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屠龙
森林中，一片红羽跳跃奔腾，犹如火焰的激流。
凤凰们扑向西方，没有一个人说话，个个神情神圣而又庄重，仿佛是去超圣的信徒，奔向死亡。
前方就是湄水，首领低吼：“从现在起，直到死，大家都不要停下来。”
“嗯！”所有人异口同声应答，短促有力。
队伍拉成一条长龙，一头扎进了湄水，开始了死亡冲锋。
另一边，岸上有几名华族猎手正在游荡，看见这一幕全都傻眼了，威名赫赫的浴火凤凰这么快居然又杀回来了。
东夷人全都水性极佳，他们下了水似乎丝毫不减速，队形如蛇一般，这头已经上岸，那边还在森林里蜿蜒。
那几名华族猎手终究没敢冲上去作战，他们稍做商议，一哄而散，玩命向四面八方奔跑，将消息传递各方。
凤凰们根本不管这些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杀死风归泽，至于自己的命……自跨过湄水起，就没人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这一群身材修长的猎手仿佛全是哑巴，上岸后不做任何停留，继续向着前方突进，不去理会任何旁的事情，犹如过境的火旋风。
雨花林距离他们登岸的地点不过十五里，凭浴火凤凰的脚程，用不了两刻钟就能杀到。
随着突的越来越深，四周围传来连片呼喝，那是接到预警的周围部落围堵了过来。通过浴火凤凰的突进方向很容易判断出来，他们的进攻目标，正是华胥部的大酋长。
这个时代有其局限性，驻军不可能太密集，不过通常这不是问题，有大军来袭完全来得及集中。至于小股部队，一般不可能打得赢守卫风归泽的五百精壮武士。
然而，这次的情况很特殊，对方来的人虽少，可机动力天下无双，战斗力强的可怕，且视死如归，他们的布置缺陷就显现出来了。
凤凰们目光好像锥子，紧紧盯着前方，完全不理会四周围的嘈杂声。
到处都是华胥部的人，他们的目标极难达成，不能有丝毫分心。
今日，他们誓要屠龙！
渐渐地，两边能看见华胥武士在靠拢，双方就要接触了。
“不准射箭！”
凤凰首领大声呼喝，他们最强大的武器就是弓箭，而个人携带的箭支有限，为了保证最后的冲击，决不能在半路浪费。
东夷人的长弓射程比较远，凤凰们的更远，一开始华族武士们忌惮。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攻击的意图，只管拼命向前跑，于是慢慢逼了上去。
直到进入了快弓的射程，凤凰们依旧只顾奔跑，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这下再无顾忌，华胥武士们立刻挽弓搭箭，展开了攻击。
第一丛箭射了过去，凤凰们倒下了十几个，可他们依然不还手，而是陡然加速，继续向前突进。
前方一片红叶，雨花林就要到了！
“快快快！”一直沉默的凤凰们终于发出了震天的呐喊，速度达到了惊人的程度。拼死一搏，他们是燃烧生命的凤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中箭倒地的凤凰们目送同伴们远去，发出最后的呼喊：“伙伴们，往前冲，来生再做兄弟姐妹。”
一把把石刀被拔了出来，伤者先是捅死失去行动力的同伴，然后调转锋芒，毫不犹豫把带血的刀尖扎进了自己心窝。
追过来的华族武士们目瞪口呆，地上躺满尸体，而凤凰们的大部队已经去的远了，如此速度，他们根本追不上。
“别发愣，快追啊！”首领急得跳脚，“快去保卫大酋长！”
惊醒过来的武士们赶紧尾随追赶，就算无法追上，也不能袖手旁观。
喊杀声震天，一直传到了雨花林中，惊动了守卫风归泽的武士们。人们涌出巢居，看向东方，神情迷惑。
不可能有东夷人的大部队突然出现在这里，可小股部队来这里做什么？送死吗？
“快召集所有武士，不得大意，我去禀报大酋长。”首领大声吩咐，转身跑向中央大巢。
其实不用他禀报，风归泽已经知道了有东夷人来袭。
中央大巢内，风归泽坐在编制的茅草席子上，听着逐渐接近的呼喊，看着手里的一片玉牌出神。在他身后，姬玄远跪拜在地，正在禀报自己的所见。
“东夷人，要对您不利，请大酋长避一避。”姬玄远低头急切道。
风归泽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玉牌，依然在思考，没有做出回应。那玉牌上方已经刻好了几个字：封禅于……
“玄远吗？”风归泽略一沉吟，摇了摇头。
“子风？！”说出这个名字，年老的大酋长双眼放光，可随即黯淡，又无奈摇了摇头。
外面的呼喊声几乎已经压到了营地，姬玄远大急，催促道：“大酋长，快走吧！”
风归泽依旧仿佛没听见，他拿起一把精致的青铜小刀，在玉牌上刻下了最后的名字——宁典！
做完了这件事，风归泽如释重负，将玉牌放在草席上，站起来大步走向大巢外，大喝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东夷人要杀我这个老头子。”
这一刻，风归泽意气风发，华胥大酋长的气概尽显，丝毫不见老态。
姬玄远连忙起身跟上，到门口边时，他好奇的回头看了眼那面玉牌，一见之下，脸色顿变。
走出大巢，喊杀声陡然变大，扑面而来，风归泽眯了下眼，精光爆射。在他们对面，站着整整齐齐好几百华胥部武士，目光越过他们头顶，可见一片红羽乱颤，浴火凤凰来了！
他们一路上宁愿被射死，也不浪费一支箭，杀意一直积累到现在，终于完全释放了出来。
那群人犹如火舌，不做任何整顿停留，对着华胥武士集群发起了冲锋。
“上弦，杀！”凤凰首领大声下令，只听一阵让人酸倒牙的“咯吱”，凤凰们在狂奔中毫无迟滞，搭箭开弓，动作整齐如一人。
他们将箭的准星高高抬起，只听一声大喝，一百多张弓同时松弦，一丛羽箭射上半空，画了个大大的抛物线，兜头盖脸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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