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到访
一夜的沉寂并不漫长,天星观饲养的几只褐毛的老母鸡,早早出来,鬼使神差的竟跑到三门前这块生地儿,啄虫和捡那沙粒吃。
不远处的老榆树上,一直跑单的花白长尾山雀,不住的鸣叫着,盯了老半天,终于按耐不住,俯冲下来抢食吃。
老母鸡们有些受惊,散了开去,围走间,恋恋不忘那刚刚扒拉过的地方,不禁又聚拢着,靠近了过去,看那意思是想要夺回那刚被抢占的地盘了。
突然几只大脚,大蹄,踏着尘烟,气势凛然着,匆匆闯来!
老母鸡们再次被惊散,“咯咯!”着四处奔跳,连那花白山雀也一同扑腾起翅膀,飞得老远老高,再不敢回来了。
几人牵马到了三门,并未顾那些被惊走的鸡鸟们,直接将所有的马,都栓在了老榆树之下,然后便踱进了道观的门中。
边走还边商议着。
其中,一位方正挺拔,华服披风的半老者,侧头拱手道:“大巫啊,这次又要劳烦你,真是过意不去,打扰了你与贵徒的静修!”
说着还撇了眼身后跟行着的黑袍女子,正是那怀抱着青花瓷坛,只见粉唇的幽月。
那身段儿和优美的行姿,竟然在紧裹的黑袍中,也能惹得左右几个随从和一位官服官帽的中年胖子,垂涎和关注。
就是那身上隐隐阵阵的幽冷,才使得他们不怎么敢靠得太近。
大巫还是老一套,一件排着黑锁扣的白大褂,很宽松,行走间,被风兜得呼呼啦啦的,头发还是披散着,没一点女人样,道像是尊白面捏的夜魂,双眼即明亮又阴黑着。
他皱起一张惨白的死人脸,挤了个哭似的笑道:“你我还客气什么,无妨,过个阴而已,不年不节的,只晚间才重要些罢了。
不过……这次来此,要谨言慎行,不然会导致道巫两脉的正面冲突,与谁都不怎么好,老霍,你说呢!”
“那是自然,我辖一方水土多年,定会顾及谨慎的!”城主霍达笑得有些免强,此事重大,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不过大巫说得也在理,也无从反驳,况且请来有情在,更不能伤了多年的友份。
但是,霍达早已经胸中有数,如若一切属实,也绝不会与那天星子,善罢甘休的!
那群老母鸡逛荡出三门时,启辰盘膝端坐在千烛阵中还未苏醒。
但那纱幔中的三女却率先睁开贼眼到处窥探。
玲儿打理好衣衫,双手拉着两叶纱帘,半蹲着,把脑袋从中伸了出去,嘘声道:“搁哪呢?竟骗我!”
灵秀躲在身后一脚将她蹬了出去,又指了指悄声道:“那不吗?笨蛋!快点儿!”
玲儿挨了一脚不太舒坦,回头作了个猴脸,才蹑手蹑脚的如只大花猫,屏息着穿过闪烁的烛火,凑到启辰身前。
抖着伸手间,托住了启辰挂在腰上的那面神奇镜子,比发丝粗不了太多的舌口金环,接理说一捻便能开,可越是害怕紧张,越是越捏越紧了。
灵秀也紧张气愤着,拉着偷笑的香儿嘘声道:“你看她,笨手笨脚的,怎么侍候人来着!”
忽觉自己走嘴,伸了伸嫩嫩的舌头,不再作声了。
“好了没呢?”香儿并未在意,只替玲儿担心来着。
“快了!”灵秀盯着情形道。
“唔!吓死我了!”玲儿大功终于告成,回到纱幔中,递过镜子在灵秀手中,不禁在袖口里掏出绣帕,擦了擦冷汗。
下一刻,灵秀的坏笑,呈现在了镜子里。
“咦!这镜子品质不好,映人有些模糊,像没洗脸似的,白瞎这框框了!”灵秀看得直撇嘴,五个大子买来的都比这效果强。
“是吗!这么华气,应该不会呀!我瞧瞧!”玲儿纳闷儿着便蹲了过去。
定晴间,镜中连五官都没有,黑漆漆一片,竟是后脑勺!
吓得玲儿一抖,一屁股坐在了红头软盖上。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玲儿吓坏了,手上的绣帕都要攥烂了,刚擦了冷汗,这会儿冒出的更甚。
灵秀一挑柳眉,犯疑间,好奇的将镜子反转了过来瞧,果然是后脑勺!
灵秀一把就扔了出去,也惊得寒毛炸起!
“怎么了?小点声,别吵醒了小琰!”香儿狐疑着叮嘱。
就在这时,小琰虽未被惊醒,打坐中的启辰却睁开了眼晴道:“那是道器,不是普通镜子,照什么人,还回来!”
灵秀恍然,递色给玲儿,让她还回去。
玲儿也反应过来,捉鬼拿妖的物件儿,自不会平凡,便小心翼翼的捧着还了。
此时再看那俊美白皙的恩人,竟是确了格位,崇拜非常。
忽的想起昨晚灵秀教的,便“噗通!”跪了下去道:“神仙哥哥,您大慈大悲,帮帮玲儿吧!”
启辰一愣,赶忙搀扶道:“什么要紧的事,快起来,说了便是!”
“不,上仙不应了,奴家便一直跪着!”玲儿此刻也不知用什么称谓好了。
启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虔诚的,便也不忍狠心婉言拒绝。
“说吧,只要能办到,定会帮你。”启辰的语气虽平稳,但依如圣尊之言,令人可信。
“玲儿的母亲上月不知中了什么邪秽,去请了大巫,大巫繁忙,便另派了位巫者去,也大约的治好了,可还沒痊愈,便在一日夜间失了踪迹,多日苦寻不到,想又是被那什么邪秽拐去了,望上仙出手才好,……”
玲儿便将详细情况叙了一遍。
“哦!没问题,等我一会儿寻个契机,会尽量帮你!”
启辰刚要捻指动法推算契机,忽然洞门被寇响。
“大师兄!师尊请你和香儿小姐去趟会客厅,说是城主与大巫来了找您!”
门童的朗声很清,洞中人都听得十分真切。
会客厅,城主与天星道长同位上席,左下手坐着大巫和一位官气的胖子,大巫身后是抱坛站立的幽月,右下手坐着刚到没多久的启辰和香儿以及三个师弟,小德子并不在其中。
霍城主胡子刮去了,年青不少,一脸的肃然道:“天星子,我先介绍一下左边的官员,他姓钱,名志贞,是本城的下派推事,掌法诉律,可上达皇庭,与通判为我左右监察!”
启辰并不深入世俗,便只是像征性的应承着拱了拱手。
霍达又继续道:“今次来访,恕霍谋开诚布公直言了,除了要带回女儿外,还有一事。
听闻天星子偶得了一件玩物,小铁人,是否确有此事?”
启辰顿了下神,平静如常道“确实!乃生父早年在地摊购之。”
“可否借来一观!”
启一笑道:“实难从命,因是早以送人了!”
“赠于何人?”
启辰正斟酌如何回答,忽然香儿开口道:“爹!你要干什么,赠于我了,怎么了?”
霍达一愣,撇了左手同来几人,显得很是尴尬。
霍达轻咳了声,闪着喜光道:“香儿,那小铁人呢?何在?快拿来爹瞧!”
香儿一扭头道:“给人了!”
霍达一怔“这,给谁了,快说,那可是咱霍家的祖传之物啊!”
“你有什么证据?”香儿大声斥道。
“当然有!”霍达说着一指幽月手中捧的青花瓷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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