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三章 善恶鬼境

　　然后，我就叫他们跟我一同跨到了黑龙的背脊上。

　　黑龙问阿修莲花在那个方位，阿修说她也不知道，黑龙摆摆粗长的龙尾，就朝闪耀着吉祥光芒的东面飞去了。

　　“黑龙，方向好像错了。”黑龙飞了一会儿，阿修似乎记起了什么，“好像应该朝东飞才对……”

　　“朝东飞，你不是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吗？怎么又突然说要朝东飞了？”

　　黑龙的问话，带着明显的敌意。看得出，它对阿修的防范并没有放弃。其实也不怪它如此对阿修，毕竟她此前背叛过我，此是其一。

　　其二，她之前说她并不知晓莲花谷在哪里，现在又说飞行方位错了，这种事换在谁的身上都要受到怀疑。

　　但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因为我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最有发言权的是阿修，但她一开始就说自己并不知情，所以黑龙质问她，也在情理之中。尽管鬼王Devil心中老大不高兴，但人家黑龙说得再理，他也只得在心里暗骂阿修不识好歹。

　　还别说，这姬天倒也有些经营能力，偌大一个空间在他的打理下，竟然井井有条，不见任何乱象，——虽然偶尔也可以看见一两个在路上劫财劫物的鬼怪，但抓起来一拷问，他们都是从其他空间来的，于是就打破他们的魂魄，又一路朝东飞去了。

　　黑龙飞行的速度极快，转瞬千里，只眨眼功夫，就飞离了滴水洞。

　　所过之处，但见繁花似锦，形同人界三四月，正所谓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在鬼界骑龙飞行，又见到如此醉人的美景，在我还是第一次。

　　就连阿修也说没有看到过如此奇瑰的自然极景。

　　陡峭的山峰上缠绕着雪白的云雾，雾中隐约可风的，是苍翠的杂树。白云上面，则见白雪覆顶，瑰丽非常。白云下面，则是溪流欢畅，百鸟啼呜，好一派迷人的自然风光。

　　在往下，只见沟谷纵深，蜿蜒曲折，一直伸入到极深处，最后消失在群峰之间。

　　当我俯看到这一幕奇景，整个心魂都不由醉了。

　　这景，这山，这花，只合在梦中遇见，却不想亲眼见到了，这真是上天给我的机缘啊！好花会同好景，能见与否，全在一个缘字上。有缘者，自然能见之，无缘者，纵寻遍人间鬼界，也难到如此奇瑰的自然景象。

　　和我一样心潮澎湃的，还有阿修和鬼王Devil。

　　只有黑龙地于衷。

　　我问它为什么风到奇景而不醉，不心动，它说亿万年来，它见过的景多了，于是心也就静了，不管见到如何漂亮的人间极境，或是见到迷醉人魂的鬼境，都再难勾起它心中的波澜，毕竟时间让它渐行渐麻木。

　　不仅对自然界的景色，就是对曾经的故友，也是这般波澜不惊的感情了。我不知道它心中曾经历过怎样的沧桑，但我明白它说的一切，都在岁月中静好。

　　岁月静好对它而言，已经失去吸引力，因为它的龙生目标，已经不是为了某事奋斗，而是为了一直活下去，——从另一个角度说，活下去对它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只有曾经的沧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生命对黑龙来说，已经真正失去当初的多姿多彩，毕竟亿万年了，——亿万年，物事人非多少春，春去秋来多少情？

　　一条老龙，独自飞行天地间，又有何意义？

　　没有意义！

　　所以它要和我共生，如果我死了，那它也不会活了，因为它把生命的意义，全都赋予了我，——我生，它生；我死，它死。

　　我与它，它与我，将同生共死。

　　这，是它的意义，也是它现在的全部。

　　所以不管谁背叛我，它也不会背叛我，因为它无法背叛我。这，从一定意义上说，是它的宿命。虽然我一直都不相信宿命，但它给我说多了，于是我也就信了。

　　我，也是它的宿命。

　　也就是我离不开它，它同样也离不开。

　　我离开它，我死。

　　它离开我，它亡。

　　我和它，只能共生，因为这是我和它共同的宿命。

　　我和它谁也改变不了这种境遇。

　　改变不了就不改变，这是我一直坚持的原则，再说，我和它共生得很好，从来没有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产生过任何分岐，也从来没有为某件事该怎么做产生不同的看法。

　　一切，都在默契当中的完成。

　　也许，我活着的生命意义，就是它的生命意义。也许，这是我和它的前世今生的唯一活法。也许，我和它还能以此活着的形式，找到最后属于我和它的那片天地，成就一段非凡的际遇……

　　一切的也许都是未知。

　　我只想弄清楚，现在的我，究竟能往那个方向去。

　　因为我要去的地方，叫莲花谷。

　　虽然我不知道姬空和柳月叫我去哪里干什么，但我清楚一定与灭杀姬天有关，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传信叫我去哪里了。

　　姬空和姬天是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询问过，——我相信，凭的完全是直觉。自从我来到这个异度空间，就与姬氏结下了仇怨，唯一没有仇怨的，便是这姬空。

　　他到底对我怎么样，我现在也不敢肯定，如果他要诱杀我，那我也只得伸头接血，因为从认识他到现在，我对他都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也许，我的想法是错的。

　　也许是对的。

　　但不管是选择对是错，我都必须坚持走下去，也唯有走下去，才会迎得生命最后的辉光。其实纵观先行者在探索过程中所走的路，没有任何现成的路可走，每一条路，都带着先行者的血，也唯有染上了先行者鲜血的路，才能让后来者一直坚持不懈的走下去。

　　我也是后来者之一。

　　因此，我不放弃我的选择。

　　就像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繁花似锦的境界，不管有没有人欣赏它，它都会在季节来临的时候开放与凋谢，所谓野芳自华，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我们想问题办事情，都是为了吸引眼球，那就失去了本身的意义。这种事情，我不屑做，黑龙也不屑。

　　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其实世上的一切生命体，活着，都是为了积淀生命的华光，照亮后来者前行的路……如果我们少了一分坦然，多了一分势利，那这走在这条路上的生命，就会失去本该耀眼的光芒。

　　因为我始终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我们每一个都给这个世界添加一点善，抓走一点恶，那这个世界的明天，就会美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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