第二百六十八章 风、月、小老头
飞剑归鞘。
许莹绕开三具失去生机的身体，停在了朱果前。
“师妹。”
一名俊逸的玄衣男子踩着宽阔的巨剑，紧随其后跳进洞穴，跟了上来。
“无叶果？”男子的目光直接从三具尸体上掠过，落在了朱果树上，不禁轻咦了一声。
随即笑道：“许师妹真是好运气，没想到这样都能撞上一株罕见的灵果。”
“还没成熟。”许莹转身离开。
男子却上前摘下三颗朱果，道：“只是药效差点罢吧，即然遇见，岂有不取之理。”
他追上许莹，将三颗朱果塞到许莹手心：“许师妹，你收好。”
许莹踌躇着收起朱果，叹息道：“朝师兄，这等灵果提前采摘，有些糟蹋了。”
“怎会糟蹋，这无人之地，‘无叶果’若成熟了，无人及时采摘，那才叫糟蹋。”男子面露欣喜，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许莹眼中一抹隐晦的厌恶。
俩人出了洞穴，各自踏上飞剑，飞上云天。
云端中，停着十名剑仙，各自脚下都踩着一柄飞剑，光华耀眼，灵气滚滚。
十人中，有三名老者，鹤发童颜，一派道骨仙风。七名年青弟子二女五男，女的秀丽男的俊逸，周围灵力鼓荡，修为不凡。
“掌教。”许莹向三人中，一位面色阴沉的紫服老者见礼。
“可有发现。”紫服老者应道。
“斩了一条快要成精的大蛇和两只百灵鸟妖。”许莹掏出朱果：“意外得了三颗‘无叶果’。”
“自己留着吧。”
紫服老者把目光落在许莹身侧的玄衣男子身上：“朝阳贤侄，此去花果山，恐有危险，你还是不要跟来得好。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好与你师父交待。”
“掌教真人言重了。华天派是这万里之地数一数二的修真大派，此次去花果山，有您和二位老祖宗出马，再加上诸位师兄弟，花果山纵然是龙潭虎穴，也去得。”名叫朝阳的男子恭敬道，只是他的目光不时地瞟向旁边的许莹，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听说，花果山打退了天河水军，那妖猴还打败了大罗仙的天篷元帅，我们这几根老骨头还不够他塞牙缝。”紫服老者淡淡道。
“掌教真人又在考校朝阳了。”
朝阳应答自如：“华天派高门大户，底蕴深厚，在天庭也有贵派的人。您还能不清楚，那些不过是外界的妖怪以讹传讹，最后就夸大罢了。事实是天河水军奉旨退的兵，那猴妖更没打败过天篷元帅，反而搭上了自己大半条小命。”
“您这一行，有三位太乙仙的老祖宗，八位金仙的天才弟子，把花果山掀个底朝天都够了。小侄能有什么危险。”
“能与天篷元帅过招，己经很了不起了。”紫服老者哼道，没有戳穿朝阳的小心思。
朝阳识趣地转移话题，恭维道：“那花果山的妖猴，学着人类大张旗鼓成亲娶妻，想想都觉得有意思，朝阳能随掌教真人去长长见识，想必家师也是乐于见成的。”
朝阳师从一名剑修散仙，以大剑闻名，太乙仙修为，行云野鹤行踪不定，是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华天派掌教与他有旧，是为好友。好友终身只收了一名关门弟子，极为看重。自然掌教对朝阳也是视作自家弟子一般。
“哼，魑魅魍魉，沐猴而冠！”
紫服真人冷哼着。
一位弟子小声提醒道：“掌教真人，他真是只猴子。”
“用得着你多嘴。”
紫服老者瞪了那弟子一眼：“出发吧，别错过了好戏。”
“是。”
数位弟子齐声应道，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拭。
大概一年前，掌教真人的独子和二十多名弟子，因追杀一个小小的花妖，最后全部陨落。
经过一年多的调查，他们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花果山，那只妖猴身上。
“荧惑守心，乱世将世，妖魔四起。吾辈修道之士，上承天意，下佑万民。誓要扫荡群魔，剑斩妖孽，保一方安宁，方才不负修行，不负剑心！”
云霄中，紫服老者剑意纵横，浩气长存。
“谨遵掌教真人教诲！”
诸位弟子心旌激荡，热血澎湃。
……
妖和人有什么不一样？
都道是妖害人，却不知人心似妖。这世道，这妖，这人，有的人比妖狠，有的妖比人恶。所以啊，人和妖其实是一样的。如果你把人当成妖，把妖看成人，你就会发现，这世间评判是非善恶的尺子，又多了一把。而这把尺子，就是我们观里的尺子。
小风和小月大抵从小就是听着师父这样的唠叨长大的。师父是个话唠子，一句话可以拿来说上很多遍、很多年，就如上面那段话，都快被念成了经文。
除了唠叨，师父还是个路痴。每次出门都要带上小风或者小月。只是这一次去的地方不寻常，所以小风和小月两个人都跟师父出来了。
“师父，我们还是回去吧？一窝子的妖怪，有什么好看的？”小月像个管家婆，什么都要管。
“妖怪怎么了，为师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人和妖，没两样。而且呀，为师跟你们讲……”老头子师父又开始叨唠了。
“师父，您别念经了，去，我们去还不行吗？”小月漂亮的脸蛋满是委屈和无奈。
小风则比较冷静，他皱着眉：“师父，此去恐有陷阱。”
观里昨天来了个天将，看起来温文尔雅，气度不凡。天将求见师父，师父却不见他，吃了个闭门羹。
那天将也不恼，展出一副画卷，画中是一名女子，却道是美极。
师父当时就炸毛了，一个挪移神通，直接出现在天将面前，抓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平时像个小老头的师父须发皆张，神情狰狞，像是要吃人：“谁允许你画她的？！”
那天将像是感知不到痛苦似的，毫不反抗、亦不惊慌，面色从容：“画中的女子，正在花果山，明天就要和一个猴妖成亲。”
花果山，小风和小月也是最近才知道世上有这么个地方。那是一个大妖猴的地盘，聚集着一大帮子妖怪。
小风总觉得其中有诈，但是师父执意来去花果山，他们也拦不住，好说歹说最后才决定他和小月一起陪师父去花果山。
师父满不在乎：“为师跟你说啊，这花果山啦……咦？”
师父忽然一头冲下云端，小风小月大惊着赶紧追上师父。
三人落在了一处孤峰上。
顺着斜壁而下，寻到了一处洞穴。
老头子一头冲了进去。
小风和小月追进去的时候，老头子正蹲在地上，地上有一条大蛇和两只小鸟的尸体，老头子正依次检查着三具尸体。
“这个还有救。”老头子惊喜道。
“师父，心脏都穿了，尸体也凉了，没救了。”小月反驳道。
小风冲上去，想要阻止老头子：“师父，它是一只鸟妖，死都死了，你还救他作什么？”
只是刚冲到老头子背后，身体忽然一僵，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师父！”小风恨得牙痒痒。
“为师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妖又怎么样，妖就可以见死不救？不是为师说你们，咱们有自己的尺子，这妖和人啦……”老头子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一只手贴在小鸟妖洞穿的心脏上，一只手在虚空虚晃，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小风：“……”
“……”
小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估摸着耳茧子又厚了一层，她坚持己见：“师父，它己经死了。”
“死了又怎样？一个高明的医者，怎么可能连一个区区死人都救不活……”老头子叽里咕噜停不下来。
“……”
小风一脸黑线。
“……”
小月欲哭无汨：“师父，可你不是医者啊。”
“好了。”老头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功告成。”
阿百睁开了眼。
之前他明明来到了阴曹，见到了许鬼魂，包括那条大蛇和母亲，在他们过鬼门关时，一只大手忽然透过阴曹的天空，降临下来，将他抓住带离阴曹。
“我……没死？”阿百感觉胸口奇痒难耐，低头一看，心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新生愈合着。
“死了。”老头子笑道：“又活了。”
“师父，你这样强改生死，扰乱阴曹秩序，会导致因果缠身，业火临体，是会折寿的。”小风气得身体忍不住直颤。
“不就是和阎王抢个人吗？”老头子满不在乎：“多大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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