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责难
商讨有关镇北将军封赏的事情，在正午该用膳的时候，终于有了结论，众大臣退出御书房，这时候，小朱公公才恭敬的站到楚恒身边低声与他说道：“太皇太后和几位娘娘美人都去了紫宸宫。”
楚恒垂着眉目在看折子，闻声只嗯了一声，便不再有其他举动，小朱公公瞧着也不敢多说什么，叫人赶紧将午膳摆了进来。
不过楚恒这饭才将将吃了两口，外头便有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小朱公公一瞧，这不是先才给他送信来的那个吗？
“皇上”小太监一进殿来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这人是楚恒派到朱公公身边去的，现下见他一脸着急，楚恒的心头也是莫名一紧。
“还请皇上快救救德妃娘娘呀！太皇太后说德妃娘娘容貌肖似丞相，那是有辱圣贤，要责罚娘娘，可娘娘旧疾未愈，今日还未来得及进点水米……”小太监快速说着如今紫宸宫的情况，只是没等他把话说完，那边楚恒就已经推开桌椅站了起来，而后面色一沉大步朝外走去。
旧疾未愈！
昨日里甄玉卿的身子就已经能见着些虚弱了，却没想之后会发生那一系的事情，拓跋奕说，每月十五是蛊毒作祟最为厉害的时候，因而让他在十五之前就将解药给甄玉卿去服下。
今日已是十四，原本他已叫人将解药放到甄玉卿的饮食里，叫她好无所知觉的吃下，却不曾想，她竟是昏睡到连太皇太后去了紫宸宫都未醒来，如此自是没能吃下解药。
那蛊毒凶险，极耗元神，加之此前一月他用药物对其作了控制，蛊虫无处吸食养分，如今怕是会变本加厉的造作，甄玉卿的身子，将养了两月才见好了一些，但也……
大步跨出御书房，没走两步，楚恒又堪堪刹住了脚，他与甄玉卿虽说算的上是成了亲，但她似乎半点作为自己妻子的觉悟都没有，他晓得许多时候，她依旧将自己当成个孩子在对待。
但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是一国之君，他是她的丈夫，所以，他须得让她知道这个事实，知道她的自由，她的性命，她的所有都是他给她的。
紫宸宫里，甄玉卿正跪在地上回着太皇太后的话，原本被淋湿的头发已然半干，她身上批了件米色袍子，袍子上浸了水，有水渍，该是从里头的衣裳浸出来的。
“……哦？德妃是丹阳的人？”甄玉卿自打进宫就一次都没与太皇太后请过安行过礼，此前楚恒与她说过身子身子不好，她曾让人来瞧过，那时候的的甄玉卿确实是卧床不起的时候居多，御医那里的话也说这个‘玉姑娘’怕是命不久矣。
因此太皇太后也就没将她放心上，但近些日子，这德妃明显见好了，今日瞧着，这身子也不像动不了的，却是到午时都还不起，懒懒散散成何体统？
这祖宗的规矩里，就没这么一个纵容后宫妃嫔的，皇上舍不得管教她，可她这个做长辈的却是瞧不下，得叫这新媳妇知道个皇家的规矩仪态来。
而且皇上日日宿在她这紫宸宫也不像个样子，沈妃几人说的没错，若是这事儿传到前朝，落得个后宫专宠，怕是会对皇上影响不好，所以她这把老骨头才会不辞辛苦的跑这一趟。
“是”甄玉卿面色苍白，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方才乍然相见，烛光映衬下，甄玉卿的容貌叫认识她的人一看便是想到了那个丰神俊朗的大晋丞相，可如今仔细一瞧，又觉着这副皮囊虽与甄相相似，但除开那眉眼，其他地方又多多少少有些不大相同，这一张脸一看便知是个女人，哪里能与丞相那器宇轩昂的气质匹敌一二？
“又是缘何来了京城？”太皇太后铁了心要给甄玉卿一点颜色瞧，所以饶是晓得甄玉卿身子不适，问话也还是慢吞吞的。
“说来惭愧，小女上京是来治病的。”甄玉卿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就算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索性将就着楚恒给自己编的身份吧。
“上京来治病？怎么会遇到皇上？”太皇太后没有直说，但似乎在怀疑甄玉卿的说法。
怎么来看个病就好巧不巧的遇上了皇上？而且还长了一副与前丞相模样如此相似的一张面孔。
这天下谁人不晓得皇上对丞相的看重，丞相过世的时候，若非众大臣阻拦，皇上恐怕就要去给丞相端灵，做那孝子贤孙去了。
不过说来也是，皇上年幼之时蒙丞相搭就，后又颇为依仗丞相，最后丞相还因救皇上才去世，皇上向来重情义，对百姓都是十分爱护，更何况是对那看着自己长大的亦师亦友亦兄长的丞相，自然是百般伤怀。
可哪能这么巧的，这个德妃竟是在这时候出现了？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又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比如德妃为何能够在毫无依仗的情况下得到皇上的盛宠，将将入宫便得了四妃之首的德妃头衔，为何在成婚当日可得到那无上荣耀的大赦天下，原不过都是这副肖似丞相的皮囊。
太皇太后想到这些的时候，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再看向甄玉卿的时候，那目光就或多或少的多了些晦暗。
而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韩灵雨则是站在人群最角落的地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甄玉卿挺拔的背脊，那个人的背影……
她不会认错！
韩灵雨从那个背影里竟是瞧出了自己为数不多，偷偷注视过的甄玉卿的背影里才有的那股子不可撼动的力道与轮廓，她的心竟是随着那道背影的些微动作被重重的牵动起来。
是他吗？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相像之人？为何……
“那一阵小女病入膏肓，拿大夫的话说，大致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所以发生了什么也不甚清楚，待醒来后就已经到了这里。”甄玉卿还真没说谎。
当初若她还有半点的神智，也是决计不会入得这深宫之中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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