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一章 谈论

　　对于皇室做下的这个判断，薄庆并没有忽视、耻笑的心情。相反地，由于跟钱汝君更为亲近，他也更为认同皇室视钱汝君为神女的行为。对大汉人来说，神仙与他们的同在的。并不是高高在上不可追求的存在。至少，他们常常听到仙人的传说……无可证实，最后也只能相信是真的。

　　对薄庆来说，不食人间烟火的钱汝君，就是一个新的传说。

　　青出于蓝，胜于蓝，用在薄庆手下的厨师，再正确不过了。相对于张苍家的厨师，薄庆家的厨师的特质，是更加细腻，更具有创造性。其实，钱汝君这么判断也有些不公平，因为张苍家的厨师派到她家开始学习的时候，她已经出门，叫张苍家厨师的是她徒弟的徒弟。

　　不管如何说，最后钱汝君和薄庆吃到的美味是以往她亲手做出来的面食不能比的。想到这里，钱汝君很替薄庆未来的夫人心酸，以后她没办法用美食来获得薄庆的心了。

　　“你和胡茬发生什么事了。”胡茬虽然跟着过来钱家农场，但是人一到农场她就忙碌开了，并没有一起过来薄庆家。而且绯红知道胡茬过来的目的之后，并没有继续待下去，坐在胡茬的小马车上，就出发前往她已经接下来的农场。这些农场，要跟钱汝君汇报过后，才会开始耕种。本来，九月底，应该是农闲时期，再过几天已经要过年了，农场里如今虽然大家来来去去忙碌着，但过年的准备，并没有少。虽然钱汝君习惯了一个人，但对大汉的年，她还是蛮期待的。而且她认为，过年就该回乡下。虽然开业才几天，钱汝君仍然秉持着过年放假的习俗，准备让她家过个好年。

　　当她准备过个好年，筹备着赚大钱时，急报却虽着快速的奔马，冲向长安城，进到未央宫，打破宣室殿。虽然对于每年秋冬之时匈奴人的举动已有准备，但皇帝还是对这次匈奴人的动作感到惊讶。

　　匈奴人对于南下牧马，一直有兴趣。并不是说南边的土地有多适合牧马，而是对于南边传说肥得流油，并且不用饿着肚子的生活，很向往。每年冬天，对于畜牧民族都是一个大考验。只有平安渡过冬天，才能在春天有更好的战斗力，抢得更多的牛马。

　　“丞相，你看这战报……不太正常，人数太多了。我们要早就防范。可能今年，他们想好好地跟我们掰掰拳头。”皇帝刘恒说道。皇帝就是这样子，前一阵子还开心丰收，下一刻，就要想怎么打仗的问题，闲下来的时间不多。

　　“我们对匈奴的讯息知道的太少了。要是有人能潜伏过去就好了。”看到战报，张苍的脸上一样不好看。他家就在边关附近，有时候难免会遇到匈奴人冲过来的问题，他的家人就得骑上马打回去。幸好，他们旁边不是彪悍的匈奴人。

　　“看来，今年前线的装备，得早点运过去。看这情况，我们也不能太过于被动，需要派些人出关清扫一下……”

　　相对于后世来说，大汉的军力强多了。关中的汉子，个个都是战场上的好汉。不过，南方一点的郡县，就没那么多人力了。

　　大汉能用来守在边关的人力，大致上跟匈奴人持平。匈奴人并不是单纯的一个种族，而是一群主人，和更大地一群奴隶。即使是奴隶，不少也是颇具有战力的士兵。他们常被匈奴驱赶在前列，做为替死鬼。他们匈奴人则在对方精疲力尽之后，再全力冲杀过去，往往能得到很大的成效。用这个方法，匈奴人的权威，掌控了很大一片地方。匈奴人没有真正的国土，他们能统治多大的土地，关键在他们能统治多少部族。

　　在长城以北的地方，其实活动的人，只能勉强算是归化的匈奴人，不过，战斗力还不算差。毕竟长久跟汉朝存在战斗。并且能从汉朝的边关要到不少好处。他们的生活，在匈奴人里面，也算是富贵人家了。

　　对大汉人来说，他们不怕士兵不够英勇，也不怕武器偷工减料。最怕的是武器和护具来不及生产出来，让他们要用人肉去填满战场。

　　可是，不是皇帝不愿意花钱去生产。而是军事武器和护具都代表一个时期的最高成就。有能力把东西生产出来的人有限，生产出去要运到各处边塞，也很困难。

　　尤其是护具，要生产一件皮护具，成本极高，皇帝即使把府库都出清了，也做不出军中一人一件的装备。只能优先提供给比较有战力，比较有战斗需求的兵员了。许多贵公子，还伸手要走不少。他们觉得能着甲，是一种很有面子的事。基本上，关内侯以上，很少没有在战场待过。他们的子弟，也多半跟他们的士兵，有极深的感情。在这个时期，强力的士兵，往往具有私兵的性质。也只有他们，才会脱离田土，专心打仗。而他们专心在战场打仗，又可以替许多人把服役的义务尽了。只要交钱出来给这些专业军人作为薪资就可以了。不过，出不起钱的穷人子弟，还是只有上战场的份。一般来说，对于到前线去，他们不见得会反对，因为有机会得到战功，改变家里的生活。

　　边关的事，只要不打到长安来，其实对于百姓的影响比较小。平常的战事，该付的钱，他们早就付了。除非朝廷决定派大军主动出击。但从吕后到现在的皇帝，都主张修养生息。大汉的人太少。即使比起动不动就坑杀几十万人的战国时代，人口都不算多。而对匈奴最有效的，就是人海战术。大汉的百姓，尤其是关中的百姓，经过训练之后，都只是略弱于匈奴人。平常就算是要掰腕力，大汉军队也不怕，他们吃亏在受训的时间短，马匹不足。比较，人的两条腿，还是比不过马匹的四条腿。而使用马匹上面，他们天生就处在弱势，塞外的牧民，不只是匈奴人，几乎是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男女都一样。

　　钱汝君正在享用着薄家厨师的手艺，并且探讨着薄庆的八卦，这时她还不知道，边疆的战士，关她一个小女孩什么事……

　　薄家厨师的厨艺太棒了，而且脑袋灵活，特别会触类旁通，估计这也是他能待在薄庆身边的缘故。

　　他不但做出了钱汝君教他的水饺、水煎包、面条……等等，还触类旁通做出刀削面、面饼……而且最可怕的是，没有一样不好吃的。绿儿要不是有空间蔬菜的优势，根本比不过他。钱汝君知道，这个厨师被带过来，绝对不是要做饭给下人吃的，最重要的原因是薄庆吃腻绿儿做的菜了。但他又不肯降低饭食标准。按道理来说，她可以强横一点。但对对自己好的人，钱汝君强横不起来，对凶残的坏人，她不敢强横。因为她知道她现在没有真正的实力。

　　“我跟胡茬？她跟你过来了？怎么，没有过来？她错过美食了。”薄庆平静的说着。看不出喜怒哀乐。愈是这样装深沉，钱汝君愈是知道肯定有鬼。或许男人在感情方面比较放得开，难过一下就过了。愈是如此，钱汝君愈是感到悲哀，至少她爱人的时候，都会爱得特别深沉……虽然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钱汝君都不知道单方面的感情，算不算爱。

　　“她要加盟我的事业了，所以跟绯红一起去看农场了。以后跟你的管家对接的人变成是胡茬了。”钱汝君老老实实的说。她新租下来的这块地，全盘跟薄家合作，薄家的态度很重要，这也是钱汝君会同意让胡茬接手最重要的原因。如果是绯红，大概只有被薄家管事吃得死死的份。现在薄庆还没有什么特别举动，薄家管事等于把绯红当学生在教着。

　　但事情总是怕万一，胡茬虽然小，但气势可是杠杠的。薄家管家压不过他。甚至在大部分时候，薄庆也会让着胡茬。当然，真正关系到薄家命脉的事，薄庆也是六亲不认的。

　　“其实我和胡茬什么都没有。只是有点欣赏她罢了！妳知道，她是很特殊的女人……或许，妳不觉得她特殊。因为妳也是很特殊的女人。”薄庆解释道。突然，他看着钱汝君，补充了后面的话。仔细想想，钱汝君可比胡茬特殊多了。虽然钱汝君没有胡茬美丽……薄庆顺着既定印象想着，然后才发觉不对……才三天不见，钱汝君怎么又变了一个样？五官还是钱汝君的五官，但为什么他觉得她很美，美得气质脱尘而出？要是钱汝君不在他的眼前，薄庆真想擦擦他的眼珠。回想第一次见到钱汝君到现在，钱汝君的变化，也太大了吧？人说女大十八变，但钱汝君还没有长大，只是环境变富裕了，但还是属于劳动人群，还没成为享乐阶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事实摆在他眼前，他又不得不信。

　　“妳怎么变得这么美了？妳是吃了什么好东西吗？还是请上天给妳改变容貌了？”薄庆毕竟是一个小伙子，在没有防备心的情况之下，他想到什么，就讲出来了。

　　钱汝君差点被吃下去的水饺呛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薄庆的想象力也太好了吧？而且，她们的话题核心不是胡茬吗？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你还不如说我去整型了呢！我们话题的核心是胡茬！你之前不是喜欢她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追了？”

　　“什么整型？怎么整？难道妳修练了会移骨移筋的秘术？效果也太好了吧！”薄庆完全忽略胡茬的话题。其实，他很受伤。因为这三天他没有少跑樗县县城去见胡茬。然后，他发现胡茬的秘密。胡茬竟然无视他这个大帅哥的追求，看中了萧阳这个不学无术的大老粗。

　　这对薄庆来说，真的是会让世界崩塌的打击。倒不是说失恋如何让他失意。而是对输给萧阳感到落寞。花了一天，他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没想到钱汝君就来逼问，他翻翻白眼，决定无视。对他们来说，感情这种东西，从来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事。特别是薄庆脑子的构造，天生就比较发达。他对于他现在问出的事情，还比较感兴趣。

　　“你脑子是不是有洞？太有想象力了吧？”钱汝君直接无语。不过，不得不说，薄庆的说法，还挺接近实情的。有脑洞的人太可怕了。她是真心佩服薄庆了。果然天才儿童没有一个简单的，让钱汝君这种普通小孩很有压力。殊不知，在薄庆心中，钱汝君也是某种特殊的天才儿童。

　　“总觉得妳这句话在骂人……，我是不是要不顾念情份，直接把妳绑架算了？”

　　“不要，我是乖小孩。”

　　“我要绑架你，跟乖小孩有关系吗？”薄庆突然又觉得钱汝君幼稚化了……仔细想想，钱汝君幼稚才是正常的，为什么他这么不习惯？

　　“边吃饭边聊天是不是不好？”钱汝君突然想到，现在是吃饭时间，但她一直诱拐薄庆说话。

　　“嗯，我家里的规矩，是饭桌上不能说话。不过妳爱说话，就说吧！估计妳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跟妳说话，估计妳挺寂寞的。”薄庆说道。

　　钱汝君突然涌出一股酸楚，她的确太多话不能对人说。除此之外，她太早慧，也让人们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说话。她现在面对的对象，往往都是高高在上的，能跟她平等对话的人，几乎没有。胡茬是一个。薄庆是一个。

　　“你要不要让人这么感动啊？你就不怕我爱上你啊？”钱汝君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

　　“那也行啊！妳现在算是配得上我了，估计再过段时间，或许我会配不上妳。要掌管家族，我可能会不出来做官。”薄庆吃饭细嚼慢咽的，每一种东西都吃一点点。也没有把餐桌的菜都吃完的心思。他知道这些菜都不会浪费，自然有人吃！

　　“你说话能不能有人性一点啊？婚姻不应该是爱情的保证吗？”钱汝君忍不住说出她的心里话。

　　“妳傻了？”薄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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