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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袁氏内政


  袁绍从乐平回到邺城之后,听信荀諶之言,不在妄动刀兵,中原大地出现了短暂的安宁,各方都在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随着袁绍统治区的土地大量开垦,百姓也渐渐富足起来,可是他的军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强大,反而出现内斗的现象。

  内斗的起因出在袁尚的身上,他一直认为颜良文丑是袁谭的坚定支持者,所以他开始拉拢二人身边的亲信,同时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到军队当中。

  袁尚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辛毗的眼睛,辛毗是袁绍身边有名的谋士,地位很高,他早已成为袁谭的心腹,他与郭图辛评都把自己的未来压在袁谭身上,他们一致认为袁尚华而不实心胸狭窄,绝非兴邦之主,只有袁谭才适合做袁绍的接班人。

  辛毗发现袁尚将手下安插到军队当中,并没有急着做出反应,而是派人暗中收集这些人的错处,同时将他们与袁尚来往的过程记录下来。

  最近,中山国发生一件恶性事件,卢奴以西十五里的铁牌村百姓一夜间被杀得精光,村中一百多口人无一生还,这种事情在后汉时期时常发生,如果没人重视,也就不了了之了。偏偏这铁牌村住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他是大儒郑玄的亲儿子郑远,此人与田丰陈震都是好友,与袁绍也有数面之缘,袁绍曾经请亲自登门,请他去邺城为官,都被他拒绝了。

  别看郑远没权没势,但是他人脉极广,他的父亲郑玄如今隐居在青州境内,而郑玄的学生极多,袁绍身边就有数十人在为官,田丰与陈震都去郑玄处求过学。

  郑远一死,郑玄的学生们哪能善罢甘休,这些人纷纷上书,要求袁绍严惩凶手。

  袁绍十分为难,他不单纯要面对田丰等重臣的压力,他还要面对妻子刘氏与儿子袁尚的压力。

  原来,指挥屠村的军官就是袁尚的亲信孔配,幕后的的罪魁祸首就是袁尚的亲舅舅刘广。

  那刘广看中了铁牌村的土地,他派一些破皮无赖去铁牌村交涉,打算将村民迁走。

  村里的男女老幼都不同意离开,与那些破皮无赖发生过几次冲突,汉朝时期的百姓都是从恶劣环境中磨练出来的,每个人身上都多少带有一点野性,那些破皮无赖与村名打斗了几次都没有占到便宜。

  刘广对村民恨之入骨,他与在卢奴驻军的督尉孔配商议,打算让他帮忙将村民赶走。

  孔配是奴仆出身,做事的时候往往是媚上欺下,视人命如草芥,他拿刘广的好处,第二天晚上就派人去把整个铁牌村杀个精光,同时将尸体堆在一起焚烧。

  当田丰得知铁牌村被屠村,便猜测是冀州军所为,他来到袁绍住处,对袁绍说道“主公雄踞河北,恩泽于百姓,各方贤能千里来投,皆赖主公之贤德,如今铁牌村百姓无辜被杀,手段何其残忍,若不严惩凶手,势必引起恐慌,也会为人诟病,后果不堪设想”

  袁绍点头“此事恶劣,若不严惩,难以服众”

  其实袁绍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他打算借此机会整顿军纪,缓解百姓与官府之间的矛盾。

  袁绍将此事交给袁尚去办,令他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查出真相,将屠村之人绳之以法。

  袁尚哪里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缘由,他接到父亲命令之后左右为难,刘广是他舅舅,也是他的助力,督尉孔配是他的亲信,是他将孔配从一个奴仆提拔到督尉的,他哪能舍得将自己费尽心机安插到军中的势力拔除。

  经过一番盘算之后,袁尚决定嫁祸于人,他觉得只要自己做得严谨,便不被别人抓住把柄。

  袁尚亲自去了卢奴,他带着一支军队趁着夜色摸到八盘沟,将八盘沟内的百姓屠戮一空,同时造出许多虚假的证物,硬说八盘沟百姓与匪徒为伍,将屠戮铁牌村的事情嫁祸到八盘沟百姓身上。

  袁尚自以为死人嘴里没召对,可是他的这点计量哪能瞒过田丰这些人物。

  袁尚将自己的处理结果报告给了袁绍,见袁绍什么也没说,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他哪里知道,袁绍早就听出他在胡说,杀人灭口的小伎俩无法瞒过袁绍,只不过袁绍不好说破而已,因为他知道袁尚又犯了一条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他选择装糊涂。

  袁绍装糊涂不等于其他人也一起糊涂,陈震与田丰私下里将铁牌村被屠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同时也掌握了大量证据,这天清晨,陈震伙同一干郑玄的弟子一起向袁绍请愿,要求彻查此事。

  袁绍太为难了,他已经私下查清事件的始末缘由,如果将此事扩大,自己的妻弟以及自己的儿子都要受到牵连,尤其是袁尚会因此名誉扫地,他真的不愿意看着袁尚的大好前途就这么毁了,于是,袁绍嘴上答应派人去查,实际却毫无行动。

  陈震性格刚强,远没有田丰那么稳重,他一时气不过,便派人将袁尚杀人冒功的事情到处宣扬,同时将铁牌村的事情一并宣扬了出去,他想要利用民间的压力逼迫袁绍惩处杀人凶顽。

  让陈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宣传影响力太强大了,谣言很快让整个冀州沸腾了起来,百姓们无不怨声载道,文臣武将们私下里也都议论纷纷,见到袁绍之后又变得期期艾艾。

  陈震并不知道,帮他宣传的还有辛毗以及并州的影军,有这两股势力暗中协助,事情哪有不闹大的可能。

  袁绍对陈震的行为又气又恨,他觉得陈震是在毁坏自己的名誉,他暂时还不好直接给陈震治罪,只能隐忍。

  就在袁绍打算对袁尚和刘广稍事惩戒以堵悠悠众口之时,陈震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袁尚杀敌冒功,结党营私、干涉军政、、、等等十几条大罪。

  当时与陈震一起弹劾袁尚的还有一些地位不高的官吏,别看他们人微言轻,但是每个人拿出的证据都真实可信不容抵赖。

  袁绍看着这些证据心如刀绞,他也没想到袁尚竟然会在军中安插了这么多亲信,更让他为难的是,颜良文丑都被牵涉其中,很多阴谋诡计都已经伤害到这二人的利益,如果不严惩袁尚,当真会动摇军心,危害之大无法想象。

  袁绍两眼冒火,吩咐人将袁尚押入大牢,免去一切职务,待事情查清之后一并处理。

  随着袁尚下狱,冀州军也开始人心惶惶,不知多少将官受到牵连,几乎整个冀州军都有大量的人事变动。

  那些弹劾袁尚的小官在事发之后十几天内陆陆续续的离奇死亡,谣言很快传遍冀州,大家都说是袁尚在打击报复。

  田丰将陈震藏了起来,派亲信偷偷将他送出邺城,打算让他去兖州躲避。

  陈震离开后不久,田丰的书架上便多出了一样事物,那是一块破布,是从陈震身上撕下来的破布,破布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叫田丰多加小心,通知他陈震已经被袁绍杀死。

  田丰身为袁绍身边第一谋士,自然对袁绍十分了解,他知道袁绍一定不会放过陈震,至于他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就很难说了。

  之后的十几天内,郑玄的门生要么被贬,要么被抓,这让田丰越发的担心,他确定袁绍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其他想法,只是不确定袁绍会在什么时间将自己治罪。

  几天之后,田丰逃走了,他离开的是那么的蹊跷,头一天晚上,他还和家人在府中团聚,次日天明,田府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就连城门口的官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邺城。

  袁绍绝不能让田丰逃走,因为他知道太多的事情了,冀州许多机密都经过了田丰之手,如果什么人收留了他,冀州再无秘密可言。

  为了抓回田丰,袁绍派骑兵四处搜寻,他们将百里之内的道路全部封锁,对过往行人仔细盘查,结果一无所获,田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袁绍追悔莫及,他恨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将田丰处死,袁尚的事情确实让袁绍开始猜忌田丰,但是他没舍得给田丰治罪,毕竟像田丰这样的人才太难得了。

  其实田丰并没有离开邺城,他只是被司马防藏了起来。

  那张留在田丰书房的字条是影军所为,而田丰开始谋划逃离邺城的举动也没有瞒过影军。

  这天夜里,田丰独自坐在书房发呆,就在他魂不守舍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敲门。

  田丰以为是自己的妻子或者儿子来关心自己,于是便随口说了声“进来”

  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五十几岁的老仆人站在门口,满面堆笑的喊了一声“老爷”

  田丰被老仆人吓了一跳,这个老仆人是他家的打扫庭院的,平日里除了问好之外从不与田丰多说一句话,田丰对此人也视而不见,今夜他突然来到自己书房,实在有些突兀,田丰以为此人是袁绍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探子,还以为他要刺杀自己呢。

  老头笑吟吟的对田丰说道“我家主公知道田大人有难,特意吩咐小人前来搭救,大人切勿猜忌”

  “你家主人是谁”

  “并州刘冲便是”

  田丰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刘冲竟然已经将眼线安插到自己的身边,他下意识的问了句“你打算如何救我”

  “帮助大人逃离此处”

  田丰道“逃去何处,袁绍骑兵众多,只怕我等走不出十里路便会被捉回”

  老头道“躲在邺城便是,数月之后便可离开”

  田丰道“袁绍必然到处搜索,何处可以躲藏”

  老头一笑“先生不需多问,只要先生愿意随我离开,老奴便去安排”

  老头与田丰达成共识之后,便离开了书房,去安排一切。

  数日后,老者找到田丰,对他说道“先生,一切已经安排停当,还望先生尽早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田丰点头称是,他们在当天夜里便离开了田府,府中一应物品全都没动。

  田丰家中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地道的另一端设在民宅之内,这是田丰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的布置,他们从地道离开,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老头用早已备好的篷车将田丰一家带到了袁尚的府中,将他们藏到了一处地宫当中。

  袁尚家中有上百间房屋,而田丰躲藏的地宫出口是在一间库房之内,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田丰竟然会躲在这里,就连袁尚本人也不知道自家的库房之中还有这么一个去处。

  这个府邸原来是邺城首富崔颖的,当初黑山贼破城之时,崔颖一家被杀得干净,后来袁绍进驻邺城,这里便成为了袁尚的家宅,而那个地宫也被躲藏在袁尚府中的影军发现。

  库房的管事以及伙计都是影卫,有专人负责每天给田丰送饭,没事的时候,田家人还可以从地宫出来,在库房之中闲坐。

  田丰写了一张长信交给管事,让他务必将此信送到刘冲手里。

  由于这封信件很重要,司马防派亲信星夜兼程送往并州。

  刘冲拿到书信之后脸都吓白了,他真没想到看似强盛的并州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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