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0九章 尸杀鬼杀

　　“你不是不怕天了么？”

　　“这事与旧爱是两回事，我不怕天谴，但我怕她重新爱上我。”

　　“她重新爱上你不好么？”

　　“不好。”

　　“为什么啊？”

　　“因为她重新爱上了我，你就不好杀好了——”

　　“原来你心里想的是我杀掉她？”

　　“是的。”

　　“可她是你曾经的恋鬼啊”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如果你档杀她，她一旦杀了你，就会寻着你的气息找到我，到时，只怕连我也要卷入其中了——”

　　“你是怕她杀你还是怕她重新爱上你？”

　　“杀我，我不怕，我怕的是——她重新爱上我。她爱上我，本就是罪孽——”

　　“罪孽？”

　　“龙不能爱鬼，龙爱鬼，遭天谴；鬼爱龙，龙灭绝。正是因为她爱上了我，害得我差一点在万年前就丢年了龙命，若不是你，现在的我，应该还是那把破剑的模样，我不知道身体变成一把破剑有多苦痛，有多恐惧……”

　　“可是我曾经爱过鬼毒皇后，既然爱过，那你又为何要回避呢？若是你来见她一下，那我就可以不用杀戮了。”

　　我说的是实话，如果黑龙真的肯见鬼毒皇后，我想她一定会收起鬼山大阵，并且还要摆一桌丰盛的鬼席，让我吃饱喝足……“主人，你快别这么想了，其他鬼可以，这鬼毒皇后却不行。”

　　黑龙的话，像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立时就把我的劈成了两半。

　　我没有问它为什么，但我明白——它心中肯定有它的想法，或者说得直接点，它对她心存畏惧，不然它就不会这么说话。

　　一个曾经连天都敢杀的家伙，却会怕一个女鬼，这事要传场到人鬼两界，我看它就得头夹到裤裆里面去了。

　　“主人你可这样想我，但是有些话我不会和你说，因为这牵涉到我与她隐私问题。”黑龙说话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一下天，“你是学法律出身的，你应当知道，人也好，鬼也罢，龙亦如此，隐私神圣不可侵犯。就算你惩罚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不告诉就算了。”我伸了下懒腰，“就算你告诉我，我还懒得听哩。”说罢回过头和李老七说起来话。

　　“主人，我看其他话就不说了，你就让我出去会一会那个鬼哭吧。”

　　“你认识鬼哭？”

　　“认识。”

　　“能说说你们的认识的经过吗？”

　　“这事，你不说我也要跟你讲，因为这事牵涉到你能不能最终战胜鬼毒皇后——”

　　“是吗？”

　　“我不骗你，我也不敢骗你，因为这鬼哭，其实是鬼毒皇后的一个影子。”

　　“影子？”

　　“对，就是影子。”李老七说得极其坚决，“在鬼界，像鬼哭这种影子鬼并不多见，因为他是鬼毒皇的另一个种存在形式，他的存在以鬼毒皇后的存在为前提，如果鬼毒皇后死了，那么他很快也会死去，如果鬼毒皇后不死，他也会永存。”

　　“那你找他，若是他不甩你——”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并不知道李老七和他的关系到底如何。按常规来说，鬼和尸的关系一般都处得相当好，因为很多鬼在找不到寄体的时候，都会打尸的注意，而尸也愿意，因为有些尸如果不让鬼寄存，就会腐烂，最后归为尘土。

　　“他甩不甩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老七停了一下，“你得弄清楚，他既然是鬼毒皇后的影子，那就说明他和鬼毒皇后息息相关。”

　　“你是说，通过他可以找到鬼毒皇后？”

　　“找不到。”

　　“找不到？”

　　我迷惑了。如果按李老七的话，应该从鬼哭身上找到鬼毒皇后，可他却说不能。他这样说，肯定有他的理由……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瞳里读到答案，但我最终还是失望了。因为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帘空洞。

　　一帘空洞的苍白。

　　李老七虽是一个万年老尸，但他却相当有智慧，——不仅他有智慧，赵二、宋老三和刘巴儿等几个万看老尸，也极有智慧。这也是他们能够统领几成人尸的原因。

　　如果我把我灵界中的人尸都放出来，眼前这些热烈地绽放的花花草草，就会被他们瞬间杀戮掉。尸杀有时比鬼杀还要厉害。但我不会把他们放出来，他们是我培养的死士，不到关键时刻，我绝不会动用他们。

　　“有件事也许你不知道，就是鬼死后就会变成什么。”

　　鬼死后会变成什么？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考虑过。而且我也考虑不清楚，鬼死后会变成什么。因为此前被我杀死的鬼，都化成空气散了。

　　如果鬼被杀死后，其灵魂不死，那么他会不会会找一个尸来当寄体呢？

　　“鬼死了之后会变成什么呢？”

　　“鬼啊！”

　　“鬼死了又变成鬼？照你所说，那鬼岂不是不怕死了？”

　　“怕。”

　　“为什么会怕呢？死了还是鬼，连形式都没有变一下，这又有什么怕的呢？”

　　“鬼死了所变成的鬼，鬼命甚至弱，连一个普通的鬼师都打不赢，而且还不能见到任何光，一旦其见了光，就会立刻化成一缕空气飘散——”

　　“这事，我还真没听说过。”

　　“这也是鬼都怕死的原因，若非如此，鬼就不怕死了。”

　　我没有再接他的话。他说的是不是事实我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我，他没有骗我。这世上的鬼，除了鬼山的鬼，其他地方的鬼，确实都极为怕光。也只有这鬼山的鬼，才不怕光。这是我现在都没有想通的一点。

　　这鬼山的鬼为什么不怕光呢？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是花、是草、是树变的？就此事我问过黑龙，也问李老七，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惊人的一致。他们回答的是——花草树木需要阳光才能生存。

　　照此推论，难道鬼就真的不需要光了么？

　　世界上的一切生命体，只有鬼是最最奇怪的一种存在形式，它一直都隐藏在最为阴间的角落，专以吃人为生——这也千百万年来，人类一直有鬼师的原因。鬼吃人，人杀鬼，这二者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想一下，其实鬼有问题，人也有问题。

　　鬼为什么要吃人，人为什么要杀鬼，却是没有任何鬼或是人都愿意考虑的问题，好像千百万年来，人和鬼都适应了这一活法一样。

　　事实上，鬼吃人和人杀鬼，都成了天经地义的一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更没有人愿去想了，好像这事已经成了一种日常。所谓的存在即合理，也许说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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