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头冷水
清流已经是送香阁熟的不能再熟的常客了,自然受到了鸨母的热切招待。
江灵和冷面的红药,也沾了清流的光,虽是女客,仍然被带到了一间厢房里,依旧摆了一大桌子菜招呼她们两个。
江灵对此无感。不过刚刚上楼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那群香粉气十分浓厚的女人们,皆亲切地唤清流一声玉郎。她忍不住拉住一个马上要跟着小姐妹们一起扑到清流身边黄衣女子,问道:“这位姐姐,你们为何叫他玉郎啊?”
黄衣女子扫了扫这位年纪不大的美貌女子,认出她是清流带来的人,便有些嫉妒。
她挑了挑细如丝线的眉,说道:“清公子玉面玉身,当然当得起玉郎的名号。”
她又恍然道:“想来这位妹妹还未领略过清公子的魅力吧!”
她娇笑着抿起嘴,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江灵不解其意,故而脸色未变,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厢房里。
红药端坐在大红木桌前,对着满桌子的菜,连动筷子的欲望都没有。
江灵可不一样了。
她一扫桌面,全是一些她见都未见过的菜色。
她咽了咽唾沫,看着近前的一碟干切牛肉片,缓缓伸出了手。
不一会儿功夫,江灵就吃得个嘴油肚圆。
她灌了一口蘑菇三鲜汤,才心满意足地将汤匙放下,又揣了两个馒头放到胸口,看着冷眼瞧着窗外的红药,心里不禁地同情起她来。
“红药姐姐,清流他会想开的。你放心,我肯定再劝劝他。”
红药侧脸看着江灵正经的模样,嘴角漾开一丝笑意。
明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偏要说出这样的大人话来,着实引人发笑。
江灵看到红药笑了,更加得寸进尺道:“要不咱们去把那些女人赶走,反正姐姐看她们也不舒服。”
红药收起笑意,正色道:“你若是这样做了,会惹得狐王不痛快的。”
江灵马上来了精神,神色道:“就是让他不高兴!他把咱们两个丢在这里,自己却跑去快活了!红药姐姐,咱们走!”
她想拉起红药的手,红药不喜欢被人触碰,便躲开了。
江灵丝毫不在意,仍旧示意红药跟她走。红药跟了上去。
循着笑声最热闹的地方行去,江灵站到一面雕着四季花卉的门扇前,侧耳往屋内听,却没听出个所以然。
她回身问道:“清流在这里吗?”
红药略微点点头。
江灵拍拍手,猛地一把推开门,大喝一声:“清流!你这个拈花惹草的坏男人!”
屋内的人皆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又看到江灵是清流带来的小丫头,便不以为然地继续与清流胡闹去了。
清流却带着淡然的笑推开了递到他眼前的酒杯,朝着身边小尖脸杏眼的美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灵道:“拈花惹草可不是什么好词,白冰竟然教你这些东西?”
江灵毫不见外地自己捡了椅子坐下,正色道:“白冰说了,学问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清流哑然无语,端起酒杯喝了口,对着侧立一边的红药懒洋洋说道:“你也坐下吧!”
江灵对着红药眨眨眼睛,得意地随手拿过一个酒杯,欲要学着清流喝两口小酒,手却似有千斤重,如何也拿不动那窄窄的酒杯。
她抬头一看,清流正手里捏着酒杯,拿眼斜着看她,淡淡地说道:“你若是喝醉了,如何回去?难道要我抱你回去?”
江灵撅起嘴,不甘心地放下了酒杯。看着面前的羊腿,忽然站起来伸出头去咬了一口。哪知道屋里的女人实在太多,脂粉气竟然全挂在了羊腿上。这一口咬下去,嘴里全是怪味。
江灵赶紧将肉吐了出来,倒了一杯茶水漱了口,才又苦着脸坐到清流身边。
“这里实在太没意思了。你带我来,不会只顾着自己快活吧!”
清流捡起一张白丝帕擦了擦嘴,朝江灵伸出手道:“走!我带你去瞧瞧这个快活城!”
江灵大喜,赶紧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清流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身前一揽,朝身边开着的窗户飞了过去,不过一眨眼功夫,二人就落在了一处偏僻的小巷里。
江灵赶紧抬头往上看,红药正在窗口张望,看到二人的身影,似乎想跟着下来。
清流却仰头说道:“你留在此处就可。”说着拽着江灵的胳膊,朝着几箭之距外灯光大盛的大街。
快活城地处商路交汇处,酒楼客栈,商号银号,勾栏赌坊,一应具有,鳞次栉比,热闹非凡。
满大街的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江灵与清流站在一个卖泥人的小摊前,望着街上穿息的人流,江灵的眼睛越发的亮了。
她忽然斩钉截铁道:“我就是要出去看看!看看比这里更繁华的地方,比这里更漂亮的女人们!我还要见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不要再回那个小村子了!”
她转身对着清流道:“而且,我不用见到姜少华了。他爱如何想,便如何想吧!”
清流淡然一笑道:“此想法甚好。”
江灵惊奇道:“你也觉得好?”
清流点点头,道:“是。不过,你要何时起行,是否还要回到这里。如果你不回来,我可是要伤心的。而且,”他凑近了说道:“若是你出去游历,可就见不到白冰了。他可是被关在静湖里,不能跟你一样四处游荡呢!”
江灵张了张嘴,眼神飘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没有想这么多。”
她绞着衣角,为难地看着清流,道:“要不,我出门转一转,不会走很远。冬天之前,我肯定会回来的。”
“我就是想出去看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自从见不到白冰后,我就觉得日子过得很无趣。从冬天结束,再到下一年冬天来,实在太长了。”
清流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不会很长的。这一年会有很多事发生,你可不得闲。”
江灵讶异道:“何事?”
清流收回手,看着摊上的泥人,忽然道:“你喜欢哪个?我买给你。”
江灵朝着摊前的一排泥人看了看,皆是些鸟兽虫鱼的样子。
她扁扁嘴,兴趣寡淡,复又抬头问道:“到底是何事?我总觉得你有很多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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