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七色石、六耳（下）
岁月变迁，沧海桑田。
小七醒来的时侯，身处一片无边黑晴之中。
他在黑暗中游荡。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那种黑暗让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仿佛一眼万年，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不知其始，不见其终，让他抓狂。
在这里，时间没有尽头。他也将永远找不到终点。
他不停地走，或许走过了千万里，走过了千万年，或许他在原地转圈，时间仍在。
他踏入了另一种黑暗中，这种黑暗给他截然不同的感觉，这里仿佛一切都是虚无，连他自己也仿佛不存在。
这里，一切皆无，万物之终。
在他几乎快忘掉自己时，他又走到了先前的黑暗中。
他幡然醒悟。
他将记忆理顺，一遍一遍地回放。
他不能忘记。
死去的大哥、三哥、四姐、五姐、六姐……
远在天涯的二哥。
当然，还有恨之入骨的女娲！
叫他如何能不恨？！
他在两种黑暗之中，孤单地行走、狂奔、大哭、呐喊、发狂、癫笑……在不断地重复沉沦与惊醒。
后来，他才知道，那两种不同的黑暗，一种是心灵深渊，一种是虚无界。
直到某一天，他身上忽然传来了异样。
他不可思议地长出了六只耳朵！绕了他的身体一圈。
赤、黑、黄、绿、青、蓝！
六只耳朵，六种颜色。
枯寂万年，他终于听到了声音。
他全神贯注地聆听。
他用耳朵代替着眼晴，聆听着万物。
突破了黑暗。
他发现，他被困在一块石头里。
那是他的本体，但他的灵魂被困在黑暗中，不得自由。
他听到了更远的地方，更多的事物。
凡人，妖怪，神仙。
他偷师过，道门佛门，妖修鬼修，术修体修……有时神不过鬼不觉，有时却被发现，渐渐地一些高人传道时有“法不传六耳”之说。
只是，无论是在心灵深渊还是虚无界，都无法修炼。
天无绝人之路，他从诸多观想法门之中，找到了可以修炼灵魂的法门。
他一边聆听着外面的世界，一边修炼强大灵魂。
他的灵魂逐渐强大，他聆听得更远更广阔。
终于在有一天，他找到了海角天边的黑石二哥。
只是，心中莫名地涌出一阵悲伤。
天之崖还在。
只是二哥已经不在了。
他早该料到，只是不愿去面对。
他身上的六只耳朵，正是六个哥哥姐姐的六种颜色。
或许，这是他们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在他的身上延续。
如此，又过去了漫长的岁月。
不知是哪一天。
石头的身旁长出了一株绿植。
后来，那绿植开了灵智。
她总是对着石头自言自语。
小七为此烦不胜烦，不想听都不行。如果他能说话，他一定让她闭嘴。
在其后某一天，小七毫无防备之时，石头里意外地孕育出了一个新的灵魂。
或许，他被困在无尽黑暗，连老天都以为他己经死了，这块石头无主，才有了那小东西的横空诞生。
那小东西，霸占了整块万头，成了新的石之灵。
而他则被挤到了更深的角落。
这让他出离愤怒。
但是，无论他如何，都与事无补。他不能改变分毫，连抗议的权利都没有。
那个小东西总是和身边的绿植斗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斗得不亦乐乎。
而他只能冷眼旁观。
在漫长岁月后的某一天。
石头吸收了足够的天之髓地之灵，日之精月之华，忽然裂开了，蹦出了一只猴子。
小七肺都快气炸了。
那个小东西整日念叨着要变成人，结果被山间往来的猴子给误导，变成了一只猴子。
连尾巴都有！
这是他的身体啊，那鸠占鹊巢的家伙居然化形成一只猴子！
他本是石灵，灵族只有一次化形的机会！
以后，就算他夺回身体，也只是一只猴子。
不光是那小东西渴望化成人形，他也同样希望着。
因为他知道，人乃万物之灵，诸多方面都得天厚赐，是其它生灵无法比拟的。
不过，他依旧什么都阻止不了。
更令他愤怒的是，石猴化形时，要消耗了大量的能量，那只小家本身的能量不够，结果生生地将他好不容易修炼的灵魂之力抽去大半。
他被迫陷入了沉睡。
所幸，这一次只是消耗过度，并不是创伤性质，他很快就恢复过来。
这一次醒来后，他的心境异常地平淡冷漠，同时又极为暴戾易怒。当他疑惑于自己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的变化时，惊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火种，置身于那只猴子的灵魂深处。
福至心灵。
他忽然明悟，火种来自天道，谓之“道心”，亦可称之为“圣心”。
不仅如此，那猴子还是天生圣人之躯。
在当初石猴化形之时，天道有感。感其当年五色石补天之恩，功德无量，特赐“天生圣人”。
只是，因为石中有两个灵魂而出了意外。“圣人心”由小七获得，“圣人躯”由石猴获得。
算来，他们单个并不算正真的圣人。
圣人，行天道，窥天之奥秘，御天之神通，受天之庇佑，染因果而不沾，历万劫而不灭。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天道之下，圣人才是这三界真正的主人。
证道圣人有三种途径，其一，以力证道；其二，三尸证道；其三，功德证道。
但无论是哪种成圣方法，都有一个必须的前提，那就是必须拥有一道“鸿蒙紫气”，那是成圣的契机。
自古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极于九。而天地初分时，世间一共有九道鸿蒙紫气。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九道先遁去一道。余下八道，由圣人之师、洪荒六圣和红云道人所得。
是以，鸿蒙紫气绝，万载岁月，圣人无出。
即使如三界战神杨戬，足以力证道，没有鸿蒙紫气，也只能肉身成圣，只称“小圣”。
再如西方佛祖，法力无边，即佛修行到了尽头，也无没证得圣位。
万载前，他们以身躯补天。
万载后，天感其功德，破例赐“圣”！
这般荣膺。
世间独一。
然而，这依然不能抹平小七心中的愤怒与仇恨。
当年在三星洞外面，猴子被奎木狼杀死，小七第一次获得身体的控制权。
始一出世，道火焚尽一切。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敌意。
……
记忆到这里差不多告以段落。
猴子长吁了一口气。
他仍能感觉到一股怒火在胸口燃烧。
六耳之恨！
恨这天穹，是以他的亲人的身躯支撑着。
恨猴子，夺了他的半个“圣人”。
更恨女娲，让他家破人亡。
连带着，这种恨殃及到了长得和女娲一样的小草。
女娲己陨，六耳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小草身上。
猴子面面狰狞，杀气四溢。
如论什么理由，他绝不允许小草受到伤害。
绝不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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