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瓷坛
灵秀与玲儿是陪小姐一块儿来的会客厅，却被几个熟络的霍家随从拉住，问东问西的，便没进得厅中去。
没聊上几句便听到厅中的话锋有点紧，心下烦着，于是皱眉加踱步的，燥动不安。
忽见衣袍整洁的小德子，备茶从耳房过来，灵秀急忙将他拦住道：“花脸猫！里面风头不对，你还送茶进去，不都给他们摔了呀，再等等！”这外号儿就是灵秀初见小德子时给起的。
美女姐姐的错爱，小德子也是乐得听之任之了。
小德子家是开饭庄的，类似这种对峙状况见多了，也就变成了个透亮的心性，他立马停下脚，眼珠子一转，便将从未摆出来过的精制茶具，塞给了玲儿道：“我去去就来！”说着间转身便匆匆的走了。
“唉！你干嘛去？快点儿！”玲儿势大声小的追喊了一句。
此刻厅中气份陡然一窒，香儿看不见，当爹的霍达白指了一回。
香儿等了半天未听到下话，便摸拽到启辰的衣袖问道：“我爹又带了谁过来？”
启辰仍然静若止水，只是侧头开口间，才显了一丝淡淡的波澜。
“没什么人，只是一个坛子而已！”
一个破坛子！香儿顿时怒起心头，大眼圆睁，看似就要暴走。
“唉呀！来晚了！来晚了！”忽然一声洪亮如钟的话语，嘻哈似的从厅外传来。
再次扰乱了厅中的针锋势头。
略带酒意的声音都听惯了，不用猜就知是谁的。
三爷向天星老道许了空手大价的承诺，索到了那坛珍藏的灵酒，赏了几个小道士一口后，便一直与天星老道喝到半夜，一滴不剩，都造光了才算完。
当然是各喝各的，老道才不傻，同喝灵酒是会留下话柄的。
整坛酒下肚，三爷不醉上一夜才怪。
若不是小德子刚去摄鼻子断气除鼾，加捶打，他可醒不过来，一觉到傍晚那是正常的。
那酒虽甜如泉，香如果，但可比高阁的还浓烈爽快呢，于是就成了睡罗汉。
三爷早知有今天，其实不出乱子，不叫他，他才懒得过来掺和。
三爷半裂怀，大跨步就进了厅内，眼一扫，嘿笑中便大马金刀的挤在了那官服官帽的身边，坐了下来。
一侧头道：“老钱！哦！钱推事也来了，够意思！”三爷说着还竖了个大母指给他。
霍达一紧鼻子，瞪了老三一眼，这场面又不好多说什么额外话，便假咳了两声做做提示。
三爷一正脸又道：“老钱，你猜我昨晚喝的什么酒？”
老钱一怔大胖脸，颤了一颤，没好用话接茬，只是用眼色象征性的询问。
“老三！”霍达有些按耐不下去了，呵了他一声嗓。
三爷就当没听见，稍带着酒意，哈了囗气过去嘻道：“灵酒！哈哈！整整一坛，你看，不但爽的上天入地，腾云架雾，醒来还浑身舒爽，我想我又延寿了十年有余，比那百年的人参强太多了！”三爷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真的假的！”钱胖子兴起凑脸挤眼追问。
“当然真的，倾家荡产去换都值了！”
钱胖子立马缩回去直摇头，如似拨浪鼓道：“不换！”
“想换？没了！哈哈！”
这一席话下来，在场的，没几个人太信，但那大巫师竟然是死人脸一抽道：“可惜了！”
除了启辰本人，她是最清楚的，那灵酒是须细品长饮的，那才养神续精延年益寿呢，一顿下肚，必会浪费大半有余。
阴阳相冲，她不但酿不成也喝不得，也许这也是可惜之处。
大巫这一不经意的感言，使得厅中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各有所意。
这一瞬间，好似都忘记了先前谈的是什么了。
针锋相对的气份，也被削弱了不少。
天星老道轻笑间，霍达见老三耍完了肉驼子，便正色道：“香儿，你不说，为父也猜得出一二，一问那灵秀便知！”
香儿一扭身，倔皮气又上来了。
“来人，找灵秀进来！”霍达也不想再和女儿置气，所兴直接问出结果便是。
灵秀在厅外一抖，不进去与死了没区别，于是乖乖的进了去站在厅中。
“老爷！”灵秀下身施了礼。
霍达“嗯！”了一声道：“小姐把小铁人送于谁了！”
霍达的威严，不容她触犯，连香儿的脸色都没敢看，直接回道：“是那叫小琰的小孩儿，就是，就是道长从三爷那带走的那个！”
霍达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人呢？”霍达又上了气头，语气很重。
吓得灵秀又是一哆嗦！
“在，在洞里！”
“去，带人把他叫来！”霍达没说抓来算是顾及颜面了。
“慢着！”启辰悠悠而起，玉面凝霜，十几年，首次见了怒像。
大巫坐着虽未动，但那死人脸也随之冷了很多。
霍达起身沉声道：“天星子！你这是何意？”霍达身居高位几十年，无人敢扫他的颜面，当然不会谦让。
“来不来，同不同意借看，必须小琰本人说了算，不然谁都别想用强！”启辰这一刻的傲然，无人可犯。
小铁人的主人，现在是小琰，天下之理，莫过于此。
霍达并未直接说抢夺，心中自然因启辰的态度而被触怒，刚要发飙，突然三爷猛然起身道：“等一下！容我与天星子私谈几句！”
霍达握拳坐了下道：“随你！”
三爷受赦，将启辰拉到一边悄声道：“我说小兄弟呀，别人不知，三爷岂不知你是就要入得神格之人，世俗之事而已，何必动了真火呢！
依我看，那小铁人未必就是霍家那一件，不妨就让他们鉴上一鉴。
若是真的，有你在，霍家敢亏了那小琰吗！
再说，一个小孩子，岂能持得住一件奇物？
你在时当然安好，可你飞升了，即使霍家不觊觎，别人呢？”
启辰闻话，沉思良久！
那小铁人以前是否真为奇物，确不得知，但自到了他手里的的确确就一普通玩物，后经雕纹塑星之像，便为一件真正的护主道器了！
当初香儿失明自尽，启辰愧疚，便在听了故事后，赐于香儿解解心宽，也全当自已补偿，谁曾想，香儿为哄好小琰，竟舍得转赠了，天意使然也！
但是，想如故事中那样吐出金子来，那是绝对荒谬之事。
三爷老辣，说得不无道理，启辰当然也不是愚钝之人，便与香儿密谈几句后稳坐了下来，沉色不言。
“灵秀！陪我走一趟！”香儿与灵秀出了去，玲儿和小德子也顺手递上了清茶，厅中静了下来，只闻得吱茶之声。
片刻后，香儿与灵秀回了来，香儿手里正拿着那巴掌大的小铁人，却不见小琰的身影，看来多半是以什么由头借来的！
霍府一边都盯着看，但观中人竟全是不屑间撇着嘴。
香儿将小铁人递于三叔却道：“你们看归看，但别想带我走，香儿这后半生，不屑与霍姓为伍！走！”
灵秀一咧嘴，送香儿出去了，香儿确实不想再听下去。
霍达虽气，但正事要紧，便递于了大巫一个行事的眼色。
幽月忽然将怀中青花瓷坛双手抛出，缓缓落于厅中央的青石地板之上，发出一声磕响，同时坛口的瓷盖儿，也崩离了开去，在石板上，滚动了好几翻。
大巫挥袖，甩出一篷白色纸钱，洒落间，也将瓷坛围了住，突然纸钱无顾自燃，形成了一道火圈儿。
大巫动作不停，又由怀中甩出一卷白纸，在坛口上徐徐展开，竟是一张空白仿人像！
大巫双手再次连动，左手虚空画符，右手挤出一滴中指血珠，同时推出，打在了浮空竖立的纸人，眉心之上！
下一刻，由坛口内，灰雾蒸蒸而上，覆于了那纸人之躯，竟是一息间，火灭圈地成，纸像也化为了一人，正是那霍家刚刚去逝的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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