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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白天不说人


  即使是失忆,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孟澈坐在窗边,望着渐行渐远的港口码头,听着耳边哗啦啦的水声,深思着。

  但是这个女人,变得太多了。

  若没有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恐怕他就要要怀疑,自己是否是认错了人。

  在当年的围剿中,确实没有看到她的尸体,后来又陆陆续续抓到一些轮转门的余孽,打听之下,也都没有她的消息。

  他一度以为这个女人恐怕已经死在了什么地方,万没想到,会在六年之后,再次遇见她。

  经脉尽断,体内残有余毒,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了个儿子。

  儿子?谁的儿子?

  思路又闪回到了那个山洞里。

  飘起的红色轻纱,一男一女两个交织在一起的,让人听着面红耳赤的喘息,以及现在似乎还能回忆起来的,手中的腻滑触感……

  内侍过来请人的时候,秦霜降正在屋里睡觉。

  她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裹着被子在桑蚕丝的床单上滚了两圈,感受周身无比丝滑的触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听到内侍的叫门声,知道是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这才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舒服,太舒服了。

  她在这张舒服的床上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甚至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只想赖在上面不起来。

  更重要的是,秦霜降居然还罕见的做了个梦。

  她不常做梦,即使平日里睡得浅也很少做梦,偶尔做梦,也是她失忆之后的事情,大多与小福有关。

  这一次,罕见的她梦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场景。

  那里是一个山洞,本该黑漆漆的,却被洞壁上挂着的两排蜡烛照得亮堂。

  她沿着山洞一直走一直走,终于走到尽头时,她看见一位一身红衣的姑娘,背对着她站着,广袖长裙,一头泼墨般的头发泼洒在身后。

  从姑娘纤细婀娜的背影看,秦霜降觉得她应该是个美人,只是让人费解的是,两对粗壮的铁链从洞壁内伸出,一直蔓延至姑娘的裙下袖内,似乎是将她锁了起来。

  “你是谁?”秦霜降记得自己在梦中这样问。

  对方没有回话,只是微微动了动,铁链发出声响,姑娘似是要回头。

  可就在这时,她的梦醒了,依旧还只是看到了姑娘的后脑勺。

  穿戴整齐,随意的将头发在脑袋上窝了个发髻,秦霜降便随着内侍前去吃饭。

  她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坐好在各自的位置上。

  楚河澜坐在上首,右手依次是慕思归、沐泽深,左手边靠近他的位置空着,接下来是百里柔和孟澈。

  看着快坐到门边的孟澈,女人心中莫名开心。

  让你不嘚瑟了吧,怀王殿下给你穿小鞋了!

  “看霜降精神不错,想必是在我这里休息的还好。”楚河澜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在自己手边坐下。

  女人见了礼,却站着没动:“民女身份卑微,哪敢坐在殿下身侧,还是请孟大侠坐过去吧。”

  “没事,孟大侠很喜欢靠门的位置。”根本没有征求孟澈本人的意见,楚河澜替他回答秦霜降。

  “是。”居然没有和楚河澜呛声,孟澈居然还附和道。

  有些狐疑的瞥了孟澈一眼,秦霜降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到唯一的空位前跪坐了下来。

  待人齐了,内侍开始上来布菜,瞧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秦霜降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把儿子带来。

  睡饱之后,她开始想儿子了。

  那个猴崽子估计已经醒了,说不定正满世界撒泼找她呢,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刘香兰那里。

  刘香兰虽然性格冷淡,对除了孟婆外的任何人事物都不关心,但她有一点好,不会允许自己家里死人。

  只要小福一直住在她那里,至少还能吃上口饭。

  一想到可能哭着满世界找娘的儿子,早已饥肠辘辘的秦霜降不知为何,一点没了吃饭的胃口。

  “怎么,饭菜不合霜降胃口?”楚河澜本来在于百里柔说话,这姑娘长得水灵,又心思单纯,如同一朵出尘的雪莲花,不由得便动了亲近的心思。

  不过也仅仅是亲近亲近,江湖中的女人不要轻易招惹,这是他厮混风月场这么多年总结下来的经验。

  “不是。”秦霜降摇摇头:“就是看着饭菜,想到被留在家里的孩子,想着也不知他吃饭了没有,有些担忧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把儿子也一起带上啊?”慕思归好奇的问。

  “我儿子身体不太好,年龄也小,我怕半路上我自己出了点什么事情,没办法顾及他,还不如将他留在家里的好。”说到这里,秦霜降像所有母亲一样,露出了一个骄傲神情,用难得的自得声音补了一句:“我那儿子从小就伶俐,即使没有我,他也能活得好好的。”

  这边秦霜降正夸着自己儿子,屋外面的甲板上便传来一阵跑动声。

  这龙舟有三层,他们吃饭的地方正是在最高的三层,听到响动,楚河澜便开口问道:“何故喧闹?”

  伺候在他身边的小内侍也不清楚,一路小跑着出去查探,过了一会儿神情古怪的回来,瞅了一眼秦霜降,细声细气的回禀道:“殿下,船上不知道怎么混进来一个小孩儿,吵着说要找娘。”

  “嗯?!”秦霜降像弹簧一样从位子上弹了起来,因为跪坐久了,腿发麻,瞬间又倒了下去,眼见着就要摔在地上,忽然一直有力的胳膊拦住她的腰将她抱起,而胳膊的主人,正是孟澈。

  在江湖中,不是个头有多高,力气有多大就代表着功夫的好坏,很多时候,鉴别一位高手的方法,就是观察一些细节。

  不说别的,就孟澈的反应速度,在场的三个习武之人,都对男人的实力有了些计较。

  “抓到没有?”确认秦霜降没事,楚河澜又问。

  “孩子很滑头,不过已经抓到了。”

  “带上来。”

  “喏。”领了命,小内侍刚准备再出去,小男孩清脆的叫喊声便从外面传了进来:“放开我,放开我!”

  “这声音……”百里柔与小福相处了几日,混得很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有些尴尬的看向秦霜降。

  刚还在夸儿子伶俐的女人黑着脸,待脚麻缓解了些后,连道谢也忘了,大跨步就冲出门。

  接着,屋内伸长脖子往外瞅的众人只听见一个满是火气的女声吼叫着:“秦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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