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招聘广告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我躺在地板上，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地跳。房间中依然没有开灯，月光穿过窗玻璃射到地板下，投下一地斑驳的碎影。

　　这个城市好像睡着了。

　　我想起了我晕倒的原因，是我看到了一个长发遮面的女鬼，还有从墙壁上的伤口里不断流淌出来的血。

　　血流尽了，那女鬼也不见了，只有风还在夜里乱跑。

　　笼罩着我的这个夜晚相当寂静。

　　我想起了电脑还没有关，于是我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电脑桌旁，颤抖着身子在黑暗中摸到鼠标，电脑屏幕又自动跳转到了流血的那个页面。

　　——很高兴你没被吓死！

　　看着这句带着诅咒的话，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只记得此前有个叫做萌的少女把手从电脑里伸出来跟我握手，——那是一只真实的手，细嫩而又柔滑，握到手心里十分舒服，就像握着婴儿的小手。

　　“你是萌吗？”我问。

　　电脑没有回答，但应着我的问话，电脑屏幕自动撕开了一道神秘而又广阔的空间，然后从里面飘出来一个白衣女人，身材性感，胸部火爆，长发遮脸，依然看不到她的脸。

　　人美在脸，我壮起胆子：“你能把头发撩到脑后去呢？”

　　就算是女鬼，性感的身材加上火爆的胸脯再配上一张火辣辣的脸蛋，那就是一个能够颠覆男人世界的女鬼了。若真是这样，那就随了我的心愿了。

　　——我没有脸，我也不能让你看到我的脸！

　　看着这句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我感觉我的人格受到了侮辱，——男人跟女人交往，最大的耻辱就是受到女人蔑视。我的自尊也受到了空前的打击，我想强行扯开她的头发，看看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火气，没有去撩她的头发，因为我知道，她本来就是一个虚幻的存在，即使打碎了她的鬼头，也不能打死她啊！

　　尽管萌坚决而又冰冷地拒绝了我，但我还是执着地渴求能看到她的尊容，毕竟女人的美，全在那一张脸上啊！为打消萌也许是因为脸蛋长得不漂亮而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顾虑，我用十二万分诚挚的语气说：“我真的只想看一看你的脸，我没别的意思，请你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吧！”应着话声，波浪般荡动的血液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来找你，并不是要与你谈恋爱，你再敢提及看我的脸，我拧断你脖子！

　　又是这种冰冷寒心的话！

　　在这个世上活了二十三年的我，还是第一次遭遇女人如此无情而又坚决的拒绝。男人找女人，女人找男人，都是天经地义的啊，可眼前这女人，他妈的就好像这世上就她一个女人似的，——我恨不得把她从电脑中拉出来，乱拳打死。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呢？”

　　既然你不想与我谈恋爱，又不愿以真面示我，那你就滚吧！我在心里这样想的时候还把她祖宗八代女货也顺便问候了一遍。从来都是我拒绝女人，被女人拒绝在我还是第一次。读大学那几年，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勤，因此他们给我取了个绰号叫花花公子，平心而论，我不恨给我取这个名号的同学，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我是来招聘你的。

　　萌说话跟她人一样萌。我咧嘴笑了一下，但我把我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

　　“你没骗我吧？”

　　——为什么要骗你呢？

　　萌的语气明显的软了，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动，因为她说话的方式，依然带着公事公办的特质。对于这种喜欢摆架子的女人，我向来就没有曲意奉迎的习惯，何况我还没有看到她到底长得怎么样，如果她是个丑女人，那事情就此拉倒，老死不再提起。

　　不过这些话我也只敢在心里想一下，并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毕竟我现在什么也不是啊，只要是个人，都可以拿我来羞辱一番。要是我还是大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她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就有本事编条罪状把她办进去。

　　“正好我失业了，如果贵公司要聘我，那敢情好啊！”

　　——好个屁！虽然我是来招你的，但我老板说了，如果你达不到我们公司的条件要求，那我就只能对你说拜拜了。

　　拜你妈个逼！我心里这么骂着，嘴上说的却是：“那就说说条件吧，说不定我果真就是你要招的那个人哩。”顺带调戏了她一把的时候，屏幕上荧光闪动，一幅卡通模样的图案便在屏幕上拉开了，接着从里面弹出一句与我心里想法基本一致的话来。

　　——别调戏我，也别不服气，这就是你的命。

　　见鬼啊，这个萌居然会读心术？我愣愣的看着电脑屏幕，极想赏她一大巴掌。

　　真是牛×到家了！

　　读心术是一门古老而又神秘的学问。读大学期间我曾听过心理学老师上过的读心课，但那时我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想一心一意替人打官司赚钱。如果不是萌提醒了我，我早忘记了这门古老的学问。萌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要想把这些事情都弄明白，就得付出时间甚至是生命为代价。

　　萌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我不知道她具体长得如何，又有着怎样的心计，但我知道她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绝不藏私。我喜欢这样的女人，因为面对她的时候，你可以不设防。但有一点，她始终不愿意以真面示人，这是我读不懂的地方。当然，这是她的权利，我不能干涉。就像她也不能打听我的隐私一样。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电脑屏幕变成了白色，正中央镶嵌着“招聘广告”四个黑体字，看上去就像刚死了老人布置的灵堂，惊悚而又惊魂。

　　我用审视的目光冷冷地盯着那四个字，感觉背脊在丝丝地冒冷汗。

　　我的神经就要崩溃了。

　　我想一拳打爆眼前的电脑，连同躲蒇在里面的萌一同打爆，但是我又怕打不爆她，因为她可能就是传说中强大的精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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