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凤栖梧
风归泽死了,华胥大酋长被浴火凤凰击杀在了自己的营地里,消息传开,全华胥部震怒。没有任何可商榷的,如此奇耻大辱,只能用东夷人的血来洗刷。
战争是肯定的,并且将不再是为了征服,将要打响的是灭族战。
三日后,风归泽下葬,离草原同悲。在他的葬礼上,各路华胥酋长立下血誓,要将东夷人赶尽杀绝。如此一来,战略反倒简单了,见人就杀便是。
姬玄远被推选为了联军大统领,顺理成章,他和宁典都是黄子风好友,这大大加分,而宁典不擅长攻击,况且他也不愿坐这个位子。
一时间,姬玄远成了华胥部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希望他立刻接任大酋长的呼声高涨。不过姬玄远严词拒绝,执意要等为风归泽报仇雪耻后,回华山进行集体推选。
这边厢人人都红了眼,誓要把东夷人赶尽杀绝,湄水东岸已经乱了套,得到消息的东夷部落未免灭顶之灾,赶紧迁离。他们没有去处,只得一路向东北,去往太山,寻求他们的王庇护。
而此时,凌水中的黄子风一行对此却毫无所觉。
凌水,发源自空桑山一带,一路向东南,最终从瑶山脚下入海。
除了太山和扶桑外,瑶山是东夷人的第三圣地,传说中,这里是凤凰诞生之处,即便是现在神鸟也会经常回来,栖息在山上的古瑶木上。
所谓的瑶木,就是后世所说的梧桐树,凤栖梧的典故由此而来。
据说,用古瑶木制成古琴,弹奏的时候能隐隐听到凤鸣之声,真假不可辨,不过后世每具古瑶木制成的古琴都是天价,万金难求。
筏子随着凌水漂向下游,不用人撑,黄子风站在筏尾,将一根竹竿探进水中做船舵,掌控方向。在他前方,大羿枯坐船头,目光直勾勾却不聚焦,如木头人。
大羿的身体素质的确惊人,才几天功夫,他的伤势就恢复了许多,已经能坐起来了。只不过好了伤疤丢了魂,自从上了筏子,他就好像傻了一样,不动不言。才几天的功夫,强壮如龙的男子瘦了好几圈,憔悴得不成样子。
红霞一直陪在大羿身边,不停和他说话,可一点回应都没,原本狷狂的凤舞九天已经彻底不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姮娥越来越危险,大羿满脑子都是爱妻,再也装不进别的东西。两人看得很无奈,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忽然,黄子风抬起了头。
这一段河道蜿蜒曲折,两旁并无河滩,生满了参天巨木,庞大的树冠将河流完全盖了起来,不见天日。一路上所见树种主要是空桑树,可在这里,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耸立,从筏子上方慢慢退了过去。
看见了瑶木,瑶山也就不远了,按照推算,紫草一路追到这里,差不多也该追上了吧?
大羿也抬起头,目光随着梧桐树移动,一直到身后,面容发紧。
“紫草肯定已经找到姮娥了,你别着急。”黄子风看得不忍,劝道,红霞连连随声附和。
大羿终于有了反应,他点了下头,手足并用爬到筏子最前端,急切盯着,呼吸急促,身躯微微颤抖。
看见这架势,黄子风叹了口气,也看向了那方向。只希望紫草能来得及。
确如黄子风所料,紫草这时终于追上了红日他们的船。
在空桑林里跑了几百里后,紫草按照地图的指示,开始沿着凌水边追赶,几十里后,她终于钻出大森林,进入了一片丘陵地带。
丘陵高低起伏如浪,森林不茂,生满野草,开遍野花。遥望天尽头,几座大山耸立,隐隐能听见“呼呼”声,山那边就是茫茫东海。
闻见风里那一丝咸味,紫草做了几个深呼吸,目光中流露出兴奋。按照黄子风的地图所示,就快要看见传说中的东海了!
华族人都知道西海(青海湖)和星宿海,认为那就已经算是广大,可红霞奶奶说过,真正的大海根本无边,西海投进去不过一砂一沫。
正自幻想,身边不远处的森林河道中开出来一条独木舟,舟身描绘着一幅红日的图案;附近东夷人都知道这图案意味着什么,红日大祭司来了!
仔细看,一位穿着麻布长袍的老者独坐船头,两侧是两名划船的太阳卫,另有两名太阳卫分坐前后,中间夹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
不用问,那必然就是姮娥,他们果然来了瑶山,刚出空桑林就被紫草遇上。
紫草心头大急,又开始奔跑,逐渐靠近水岸,将黄子风的叮嘱抛在了脑后。
急切的紫草忘了一件事,她的额头上佩戴着两根红羽,实在是太显眼了。
“哪里来的凤凰?”看着岸边那一点跳动的火红,红日大祭司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四名太阳卫也看见了,神情都变得凝重。
太阳卫地位崇高,武力强横,地位大约类似于后世的禁军,犹在浴火凤凰之上。地位是一回事,战斗力又是另一回事,论交手搏杀,两个太阳卫也未必是一名凤凰的对手,更重要的是,如果人家要跑,他们根本就抓不到。
姮娥一直坐在船中想心事,心神不宁,这时也看见了,眼睛一红,哭了出来。
随着接近,等看清来人后,船上的人都愣住了,来的凤凰竟然是个看上去还没成人的小女孩,可她却佩戴着两根红羽,特别是额中那一根。
“大羿的凤羽!”船上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姮娥一直不相信大羿会死,这时竟然在一个小女孩身上看见了夫君的专属凤羽,立刻兴奋跳起来,挥着手大喊:“那女凤凰,你可是见过你家大首领?”
紫草拢着双手想喊,却不知该喊什么,想了想,她指了下东方的瑶山。
姮娥转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这一路都是在森林中行船,不辩方向,姮娥还以为自己去的是太山,现在看见那座远山,立刻发觉自己到了哪里?
转向红日,姮娥沉声喝问:“红日大祭司,不是说去太山见我夫君最后一面吗?为何骗我来到这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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