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另一个自己
虚无浩荡,无边无际,是谓苍天。宽博厚重,广袤无垠,乃为大地。
然纵天之大,地之宽,在矗立的两道身影面前,依旧显得不再浩瀚,他们似与天地比肩。
屹立虚空,牧均口吐七字真言,身纳星辰之力,聚先天庚金之气,凝白虎之煞、大道之杀,震天撼地之威,宇内为之轰鸣。
十二金人合一,集大地无垠,神州龙脉于一体,召万古烙印,成皇者之影,天地间八大元素为之躁动,万古之前曾经削灭万岭,化群山为戈壁的近神杀招再现。
注定要铭记史册的辉煌之战,在即将进入高潮之际,一道渺小的身影,悍然来到对峙的二者中间。
“陛下、牧前辈,能否听道明一言!”
面对两大足堪灭世的恐怖存在,陶道明没有半丝犹豫的说道。
天地各处,众多暗中观战的强者,纷纷露出疑惑,陶道明这是要做什么?挡在这两个恐怖的怪物中间,这是不要命了吗?
牧均缓缓收敛住力量,漠道:“说。”
另一边,季皇虚影之中,传出周帝的声音:“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陶道明松了一口气,道:“当年季皇一记八字诀,把西岭大地打成现在荒无人烟的西漠,而现在陛下以十二金人之能,召唤出季皇虚影,已然是不弱于季皇再世。
牧前辈更是堪比季皇的神话人物,两位如果大打出手,纵然中土大地远比西漠来的辽阔,怕也会一朝成为废墟,亿万苍生蒙难,想必这不会是两位想要看到的结果。”
“哼,朕之霸业下,牺牲再多人又如何?谁也阻拦不了朕!”周帝冷哼着,季皇虚影爆发恐怖威压。
牧均那里同样爆发出一股磅礴压力:“只会借用外力的弱者,你之宣言在均看来,十分可笑,你可敢出来与均一战?”
“你以为朕有那么蠢吗?”周帝嗤笑着。
“既然没有一战的胆量,那就休要夸口!”牧均冷笑着。
两股至极杀机,让虚空凝固,苍穹色变,夹在二者中间,陶道明身体颤抖不已,这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低层次生命体对高层次生命体的敬畏。
“我不能放弃,否则一场大战下来,整个中土都要毁灭。牧前辈他更不能主动松开,否则让周帝得寸进尺就更加不妙了。”
咬牙坚持住,陶道明急忙道:“陛下,您乃大周天子,这中土乃是大周的国土,等同于您自己的后花园,在此大打出手,无论胜负如何,对您而言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何况您未必能够赢过牧前辈。”
“哼,中土真的是大周的国土吗?”周帝冷哼着,这么多年来,自己什么时候真正统治过中土大地,那群贱民,名为大周子民,享受皇恩,却一个个的对各大宗派献媚,无视朝廷,哪里有资格称之为大周子民。
陶道明肃然道:“圣人有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此理于百姓亦然,陛下若是仁政施德,天下百姓自然懂得感恩,视您为君,而您若是视他们为草芥,他们自然背叛您。”
“大周统领中土已有数千年,中土百姓无不以大周子民自居,您为大周之君,何忍弃他们的生死于不顾?”陶道明痛心疾首着,突然一拜。
“陶某在此恳求,为大周万万子民计,此战不可继续!”
季皇虚影之中,周帝沉默着。
他自然不在乎什么黎民百姓的生死,但他的追求乃是成为堪比季皇的万古帝者,中土日后终究还是自家的地盘,若是打坏了,也的确不好。
何况以目前的情况看,牧均此人实乃不下于季皇的神话级强者,自己这方未必有着胜算,若是与他两败俱伤,那无疑是给了其他叛逆分子以可乘之机,不宜做此不智之举。
考量了些许时间,他传出冰冷的声音:“牧均,今日为了大周亿万百姓,朕暂且姑息你之罪名,你若识相,就早早前来玉京俯首称臣,朕可不计前嫌,赐你王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牧均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虚伪之徒,残暴之君,连自己的子民都不在乎的王者,你有何资格称皇?”
“刁民,你终有一日会后悔今天的话。”冷哼着,季皇虚影消散,十二金人沉入大地无间,周帝消失的无影无踪。
牧均缓缓收敛住身上的力量,目光看向陶道明,后者对他使了个眼神,牧均明白他的意思,手掌轻轻一翻,空间顿时发生转换。
玉京山之巅,一层云雾笼罩住时空,如同一种强大的结界,封锁了外界与内部的联系。
牧均站在山峰的最高处,俯瞰无尽虚空,身上的气息十分森然,不知何时,他一头的黑发竟生出一些白霜。
陶道明敏锐的注意到了这点,担忧的上去问道:“前辈,您怎么了?”
牧均蓦然张开双眼,深邃的眸中不知为何充斥着一股莫名寒意,高远而浩瀚,如苍天之威严。
陶道明骇然一退。
片刻之后,那种冷漠感消散了许多。
牧均面无表情的道:“没什么,就是很久没有施展全力了,今天终于活动了一下筋骨,可惜还是不够尽兴,周帝终究不是季皇,他的十二金人空有无穷力量,却没有发挥的境界。”他有些遗憾。
陶道明苦笑道:“若是让前辈您尽兴一战,这中土乃至整个神州恐怕都要毁于一旦了。”
牧均道:“那下次选个好地方吧,有些特殊的异空间还是非常适合作为战场的。不过十二金人乃是只有在神州五域才有效果,周帝只要没有蠢到家,应该不会愿意去异空间,这到有些麻烦。”
“有何麻烦的,若是让吾出手,区区十二金人,翻掌可灭!”牧均的心中乍然出现一道冰冷的声音,使得他的黑发逐渐开始变白,冷漠的气息扩散开来。
牧均眸眼一凛,对陶道明四人道:“你们先下去,均有事要处理一下。”
不明就里,陶道明四人一下子被牧均传送走。
然后他身上传出一股剧烈波动,使得周围时空尽数坍塌。
冰冷至极,毫无情绪的声音缓缓传出:“牧均,吾就是你,你何必抗拒吾的力量呢?融为一体,我们才是最完美的。”
“完美即是缺陷,均曾经体会过那种感觉,虽是至极的强大,但那样的状态,注定到达不了道之终极。”牧均道。
“道之终极,那本就是虚幻的。”
“不,均确定它存在着,否则为什么拥有着比现在的均强大无数倍力量的你,始终只能被均束缚?只因均已经看见了道的终极,而你没有。”
“是么,吾不相信你的话。融为一体吧,让这个世界为我们而颤抖!吾要开创崭新的世界,一切人仙神魔妖鬼佛,皆只是尘埃,天的面前,没有他们存在的必要。”
“你的追求只是如此肤浅吗?毁灭一个旧时代,创建一个新时代,那倒不如去虚无之中重新开辟一个世界,自己做创世神,那对你而言并没有难度,但是有意义吗?”
“那你的追求又是什么,在这些卑微的苍生身上吗?他们太过丑陋了,丑陋到让吾厌恶。”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均才要以此作为基础,开创一个不同的时代。”
“这与吾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区别,旧有的与重新创造的,没有不同。”
“那你为何还要否定均的观点,难道是你有了偏见?”
“偏见,或许吧。但无论如何,你我终有一天会回归一体,届时你阻止不了吾,崭新的世界才是最好的,吾的观点你同样改变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谁才是正确的,虽然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那么,你需要吾帮你清理掉一些虫子吗?”
“不需要,若是不计代价,这个世界还没有东西可以阻止均,但没有那个必要,一切事物皆有轨迹与命运,纵然是你我,也不曾真正掌握命运。”
“那就遗憾了,吾还想活动活动筋骨呢……”冰冷的声音逐渐消失。
牧均独自矗立,冷眼望着无尽的虚空,喃喃道:“无论选择是正确还是错误,均既然选择了,就会走下去。路的终点固然早已注定,但过程却充满了变数,你永远也理解不了均的想法,只因我们都不是真正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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