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不能过湄水
“红霞奶奶！出事了！”
一阵清脆的呼喊传来，正在烤肉的红霞一惊，站起身循声望过去，只见紫草小小的身影飞速跑了过来，脚步慌张。
红霞连忙抄起一旁的弓箭和长刀，迎着跑了过去。
紫草是去打探有熊的，每天如此，怎么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有熊出事了吗？
一口气跑到红霞面前，紫草神情慌张，拉着她跑向旁边一座山丘。紫草是个口拙的小女孩，红霞没有追问，任由她拉着跑。
一口气爬上丘顶，紫草指向了东面，红霞顺着她手指看，脸色变了。
从高处看，只见东方一条由人组成的长龙在森林中蜿蜒，时隐时现，前方望不见头，后方依旧在大翌部落中。
“大翌带着人迁离了！”红霞大吃了一惊。
这么大的部落迁离，绝对是一件伤筋动骨的事情，现在又不是春季，路上不知要死多少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稍一犹豫，红霞抓住了紫草的手，叮嘱道：“我去跟上他们，你回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黄子风。”
话刚说完，红霞只觉手一紧，紫草牢牢抓住了她，小姑娘仰望着红霞奶奶，用力摇头。
一老一少对视了一番，紫草毫不退缩，红霞叹了口气，将她揽在了怀里，“那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两人打定了主意，回到山居里收拾了下，背上行囊开始追向大翌部迁离的方向。
而此时，迁离队伍的队首……
恒海驻足回头看了一眼，眉宇间隐含着一股戾气，就在今天早上，他的姐夫大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举动——迁离。
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部落，说抛弃就抛弃了，更让他气愤的是，原以为自己在部落里建立起了一些威信，现在却发觉，根本毫无意义，族人们盲信大翌，他一回来，自己立刻变成了狗屁。
“恒海。”
耳畔传来刻意压低声音的呼唤，恒海转过头，一张猥琐又亲切的脸出现在眼前，是公羊角。
“这样下去不行的！”公羊角面目有些扭曲，他左右看了看，确定都是自己人后，抓住恒海急切说：“这个季节迁徙回湄之畔东，会死很多族人的！”
恒海是以浪人身份进入大翌部的，不过他似乎很有智慧，刚来就被恒海看重并招揽，变成了他的“狗头军师”。大翌不在的日子里，恒海也没混日子，他拉拢了一些人，暗暗建立了自己的小势力。
大翌不是傻瓜，事实上他相当精明，如果是平常，他会轻而易举识破恒海的企图，可现在战事逼近，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恒海叹了口气，“这是我姐夫的主意，我也没有办法。”
听见恒海的话，聚拢在一起的那帮人个个神情沮丧，和大翌比起来，他们简直好像尘埃。
“办法，总会有的。”公羊角阴测测笑了笑，“假如迁徙路很难走，只怕，他就不会这么受爱戴了。”
“闭嘴！”恒海立刻色变，这话要是被族人听见，自己只怕会被活活打死！
公羊角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恒海回头看，队伍一眼玩不到尾，大翌和自己的姐姐应该正在押在最后，要是这时候遇到了敌袭……
刚想到这里，队尾那里果然传来一阵骚动，恒海精神一震，拔出自己的石刀大吼大叫着跑了过去。
一直跑到队伍最后面，恒海失望了，的确有人来，不过只有一人，并且不是敌人，而是一位身份地位比大翌还要高的人物。
“快来拜见逐日大祭司。”看见恒海提着刀过来，大翌连忙呵斥。
恒海大惊失色，连忙插回石刀，一头拜在了来人脚下。逐日大祭司夸父，在东夷是仅次于少昊王、扶桑大祭司和红日大祭司的人物，半神一般的存在，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人们也想不到，逐日大祭司竟然是这般模样，虽然穿的很华丽，可也太脏了吧……
夸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大家赶紧上路吧，不用拜。”
他很着急，想和大翌商量军情，不方便被普通族人听到。
大翌面色凝重起来，他连忙催促大家赶紧向东走，恒海也只得悻悻然离去。
等族人都走完后，夸父一把拉住了大翌的胳膊，问：“接下来你打算带着族人去哪里？”
没有少昊的命令，大翌是不能带着族人离开领地的，闻言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并无去处，只能带着人向东，尽量收拢下属部落的人，然后在湄水西边落脚。”
夸父边听边点头，仔细思考，忽然眼睛一亮，急切说：“不如，你就不走了吧？留下来和华族人打！”
“打？”大翌吃了一惊，这次华胥部召集了好几千猎手，凭他的大翌部怎么可能打得过？硬拼的话，只怕全中原的东夷人都会死绝！
“我不是让你硬打。”夸父连忙解释：“没有少昊的命令，你不能过湄水，这样早晚会被风归泽追上，依我看，不如带着浴火凤凰在森林里和敌人缠斗，把他们拖住，我这就赶回太山，劝说少昊放你的族人回空桑、召集猎手痛击华胥部。”
大翌眼睛一亮，凝眉思考了起来。
他明白夸父的意思，是让他带着最精悍的部下，和敌人在森林里捉迷藏，自己始终不踏过湄水，就不算放弃领地。浴火凤凰的特点是来去如风，华族人虽多，可放在广阔的中原大森林里，也不过就是大海中的一粒沙，不可能围困住。
夸父在旁补充道：“不夺取领地、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只杀人！”
以前的战争都是为了劫掠人口，或者夺取物产丰富的地方，单纯为了杀人的战斗，此前还从未有过。不过仔细一想，放在当下，这似乎是最可行的办法了。
姮娥在一旁劝说：“夫君，我看，此法可行。”
大翌对着姮娥点了下头，终于下了决断，一头拜在了地上，“那就拜托逐日大祭司了。”
他这一拜下去，在场一百多浴火凤凰全都跟着下拜，历史上第一支游击队，由此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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