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离亭燕
天渐渐黑了，常阳坐在地上，回头看着首山方向，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
黄子风已经走了两天两夜，到现在都没回来，究竟怎么了？
东良曲部落里的人丝毫没有慌乱，依旧团结在他们的首领身边，他们在等待什么？
常阳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子，可现在的局面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就在这时，暗哨的声音从南面传来，“酋长回来了！”
闻听黄子风终于归来，常阳大喜，连忙迎了过去。
黄子风来了，风尘仆仆，这不是关键，他现在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眼睛里全是血丝，比野兽还要凶狠。迎过去的几名族人正准备欢呼，看见这从未见过的景象，竟然被他惊得打了个寒噤，都不敢说话。
雅歌规规矩矩跟随，噤若寒蝉。
和黄子风相处了这么久，他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温和，还从未见他这样过。
黄子风大步流星往前走，常阳连忙跟在了他身后。
“东良曲部落的人还没走。”常阳小心翼翼说。
“不会走的，他们在等他们的大羿大首领，就要来了。”黄子风话语如寒冰，脚下不停。
闻听这话，武士们精神一振，可以和最强的对手开仗了！
随着消息传来，跟在黄子风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来到了壕沟附近，夜色下的东良曲部落展现在眼前。
黄子风左右一打量，沿着外圈走向火堆。
众人面面相觑，燃着火堆是为了防止敌人夜袭的，人一般不会站在旁边，否则会形成“灯下黑”，别人能看见自己，自己却看不见别人，黄子风要干什么？
一言不发走到火堆边，黄子风解下身背的兽皮摊开，里面裹着许多浸透松油的麻布条，散发着浓烈的气味。
坐在地上，黄子风取出一支箭，开始在箭头上裹麻布条。族人们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裹好后，黄子风将箭搭在弦上，箭头探进火里引燃，拉开弓，向上四十五度，向着壕沟对面的东良曲部落射了过去。
燃烧的箭支“呼呼”作响，划了个高高的抛物线，越过壕沟，钉在了一栋巢居上，立刻燃起了火。
箭刚发出来的时候，就引起了东良曲全部落的注意，人们看着火箭射过来，面上先是疑惑，随即转为了惊恐。
为了减少挖壕沟的工程量，东良曲部落将巢居都集中在了一起，彼此紧挨着，简直就好像一个大号的草垛，这要是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不！”一名子归部落的猎手失声惊呼：“那里面有许多老人孩子，他们也会被烧死的！”
同样的惊恐在所有人心中浮现，一贯仁厚的黄子风怎么了？
黄子风一把抓住那猎手的胸襟，拎到了自己面前，瞪圆眼睛撕声大吼：“东夷人偷袭了部落，咱们的老人全都被杀死了！还有孩子……”
这话犹如惊雷，大家都被惊呆了，偷袭的事情他们相信，可怎么会老人全都……
然而，黄子风绝对不会骗人。
死一般寂静，唯有东良曲部落里传来大声呼喊，那里面的人正在救火。
下一刻，南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东夷人刚把火扑灭，就被浮现在眼前的情景吓呆了。火箭飞了过来，一支接着一支，钉向了部落各处。
转眼之间，到处都是火头，全部落都烧了起来，干枯的茅草遇火即燃，烧成了一片火海，映红了半边天。
黄子风面对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双拳紧攥，身躯簌簌发抖。火光将他映得通红，又明暗不定，仿佛地狱魔神。
大火里，传来惊天动地的惨叫哭喊声，东夷人在火海里乱跑，身上带着火，一个接着一个扑倒，搅得大火起浪。
再也呆不住了，他们扑进壕沟里，开始向北方逃命。只可惜大火起来的太快，他们大部分人被烧死在了火场，能逃出去的只有约一半。
“立刻追杀！”黄子风声音毫无感情，跨上雅歌的，疾追了过去。
大火南面，东良曲带着部分族人逃了出来，回头看，面无人色。如此惨烈的状况，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万万想不到，看上去温和的黄子风竟然会用出如此毒辣的战法。
逃出生天的东夷人个个浑身漆黑，脚步虚浮，仿佛游魂野鬼，到现在还不相信发生的事情。
大火烧得愈加猛烈，“噼啪”燃烧声震耳欲聋，有女人清醒过来，捂着嘴嚎啕大哭。
仿佛传染病，东夷人全都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人们看向东良曲，可他们的首领、主心骨，已经完全傻了，瞪着眼睛不动不言。
就在这时，只见滔天烈焰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向着这边极速飞驰。
黄子风杀来了！
他就好像是从烈焰里诞生的妖魔，从火狱冲入人间，要杀死一切活物。
乘着冲势，他一箭钉穿了一名猎手的胸膛，紧接着又是第二箭。
东夷人都是逃命出来的，武器基本丢了，就算带出来了几把弓，也被大火燎断了弓弦，毫无用处。
黄子风一箭接着一箭，看见人影就射，根本不管男女老幼。
这时代的战争，一般不会杀很多人，只要把敌人征服就好，没有什么比人口更宝贵。可现在，黄子风好像疯了，见人就杀！
不单只他一个，紧随其后，大火又映出了几十个小黑点，子归部落的大部队到了。他们也如黄子风一般，看见人就杀，完全不知怜悯。
被杀的人在嚎啕大哭，杀人者也在撕心裂肺哭喊，两边人全都疯了。
“快跑，”
东良曲终于清醒过来，大叫着挥手，让人们赶紧跑。完全没法对抗，现在不跑，他的人只怕会死光。
血腥的屠杀击溃了东良曲部落的意志，他们脑子里只有悲伤、惊恐，除了逃跑已经不会思考了。
东良曲也在跑，失魂落魄，比他的族人们好不了多少，猎手丢了自己的弓，连石斧也没了，成了丧家之犬。
子归部落的人依旧在追杀，没完没了，不杀绝不罢休。
从未见过这么凶的猎手，东夷人被吓破了胆，好在他们还有希望，他们的骄傲，火凤凰大羿正从北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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