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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皇岛夜未眠


  夜初静,人未寐。

  海边城市的夜景,如同精灵眸子里散射出来的瞳光。瞳外,在波浪滚动着的声声呼唤中,隐藏着几家哀愁,几家欢笑。瞳内,纵横交错的灯与流动着的光呼应着,仿佛在诉说着,又像低语着什么。

  若隐若现在楼宇之间的一片静谧祥和的小区里,抑抑郁郁的路灯和楼房里闪烁着的光亮,将这里点缀成一片异域的星空。

  小区深处的一栋楼房,最顶层西单元房内,散射出昏黄的灯光。这里便是冬瓜结婚时的婚房,不过,冬瓜后来随着妻子飞黄腾达了,也便将婚房打包转卖给自己的哥哥,月供还是落在了这位老师的头上。

  春瓜自认为兄长,买来时也没在意弟媳妇的报价,看到窝里该有的都有了,床、沙发、餐桌都是不要钱的,想想也挺合适,便欣然接受了。

  灰暗的客厅里,手机一声“叮咚”,从茶几上散射出一股幽幽的冷光。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日期“4月19日,20:00,星期二,谷雨”,更显眼的是左上角闪烁着“微信”的图标。

  谁在这个时候来微信呢?

  春瓜在卫生间里,脑子里还在反复着晚上与母亲的谈论。

  “经常给秋瓜打电话吗?”

  “你们俩都谈的啥?”

  “她啥时候回国?”

  “她也没有找对象吧?”

  ……

  母亲的每一道问题都让春瓜无法回答,很不像历史试卷上的选择题,一个参考答案也没有。

  春瓜有困惑,刻意让雾气进入体内消释郁结在心头的烦闷,任由落水从白皙健硕的肌肤上滑落都市的浮尘,尽情让“哗哗”的流水敲击着地面带走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夏瓜知道这些问题的难度,也知道哥哥与秋瓜的最近一次通话,就在半个小时前。

  地球是圆的,太阳只能照亮一半。

  美国的大学校园朦胧在晨曦中的时候,也是春瓜准备睡觉的时候。

  这一次的电话,正好打在秋瓜和同学们刚起床不久。秋瓜还羞于同学的盘问,偷偷地躲到走廊一角,接听了这个非同一般的越洋电话:“哥,怎么还没睡啊?”

  “没呢?对了,听冬瓜说,你学习快结束了。”

  秋瓜早就听惯了哥哥的不自信,常常接电话时,都能听到“听冬瓜说”、“听夏瓜说”之类的搪塞,这次也是如此。

  秋瓜想到了今非昔比,可能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被哥哥宠爱着的小女孩了,可能要让哥哥失望了。想着自己来到他国异地,足足四年多了,要不是网络时代,恐怕家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样子都要模糊了。

  这四年里,秋瓜也没忘记祖母临终的嘱托,为了做一个完美的新娘,自己努力过,可是哥哥却一直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如今,一起留学的校友郑光明,三番五次的帮着自己解困,一起到饭馆里打拼,一起为理想奋斗……这些,都是哥哥无法比拟的,所以,面对不热不冷的越洋电话,秋瓜也慢慢的没了初来时的激情。

  “是啊!七月中旬就差不多了。不过,我不准备回国,我想在这里锻炼一下自己。”

  春瓜听出了妹妹的搪塞之言:“为什么啊?还是抓紧时间回国吧,咱妈想你了。”

  秋瓜听到哥哥又借口在“咱妈”身上,脸色明显一寒:“哥,你不知道,这里打工赚的是美元,比人民币值钱多了!”

  “我知道,咱家现在不闹经济危机了,快回来吧!”

  别说,一个研究死人历史的老师,竟然也知道美国闹危机。让秋瓜为哥哥的国际情怀深感震惊:“可是……恐怕……还要……等……半年,我是想……和……他……一块回去。”秋瓜此前不想透露的想法,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他?谁啊?”春瓜疑惑起来,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纸是包不住火的,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何况秋瓜找的“广东蛮子”不丑,还蛮可爱的。于是,深呼一口气:“还能有谁啊,我的男朋友!”

  “你交……男朋友了……”春瓜再次听到妹妹的确定,脑中曾经存留的幻想,彻彻底底地被击碎成泡沫,消失在两地相隔的海洋里。

  半个小时前结束的电话,让半个小时后的春瓜冷落在卫生间里,任由客厅里的手机如何的不安分,也拉不起坐在马桶上陷入沉思的“蠢瓜”。

  春瓜清楚的记着,秋瓜在上大学后,用自己的奖学金为自己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别看那辆山地自行车,在热闹的城市里,比坐公交车还要方便。春瓜收到秋瓜的礼物后,真是欣喜万分,从此也爱上了骑行,多少次搂着自行车在野外度过。

  所以一开始就说,那辆四年多的自行车,非同一般!

  秋瓜出国前的暑假里,和春瓜去郊游。一路上,秋瓜幸福的搂着春瓜的腰间,春瓜深情地瞅着搂着腰间的玉手……或许当时在匆匆而过的路人眼中,绝对是故事片《甜蜜蜜》中的浪漫情侣。

  春瓜当时是那么想的,秋瓜更是那么想的。因为,他们一直都把彼此当成自己的情感对象。

  “三年啊,三年后,哥,你还会带着我去野炊吗?”

  秋瓜的娇嗔声隐约萦绕着春瓜的脑畔,情不自禁的对着眼前的花洒点了点头,可惜,脑海里的美好记忆,永远的定格在三年前。

  “叮咚”

  客厅里传来的不寻常动静,引得夏瓜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拿起茶几上亮着屏的手机,看到“云脸”闪烁个不停,又偷看一眼卫生间,异常安静,忙打开了“微信”。

  “聊天记录”里推出一条让夏瓜也惊诧的信息,“京豆已将你添加为好友”

  “京豆:明天家中有事,我不在银行。”

  “……”

  京豆是谁?夏瓜不知道,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奇怪的名字。不过隐约知道是个女的,还挺漂亮的。

  京豆,到底是姓名?还是昵称?

  夏瓜想知道,但又不敢向卫生间里的人问个明白。否则,惹毛了那人,必定给你一个醍醐灌顶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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