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公羊
“那边有人来了！”
首山岗哨上，放哨的年轻人指着北面高喊，他的同伴正在吹着山风睡大觉，猛然惊醒，连滚带爬要往火盆里加狼粪。
“只是一个人而已。”年轻人鄙夷道。
转回头看，同伴这才松了一口气，来的果然只有一个人，脚步趔趄，跌跌撞撞的，好像受了伤。子风酋长走了有三天了，他不在，大家伙心里都空落落的，动不动就紧张。
“看打扮像是咱们自己人。”年轻人眯着眼睛看了会，发现来人是华族人穿着，右肩上还钉着一支箭。
年轻人连忙趴在悬崖边向下大喊：“常阳首领，那边好像来了个自己人。”
黄子风不在，常阳天天都守在要塞上，反正现在大家都不缺吃的，用不着他们天天去打猎。听见有自己人来了，他连忙爬起来，据着城墙向下看，果然，有个人跑了过来。
这是个年轻人，穿着华族人的兽皮裙，肩膀上中了一箭，半边身子都让血染红了。
“赶紧开门。”常阳急匆匆跑下去，把大门拉开，握着青铜刀柄迎了过去。黄子风曾吩咐过，这段时间东夷人没能力组织大规模进攻，不过骚扰难免，一定要堤防。
抓住来人后，常阳立刻抓住他的双手检查一番，方才松了一口气。这人穿着本族的服装，手上也没有指环的印记，应该是本族人不假。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那人因失血，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颤抖着回答：“我叫乌头，华胥部的人，被东良曲抓了，偷跑出来的。”
“别说了，快进去吧。”常山看他很痛苦，连忙扶着走向了要塞大门，部落里又多一位新成员了。
…………
幽深的森林中传来一阵阵狼嚎，黄子风被吵醒，掰了一根树枝向下砸，“你个死狗子，没事学什么狼叫，天都还……”
天已经亮了，太阳从树冠中透射下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三天他在森林里赶了几百里路，实在是累得不行，睡过头了。期间他遇到过一些小东夷部落，全都直接绕过，偶尔远远遇到了东夷猎手，看见他这身打扮，也不敢造次。
到目前为止，这一路很顺利，他的地图在不断扩展。
他这三天都是睡在树上的，留狗子在树下陪着九色，可以起到预警和保护的作用，这也是他带狗子来的原因。
狗子停止了嚎叫，后背的毛发竖起来，死死盯着西边，做出了进攻的姿态。黄子风察觉有异，连忙整理好装备，从树上爬了下来。
刚落地，狗子面对的方向灌木丛一分，一个人猫着腰钻了出来。
这人三十左右，典型的东夷人打扮，生得獐头鼠目，瘦的好像干柴，放在哪个人群里都是被嫌弃的那种。他手里提着一把石斧，身后背着一个藤筐，鬼鬼祟祟的，显然不怀好意。
这个东夷人并没有装备弓箭，看他的架势，似乎只是出来采集的，并不是猎手。
黄子风看得讨厌，翻身上了九色，领着狗子对那人冲了过去。
那人大惊失色，吓得怪叫一声调头就跑，黄子风一身武备，骑着九色犹如蛟龙，实在是太出众了，他根本就不敢直面。
“勇士饶命！”眼看逃不掉，那人扔了石斧，跪伏在地簌簌发抖。
他看见了黄子风佩戴的稚鸡尾羽，那是唯有东夷勇士才有资格佩戴的东西。东夷族上下等级分明，一名勇士杀了他也白杀，他们的首领根本就不会过问。
乱蹄在面前盘旋，那人头点着地偷看，不住往回缩。
黄子风也在饶有兴致打量这人，原本还以为，东夷人全都是悍勇之辈，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的胆小鬼。
从装束来看，他应该是出来采集的，只不过采集一般都是集体出动，这家伙孤身一人，恐怕在部落里不受待见。他不由想到了自己，刚到子归部落的时候，也被别人嫌弃，出去采集也是孤身一人……
“我不杀你，起来吧。”黄子风打消了杀死他的你念头，淡淡道。
他跟着伯寒学东夷话好几个月了，现在交流完全没问题。至于口音，那也不是问题，这是个几乎没有交流的年代，即便是相邻的部落口音也完全不同，没人会在意这个。
那男人听到黄子风的话，心头大定，勇士不会乱说话的，他说不杀，只要自己不得罪，就绝对不会杀。
“你是哪个部落的？叫什么名字？”黄子风冷冷问。
那人连忙又磕了个头，老老实实回答：“我是归垓部落的公羊角，勇士请饶恕我的冒犯。”
归垓部落？黄子风愣了下，他要去找的正是归垓部落。
在这茫茫大森林里，想要找到一个几百人的部落极难，他昨天已经转一整天了，毫无头绪，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抓住了归垓部落的人。
“我是勇士鸣凤，带我去你们的部落吧。”黄子风把语气放柔和了些，这家伙一看就没什么志气，正好利用。
黄子风猜得不错，公羊角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从筐里拿出一段带着泥的块茎，高高举过头顶，“鸣凤勇士，这是我刚挖出来的食物，奉献给您。”
黄子风微微皱了下眉。
看见黄子风的神色，公羊角心里一惊，糟了！人家可是高贵的勇士，怎么会吃这些下等的食物？冒犯了啊！
公羊角又哭了，磕在地上不停求饶。
黄子风吐出一口气，“算了，我不怪你，能不能带我去归垓部落？我要去找大翌，迷路了，想去你们部落里问下路。”
这话依然没毛病，在茫茫大森林里远行，不迷路才不正常。公羊角连连磕头，“谢勇士不杀之恩，我这就带你去。”
说完，公羊角连忙站起来，伸出沾满泥污的手要拉九色角。
九色嫌弃的退后一步，黄子风挥了下手，“不用，带路就好。”
“哎。”公羊角点头哈腰答应，被狗子呲着牙一吓唬，怪叫着扑在了地上，竟然当场尿了。
“狗子，回来。”黄子风无奈，狗子实在是太调皮了。
公羊角再不敢靠近，小跑着远远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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