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建兴四年的巨变

　　楚云早就已经把手下的地盘安排好了，再加上刘壁这一位军功赫赫的大将留守，楚云放心的很，在见了一遍所有卫将军之后，楚云直接带着铁血卫的三万骑兵离开了。楚云绝对想不到，他这一走竟然长达半年。而且也绝想不到他这一次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整个天下已经天翻地覆了。

　　楚云带着铁血卫经过了长途跋涉来到了长城之外的草原，一般人刚看到草原的时候都会被草原的广阔震撼，但是看的时间长了就没啥兴趣了，特别是很多时候只能看着草和天上的太阳，这种无趣很少人能忍受得了。

　　再往北走，走过胡人多年放牧形成的肥沃草场，就开始遇到了新的麻烦。很多时候，草原上并不都是草，更有大量的密林、沼泽，里面都孕育着很大的危险。短短几天的时候，铁血卫就因为非战斗损失死了几十个人，楚云把向导叫了过来，向导告诉楚云，郭栓子被围困的地方还有起码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楚云也只能下达命令要小心小心更小心。

　　不过在第十天的时候，全军的向导竟然被一条毒蛇咬了，当楚云知道的时候，向导已经死了，整个铁血卫只有两位向导，另一位早就因为定位不准确被楚云弃用了。更让楚云抓瞎的是，长城附近的胡人部落都被郭栓子处理了一遍，连个活人都找不到，只能依靠那一位不靠谱的向导了。

　　别看楚云找的向导都是胡人，但是长城以内的胡人和长城以外的胡人不是一个概念，长城之内的胡人汉化的都很严重，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生在汉人的地域，长在汉人的地域，根本就没去过长城之外的草原。

　　半个月后，楚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向导，真是彻底无语了。他们彻底被向导带偏了，草原上到处都是相似的景色，以楚云的记忆力都无法分辨，铁血卫彻底迷失在了草原之上。楚云一脚把痛哭流涕的向导踢倒在地，然后就按照太阳的方向，朝着他认为的东北方走去，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而就在楚云在草原上游荡的时候，刘琨的铁杆盟友代国发生了大乱。

　　很多时候历史都是惊人相似的，就跟刘邦宠爱自己小儿子想废长立幼一样，代王拓跋猗卢也偏爱小儿子拓跋比延。拓跋比延长的很俊美，跟自己差不多，代王越看越喜欢想让他作为继承人，便让长子拓跋六修出去居住在新平城，并废黜了他的母亲。拓跋六修还是比较忠心的，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反抗。

　　拓跋六修得到了几匹骏马，能日行五百里，拓跋猗卢便把马要过来送给拓跋比延。拓跋六修手下全都极为不忿。而拓跋猗卢却一点不考虑拓跋六修的脸面，还要继续捧小儿子。这就引起了拓跋六修的怒火，而代王却继续在作死的道路上不断前行。

　　拓跋六修来朝见代王，代王拓跋猗卢让他给拓跋比延行礼，拓跋六修当然不干，怎么说他也是大哥，怎么可能给弟弟行礼。拓跋猗卢心生一计，他让拓跋比延乘坐自己辇乘出去巡游，而好死不死的来到了拓跋六修驻扎的地盘。拓跋六修远远看见，还以为是拓跋猗卢，便在路左边伏首拜谒，都跪下了，结果哖乘靠近，里面竟然是拓跋比延，拓跋六修羞惭愤怒地扬长而去。在幕僚的劝说下，拓跋六修彻底有了反叛的心思，而拓跋猗卢还不自知。

　　拓跋猗卢宣召长子前来拜见，拓跋六修害怕自己有杀身之祸，不敢去。拓跋猗卢勃然大怒，竟然率领军队讨伐拓跋六修，拓跋猗卢十分轻视自己的长子，并没有带多少人马，而拓跋六修可是刚刚带领十万军队揍了匈奴人一顿，威望正高，结果拓跋猗卢被拓跋六修打败了。拓跋猗卢穿上百姓的衣服逃到百姓中，结果被一个贫贱的妇人认出来了，就被自己长子抓住了。

　　拓跋猗卢的失败完全就是自己找死，自古废长立幼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更别说长子拓跋六修还有自己的本部军队。而拓跋猗卢被一个妇人出卖的原因更加的简单。拓跋猗卢成为代王之后用法严峻，诸部部民多因违犯法令而获罪。凡是迟误期限的，整个部落都要被处死，有时携家带口奔赴刑场，不知内情的人询问他们：“要去哪儿？”，那些人就回答说：“前去接受死刑。”，没有一人敢逃跑躲藏。因为用法严苛，所以拓跋猗卢大失人心，那个贫贱的妇人的儿子正是被拓跋猗卢处死的。

　　拓跋猗卢被拓跋六修抓住之后，还是毫不悔改，甚至命令拓跋六修放了自己，否则要给他好看。结果彻底把拓跋六修的后路断了，拓跋六修一不做二不休，就把自己父亲杀了。一代豪雄拓跋猗卢就死在了自己儿子手里，真可以说世事无常。

　　拓跋猗卢容貌俊美，才智超群，胆量谋略过人。且非常善于用兵，在他当政期间统一了西部鲜卑，投降归附他的国家有三十多个。而且协助刘琨，帮助汉人势力，是汉人的好朋友。

　　他数次打败匈奴大军，挽救朝廷于危难，并且受封成为代王，拓跋鲜卑的地盘也大为扩展，拓跋鲜卑雄踞北方，成为整个天下数一数二的势力，手下骑兵数十万，任谁也不敢招惹。

　　就是这么一位雄才大略的人，竟然死于自己的儿子之手，在他死后，拓跋鲜卑大乱。拓跋六修没有自己父亲的能力，他迅速就被自己的堂弟拓跋普根宰了，拓跋普根继承了代王的爵位，结果几个月后就死了，拓跋鲜卑没有了能够服众的首领，这一支雄霸北方的鲜卑部族陷入了长期的动荡中。在历史上拓跋鲜卑的内乱足足持续了几十年，一直到被前秦苻坚灭亡，当然后世他们又出现了几个厉害的首领，建立了几乎同一北方的北魏。

　　拓跋鲜卑内乱之后，部落中新人与旧人互相猜忌，不断互相残杀。刘琨因祸得福，左将军卫雄、信义将军箕澹，谋划投奔刘琨，于是对大家说：“听说旧人忌恨新人强悍善战，想把新人全部杀掉，怎么办好呢?”晋人与乌桓人都震惊惧怕，于是卫雄、箕澹与刘琨派在这儿当作人质的儿子刘遵率领晋人以及乌桓人三万家、十万头马牛羊去归附刘琨。刘琨非常高兴，亲自到平城抚慰接纳他们，刘琨的军队从此又振作起来。

　　刘琨的大军本来已经损失殆尽，而长子的回归，带来了三万户，将近十万人的民众，这些民众都是跟随代王南征北战的悍卒，刘琨从中选出了四万大军，一时间意得志满起来，而作为刘琨眼中钉的铁血军，又进入了刘琨的视野。

　　不过就在刘琨磨刀霍霍的时候，石勒率先给了刘琨一巴掌，石勒久攻幽州不下，于是就撤军修整，经过一年的休整，石勒军终于恢复过来。石勒虽然占据了广大的地盘，但是动乱和灾害实在是太频繁了，这也是石勒只能稳扎稳打的原因。

　　石勒暗中跟青州曹嶷结盟对抗匈奴朝廷，让刘聪只能安抚两人，然后在稳定了内部之后，他把大刀对准了困扰他好几年的刘演，刘琨的侄子刘演，这些年在石勒的地盘东跑西窜，有机会就给石勒找点麻烦，但是石勒就是没有找到机会彻底灭了刘演。当然这里面有石勒给刘琨面子的原因，毕竟前些年的石勒还有求于刘琨，而且刘琨也的确实力不凡。就像前年他攻打幽州王浚，石勒希望刘琨不要插手，刘琨很给面子就是没插手。再比如去年刘琨和石勒合作，差点让铁血军万劫不复，要不是石勒势力出了事，铁血军说不定就被双方彻底坑死了。

　　但是两个势力之间没有永远的合作，就在刘琨在去年的大战中消耗干净了自己的实力之后，石勒就盯上了刘琨，没有实力又掌握偌大地盘的刘琨，可是石勒最喜欢对付的。

　　不过因为拓跋鲜卑和铁血军存在的原因，石勒不敢轻易动手，但是现在拓跋鲜卑陷入了内乱，而铁血军的实力又被草原上的势力牵制，石勒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拔除刘演这个狗皮糖。

　　在经过了周密的计划之后，石勒派遣自己的侄子石虎统帅数万大军突然出现在廪丘攻打刘演，刘演仓促之间根本抵挡不住，于是只好向幽州刺史段匹磾求援，毕竟段氏鲜卑可是从石勒手里抢到了幽州，跟石勒势同水火。段匹磾派他弟弟段文鸯救援刘演，结果刚刚到达，石虎就攻克了廪丘，刘演逃奔到段文鸯的军中，石虎跟段文鸯大战数十个回合而不能取胜，又因为石勒下过严令，不能跟和鲜卑人僵持，于是石虎就杀尽了廪丘的汉民，带着被抓到的刘演的弟弟刘启返回了襄国。

　　石勒境内最顽固的一根毒刺被拔了出来，从此刘演就再也没有复起过，而当消息传到了刘琨的耳中，觉得被出卖的刘琨勃然大怒，他算是体会到了当时楚云被他出卖时候的心情。刘琨一直认为石勒是能够拉拢的，但是自己侄子的败亡，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石勒在拿下刘演之后并没有停下手脚，他趁着拓跋鲜卑内乱收复了被长安朝廷赐给前代王的郡国常山郡，石勒彻底把整个翼州纳入了手中，然后他屯兵常山郡威胁并州的东大门乐平郡，乐平太守韩据一日三惊，不断向刘琨求援。

　　而就在石勒对刘琨动手之后，匈奴人也没闲着，当刘聪等人听到皇太弟没死的时候，全都惊呆了，很多寄希望于皇太弟的汉臣大喜过望，不断地有人逃离平阳，前往皇太弟所在的安定郡，显然因为皇太弟的横空出世，匈奴竟然有分裂的趋势。

　　刘聪破天荒的召开了一次朝会，宣布皇太弟已死，安定郡的那一位赵王是长安朝廷的阴谋，刘聪立刻宣布进攻安定，以防止皇太弟死后还被小人利用。

　　成为了太子的刘桀少有的请命出征，不过刘聪却拒绝了刘桀的请命，毕竟派刘桀亲自出征，不是告诉所有人，被长安朝廷封为赵王的皇太弟是真的嘛？

　　而且刘曜前两次进攻长安虽然都失败了，但是却不是没有取得成果，长安的门户冯翊郡已经被打成了一片白地，各县的城墙基本上都已经报废，因此不管是穿过冯翊郡攻击北地郡，还是直接攻击长安都是可以的。

　　而且刘曜的两次用兵把长安周围的一圈铁杆支持者清理的差不多了，有的还是楚云帮了大忙。南阳王司马保因为年复一年的消耗，决定减少对长安的支援。西凉刺史张寔和凉州西平郡郡守竺恢，都被铁血军控制的北地郡和被皇太弟控制的安定郡隔断了联系。

　　而原安定郡郡守焦嵩这些朝廷的支持者都被楚云清理了个干净，朝廷的支持者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根本就用不上劲。

　　建兴四年，夏初。

　　刘曜统帅十二万大军假装进犯长安，长安在左仆射鞠允的带领下纠集三万军队迎战，司马保和凉州的物资被断，虽然有铁血军的进贡，但是铁血军的物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几十万人的长安，单凭铁血军是不够的，再说楚云不也是因为物资才去跟草原上的胡人抢饭吃？

　　物资不足，人员又少，鞠允大军一战即溃，整个雍州都人心惶惶，刘曜扫荡了长安周围，抓获建威将军鲁充、散骑常侍梁纬、少府皇甫阳。刘曜平常听说鲁充贤能，就想让他投降来，鲁充不肯投降只求速死，刘曜赐给他剑，让他自杀。梁纬的妻子辛氏，容貌美丽，刘曜召见她，打算娶她为妻，毕竟刘曜好娶人妻也是有前科的，他现在的妻子不就是晋怀帝的皇后羊皇后？辛氏却死活不从，比起羊皇后她的气节要高多了，刘曜只能放任她自杀。

　　整个长安自上到下都人心浮动，小皇帝希望前往秦州找南阳王司马保避难，但是司马保去年封闭道路坐看长安败亡的行为，深深刺痛了长安君臣。鞠允告诉小皇帝，司马保其人有异心，决不可轻信，于是小皇帝只能取消了自己的想法。

　　朝廷跟去年一样开始大肆求援，铁血军的首领楚云并不在，朝廷是知道的，在朝廷的求援到达之后，铁血军立刻派出新二旅旅长赵四顾率领新二旅救援长安。而与此同时朝廷派出散骑常侍华辑在长安周围招募监督京兆、冯翊、弘农、上洛四郡军队救援长安，但是他们也畏惧刘曜的兵锋，所以都停军不前。

　　南阳王司马保也觉得唇亡齿寒，他把大将胡崧带兵去援救长安，胡崧刚刚来到灵台就跟刘曜的一支偏师相遇，胡崧大军齐攻竟然击败了刘曜的偏师。但是胡崧也有私心，他担心国威重新振作，使得曲允、索的势力变强，就带领城西各郡军队驻扎在渭水以北地区不前进。

　　而在此之前，西凉张寔也派遣了几千人进驻了长安，这应该就是长安城的全部支援了。

　　不过刘曜却把所有人都涮了一边，刘曜大军突然向北杀进了北地郡，铁血军大惊失色，铁血军和匈奴人在时隔数年之后，在一次正面交手，双方在北地郡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而长安这个看似不设防的城市竟然被双方忽略了，长安朝廷上下大大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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