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神杀
大屏幕上，那个巨大的嘴巴还在往外缓缓伸展，看上去有些像电影慢镜头，但它绝不是电影镜头，——它是真实的本体特写。
本体特写？
当这个词跳到我脑颅中的时候，我看见那双原本闭着的眼睛睁上了开来。
那是一双掠光杀人的眼睛。
深蓝的眼瞳，铁红的眼眶，再加上那狠毒而又冷凌的杀气，看上去就像一只专门杀人的野兽。还有它的牙齿，尖长而又锋利，刺穿喉咙肯定不费吹灰之力。
它看着我，我也看着它。
就像屏幕上的特写镜头，真实而又恐怖。
虽然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但我知道，只要它想出来，就会在瞬间完成。那点距离对它来说，简直就不是距离。
猴子杀人，特别是这种长鼻头的猴子杀人，一杀一个准。
这个时候，我看见桌子后面那尊神一样的存在正在淡化、模糊、远去……是什么让他们远去的？难道眼前这个长鼻头的大家伙，具有雾化人的功能？
若是，那它为何不将我也雾化了呢？
我怔怔地看着那个猴头，心在一点一点缩紧。
难道它不是猴子？只是它的长相像猴子罢了？如果它不是猴子，那它又会是什么呢？
——就是一只猴子！
当这个念头烙进我脑颅的时候，我看见它又像特写镜头一般动了，——那缓缓地滑出来的脖子与身体，果然就是一只猴子。
只是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一只大猴子。
一只强健的大猴子。
浑身覆盖着钢针般粗长、野草般浓密的红毛，骨骼粗大，肌肉突起，筋键强壮，一看就是个有力气的家伙，野性十足，威风十足。
一直都喜欢看动物世界的我，也从没在电视镜头中看到过如此凶猛、张扬、狂放、霸道的野兽。但它在我眼里，就是一只猴子。
一只目露凶光、利爪若妖的猴子。
看着它，我想起了长鼻猴索勒?加图索提的问题——猴子是神吗？你想为一只猴子吗？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一点都不好回答。
因为我并不知道，他要我回答的是眼前这只猴子还是其他的猴子，此其一。其二，人类虽然与猴子都拥有共同的祖先，但作为人类来说，又有谁愿意成为一只猴子呢？
“莫非，这只猴子就是他的答案？”
当这个问题从我脑海中跳出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懵了。这只猴子，明明是从大屏幕上跑出来的，就算它活得有些年岁了，也不至于它就是神吧？
神？
一种古老而又悠久的历史存在，在人们的记忆当中，他们只是一种传说，因为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们。
一只猴子不可能是神。
当我从种种奇特的理念当中推理这个结论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结论啊？猴子就是猴子，神就是神，说猴子是神，又有什么理论依据呢？
但谁又能歪定，猴子就不是神呢？
当这两种悖论般的观点在我脑颅中翻来覆去打仗的时候，一声狂猛的吼叫，把我从沉思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吼——
气冲宵汉，气震山河，气势惊人。
浑身像血一样惹眼的红毛，猝然在尖厉的吼声中竖了起来。王者的风范，瞬间暴露无遗。那双冰蓝色的眼瞳，放射出暴唳的杀气，一瞬不瞬地盯视着我。
仿佛，我是它前世的仇人。
杀我，是它今生的目标。
看着它以我为敌的架势，我这才猛然惊觉，其实一直都是我错了，错就错在把它看着神一样的存在，——索勒?加图索的问题与它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它就是一只猴子，一只势欲杀我的猴子。
既然它要杀我，那我就得做好防范才对啊！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立刻后退了一步，做好了迎接它扑击的准备。
那个大屏幕，这时也在它身后淡去了。
深不见底的黑暗，黑暗中形同蛇形般张牙舞爪的树丫状的闪电，以及隐藏在黑暗中偶尔一现的巨大鬼脸……所有的一切，都像恐怖的电视镜头，一下子把世间最恐怖的物象推送到了你的面前。
我紧紧地盯视着那只巨大的红毛猴子。
只要它敢来扑击我，我就会让它有来无回。
在这个空间中遇到怪物或是鬼，在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恐怖、紧张和焦虑了，——该来的终究都要来，不该来的终究都不会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迎接那只猴子扑击的准备。
身体隐藏在黑暗中，两只巨眼露在外面，看去就像幻象中的杀戮，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但我知道，它的某只巨大而又锋利的爪子，正在以某种不可阻挡的力量接近我。
那尖长的利爪要是抓到身上，立刻就会切入肌体，刺断骨头，把人变成一具尸体，一具体无完肤、筋骨寸断的尸体。
我将力量汇集在手臂之上，随时准备反击那只猴子。
我两眼定定地望着那两只好像镶嵌在黑暗中的冰蓝色的眼瞳，首先用精神力打了它一下，但那两眼瞳好像不怕精神力打击，当我的精神力打到它的时候，它居然连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难道，它对我的精神力打击具有先天性的免疫能力？
作为一只猴子，应该不具备这种能力……当我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我立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眼前这两只眼瞳是假的，它的眼瞳，应该和它的身体正在暗中接近我。
一种巨大的能量波动，果然从眼前的黑暗空间传送了过来。
我站着没动。
来了，就与它一战吧！
即使打不赢，也要用我的力量，将它打残，将它打回到它的世界中去。
这里不属于它。
这里是我的世界。
我才是这里的主宰，它，只能成为我走进地狱公寓的垫脚石。
它就在前面。
我迎着它袭来的方向悍然近挥起拳头，——力量在拳头在呼啸汇聚，拳头四周的空间在力量的汇聚中震颤、嘶吼、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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