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屠鬼（上）
布加迪威龙的速度已经达到极限——400公里每小时，这个速度只比历史上的赛车手每小时407公里少了7公里，时速表上的指针在400数字上方摆来摆去。
阿依达两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把油门踩到底，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清，他们像是奔向永恒纪元的黑暗地狱。
而我的心，依然挂在悬崖边上。
窗外这些垃圾，都应该滚回到地狱中去。
呯！
黑色没有筋脉的拳头打在厚达24毫米的挡风玻璃上，轰轰直响。鬼们击打四面的车窗，力量大得能打碎防弹玻璃。
这次走得匆忙，忘记把我那把从东南亚黑市上花高价买来的左轮手枪带来了，——要是那家伙在手上，我压根就不怕窗外这些该死的垃圾。我会一枪一个打爆他们的黑脑袋。
阿依达伸手从座位下拽出了一个外观刻着古老龙纹的黑色匣子，看也不看就丢到我手上。我抚摸着它合金打造的外壳，感觉一阵触手的冰凉。
“这里面装着什么？”
“屠鬼刀，打开它，用它屠鬼。”
阿依达的说得斩钉截铁。
“既是屠鬼刀，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抓住匣子两端，使劲拉开。
拉不开，再拉。
又拉一次！
依然不见任何松动。
使足了吃奶的劲拉……
还是拉不开。
我急得直想跳脚，但被绑在副驾驶座上，无脚可跳：“他妈的，这匣子是谁制造的啊，竟然比国家中央银行的保险柜还要严丝合缝，这么个铁疙瘩，怎么才拉得开啊？”
车窗外面，雨点般密集的拳头砸在四面的玻璃上，发出震天价的巨响。
“娘的，我不信打不开你！”我用力掰匣子。
手都掰痛了，却连个手印都没有留下。
“愚蠢的家伙！你以为凭蛮力就掰得开么？”阿依达这时骂了一句，说，“机关在匣子左上方，——这个匣子是用再生合金制作的，不用机关，就算你用炸弹，也休想炸开它！”
一个骷髅鬼头，果然隐藏在匣子的左上方，那里有株盘根错节的铁树，那骷髅头就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中间，不细看绝难发现。
咔的一声，随着我摁下那个骷髅鬼头，里面的机件自动滑开，露出了里面的武器。
七把刀。
并排在匣子中，看去就像一把古老的扇子。
并排的七把刀，就像七个沉睡的死神，兀自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我取出其中一把，刀从刀鞘中滑出，刀光清澈如水，杀锋逼人。
我看得呆了。
怎么回事啊？阿依达不是法师么？从这车上藏着些刀来看，她不像一个法师，倒像是一个杀手，一个精通刀法的杀手。
“左边三把刀，递给我。”
阿依达的语气，切换成纯粹的命令，当中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也就是说，听话者必须执行。
我只能听她的。
我把刀递到她手里。
“你右边的车门上，有三个卡簧，把它们摁下去，车门上就会露出三道缝隙……”阿依达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上透出矛枪般的锐气。
就凭她握着那三把刀？
“看到卡簧没有？”
“看到了。”我的话声，带着颤抖。
阿依达果然要用这刀来对付车子外面的鬼？但我不知道她想怎么做，不过我心里明白，那些鬼要倒霉了。
“这些刀的名字叫做屠鬼，外面这群倒霉的野鬼注定要死在它们的刀锋之下。”阿依达把刀横架在方向盘上，“这些刀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奇特之处，但它们是用此间一个鬼王的骨骼与再生金属铸造，然后在地狱诛鬼台上供奉了整整一百年，其唳气与杀气我不说你也明白。”
阿依达说这番话时，整个人平静得像一潭春水。
“照着我说的做，按下车门上的卡簧……”
我依言按下了卡簧。
接下来，我看到一道缝隙，一道与刀身差不多一样宽厚的缝隙。
“一秒时间内，把刀插入到缝隙之中。”
咔！
阿依达的动作快得像流星，只见她的手臂动了一下，那三把刀就插入到了那三道缝隙之中。而空中，却依然留着她手臂的残影。
太快了！
我惊叹。
“把刀插进入去！”
又是不容人违背的命令。
这就是真实而又暴唳的阿依达么？我心下一凉，便使出吃奶的力气，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把刀向那三道缝隙插去。
咔！
咔！
咔！
一秒之内将三把刀插入三个不同的缝隙，对我来说难度已经大到了极限，所幸的是，我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当我长长地吐出憋在心中的那口恶气时，旁边的阿依达说话了。
“免强算合格。”
才免强算合格？我都用了全力，你不夸我就算了，也不要这样打击我啊！你这……原本我想骂她一句婊子什么的，但我想到她对我其实也是蛮好的，只是她这个人原则性太强，不大好通融而已，于是心中郁积的怨气也就散了。
当那六把刀嵌在车门上，半截刀身暴露于外，外面的悲剧就发生在阿依达猛然踩下刹车瞬间。当阿依达踩下刹车，我看见速度表上的指数急降，车轮在地面上擦出巨大的火花，整车接近失控的边缘状态。
浓腥的血在风中拉出数十米长的黑色飘带，——那是那些鬼影的血，黑血。
那些贴在车上的鬼影，没想到阿依达会急刹车，左右两边门上的鬼群被刀一气斩断，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
简单而又纯粹的杀戮。
那些鬼影以400公里的时速撞上锋利的刀刃，结局可想而知。
嚓！
鬼命断裂，融入黑暗。
黑血泼满了车窗，甚至从缝隙里渗了进来。
我瞪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鬼影飞舞。
屠鬼刀，它被铸造出来完全就是为了杀鬼！
坚韧的刀身能一气斩断上千个厉鬼的骨骼而不折断，不卷刃。以这种方式杀鬼，这阿依达，还有我，是不是都疯了？
阿依达没有疯。
我也没有疯。
因为我们不杀掉他们，他们就会拍碎车窗，从破裂的车窗中爬进来吃掉我们。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是单选题，答案只有一个，没有其他选项。
窗外，没死的鬼发出更加狂暴的击打。尽管布加迪威龙的窗玻璃具有防弹功能，可以最大承受小钢炮炮弹的射击，但毕竟那只是某种材料，一旦某一个点在某种强大到比小钢炮炮弹的威力还要大时，那玻璃也会碎裂。
我最担心的就是玻璃碎裂。
一旦玻璃碎裂，我和阿依达，就只能被群鬼分尸、葬身鬼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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