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鼠狼

　　一连好几天了，夏旦都没来上学。小雯老师让我去夏旦家看看，夏旦到底怎么了？这都三天了，到底生的什么病？

　　连老师都想要去探望一下夏旦了，夏旦恐怕真是出事儿了。其实我这几天也去看了看他，除了精神萎靡之外他还食欲不振，老是说一些不着边的话，感觉就像是酒后说胡话一般。

　　今天周六，下午四点半就放学，我早早回到家里。借着明天周末不上课的理由要求我妈让我去夏旦家玩一会儿。我妈还不知道夏旦生病的事，我也不打算告诉她。

　　我丢下书包便去了夏旦家，之间他家院子里又是鞭炮又是香火地好像办喜事一样。我爷爷站在一个老婆子边上，看着老婆子拿着一把香在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祭拜。

　　我看了看爷爷，刚准备喊他，只见他举手示意了一下，叫我不要吱声，我只好把“爷爷”二字又咽回了肚子里。我看着那老婆子拜完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后又回到夏旦家中，拿起香炉将其放在了夏旦的卧室里。夏旦此时正躺在床上，只是有气无力地哼哼着，感觉就像是快不行了！

　　“呸呸呸，我这乌鸦嘴，夏旦怎么会有事呢？他可是出了名的胆子大，身体壮！”

　　眼看着香的烟雾弥漫在整个卧室中，夏旦那不知为何而扭曲痛苦的表情聊聊舒缓了。我感到好奇和惊讶还有些疑惑，是这香能让人舒缓放松还是这老婆子的怪异行为起了作用？

　　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老婆子走到夏旦奶奶耳朵旁嘀咕了几句，又跑到我爷爷耳朵旁嘀咕了几句就离开了。

　　“搞得神神秘秘的干嘛。”我心想。农村人就是有些封建迷信，明明可以上医院就诊非要整这么一出，挺咋呼的。

　　老婆子走的时候还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那生了翳的双眼看上去居然让人如同跌入深渊。那感觉不是一种恐惧，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敬畏，还有一丝孤傲在里面。我害怕得有些不敢直视，就看了看爷爷。爷爷冲着老婆子点了点头就拉着我带我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我问道：“爷爷，夏旦到底怎么了？哎呀，真是的！生了病不就该去医院看病嘛！请个老婆婆东拜拜西拜拜这病就能好了？”

　　“你个小娃娃懂什么，说话要注意些！你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吗？这病是黄大仙带来的，不能乱讲！走，先回家，爷爷要问你些事。”听爷爷口气和看他一脸的严肃我顿时沉默了，我知道我再说可能又要挨爷爷一顿打了。

　　不过我很好奇这个黄大仙是什么？仙人？鬼魂？妖怪？感觉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来了！

　　回到家，奶奶正做着饭呢，看见我和爷爷回来了便扯着花布围裙擦了擦手走了过来。“凌灵啊，今天在奶奶这儿吃晚饭吧，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哟！”奶奶温和地说着，我顿时心花怒放，饥饿和美食已经将我击垮！

　　“你去给我拿俩生鸡蛋来，最好是今天鸡刚下的蛋。”爷爷冲奶奶挥了挥手说道。奶奶看了看爷爷，也没说话就进了里屋，取了两枚鸡蛋出来递给爷爷。“喏，鸡蛋，说来也怪，今天两个老母鸡加起来就只下了两个蛋！”奶奶虽然话里不说，可我是能感觉到她内心还是有些不快的。

　　爷爷一只手轻盈地握着两枚鸡蛋拉着我就又往夏旦家去。

　　“爷爷，咱们不是刚回来嘛怎么又去啊？”我有些不耐烦了，毕竟都快六点了，赶上吃晚饭的时间了，我的饥饿占了上风。

　　“我问你，夏旦生病个前头是不是撞上傻东西了？”爷爷突然冒出来这句让我很无语。

　　“哪儿有撞上什么……哎，真有！那天晚上我和他一同放学回来是被啥吓了一跳！”我突然想起来那天夜晚草丛里钻出来的野兽黑影，难道就是那鬼东西？

　　“爷爷，那天晚上我和夏旦回家时是碰到一个黑影，看样子就和一只猫差不多大从草丛里就窜了出来。当时夏旦被吓到了，好像还踹了那东西一脚！”我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那准没错了，黄大仙给你们惹怒了。我就知道旦儿这小子肯定碰上了不该碰的东西，果然没猜错！”爷爷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搞得怪吓人的。

　　“黄大仙？什么是黄大仙啊爷爷。”我很好奇，从来就没听说过还有什么仙人，爷爷这么说是不是想吓唬我呀！

　　“夏旦生病的前天晚上你们碰到的估计是黄鼠狼，而且应该是黄大仙！你们激怒了他，自然会受到惩罚！我去帮他喊魂。”

　　疾步走向夏旦家，爷爷看见夏旦气色已经好多了，便让夏旦起床穿上衣服跟着他去撞上黄鼠狼的地方。夏旦没有什么异议，他之前一直是研究宗教玄学，你说他恐怖片看多了吧他还不信。但是现在倒是有帮助，起码他相信他这个病不是普通的病。

　　“夏老头儿子，要不我去吧，我家旦儿遇到那东西，不该是家里人去喊吗？”夏旦奶奶对我爷爷说道，满脸焦急的神色。

　　“不用了，你喊估计不行，要是搁平常被吓了一跳你灶门口喊喊就得了，这回可不一样！还是我带着夏旦去吧。”听爷爷这么一说我还就真对这事儿起了兴趣，怎么说我也是文化人受过科学思想教育的，难不成爷爷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真能帮助夏旦恢复健康？

　　此时已经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借着那并不紧凑的路灯，爷爷带着夏旦和我来到了那个撞上黄鼠狼的道路旁。

　　“具体位置在哪儿？”爷爷问道。

　　夏旦挠了挠后脑勺，想了一阵。“哦，应该就是那儿吧！”看见夏旦伸手指着，爷爷端着小香炉走了过去。将香炉摆在地上，点上三支香和两支蜡烛。说实话这场景看着真是挺吓人的，半夜三更地如果换做别人肯定已经跑的远远的了。

　　爷爷在香炉前放了一个盘子，将怀里的两枚鸡蛋放在盘中然后对着草丛里念念有词。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说的啥，我准备凑前去听听。谁知道刚迈开步子爷爷就叫住了我并瞪了我一眼。

　　“夏旦，你过来！来，跪这儿！”爷爷把夏旦叫了过去，并且让他在香炉前跪下。不得不说，在农村除了正月里祭祀和去庙里拜佛可是从来没有跪下这一说法的。当然，我和夏旦都没有质疑爷爷的做法。

　　夏旦走过去跪在地上，爷爷在盘子里拿出一个鸡蛋轻盈地握在手心里。朝地上拍了拍再朝夏旦胸口上和额头上拍了拍，边拍边喊：“夏旦不怕，吓了回家。夏旦不怕，吓了回家啊！……”一直重复着喊了多边，我汗毛都给喊竖起来了。

　　夏旦喊完了，接着就到我了，还是一样的跪在地上，爷爷喊着回魂的话。爷爷给我喊的时候总感觉后脖颈很凉，像是有一阵寒风灌了进来，很邪门！不知道是阴风还是晚上的寒风，不过爷爷喊完后那愉悦的表情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好了小伙子们，回家吧！”说着，爷爷便捧着香炉拿上鸡蛋就带着我们离开了。身后，仿佛那草丛又有了异动！沙沙声传来，我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不去想，不去听，我们仨快步走回了家。爷爷对着夏旦奶奶又是嘀咕了几句，我也没在意，现在我的肚子是第一位的。我只想着奶奶做的可口饭菜！

　　爷爷回到家了让奶奶把鸡蛋煮了让我吃下去。奶奶二话没说便拿着鸡蛋来到灶台前，点着了煤气灶烧了一锅水然后把给我喊魂时用的鸡蛋给煮了。爷爷叫我一定要吃了鸡蛋，说实话茶叶蛋我都不爱吃，更别说这个清水煮鸡蛋了。

　　没办法，爷爷非逼着我吃，我便一口吞，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这鸡蛋的味道还不赖嘛，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一晚过去之后我便再也没有遇见过那个狰狞的黄鼠狼头。

　　让我惊讶的是第二天夏旦居然和我一起去上学了，而且看起来面色红润，气色很不错呀。我便又对农村里迷信的那些事来了兴趣。好端端的一个人，生病不去就医，凭着三支香和两个鸡蛋喊喊就完事儿了？我问夏旦，为什么不去医院看呐。

　　“看了呀，去了两家医院，医生都说没什么大碍，体温正常说让我吃点东西补补就行了。但是那两天我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还一直想吐。我奶奶便找来了村西山头的聋婆子给我瞧瞧。我奶奶说我这病来的蹊跷，让老婆子看看没准能好！”我听懵了，这聋婆子又是何方高人？

　　我对这件事一直念念不忘，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这么一说的我此时也不得不信了。后来我问爷爷，才知道这事得大概。

　　聋婆子如果照我们的理解可以说是个巫医，但是时代在进步，哪有人信什么巫术？聋婆子在村里的威望也不算小，但也只有村里的老一辈人才知道她的本事。而我和夏旦那晚遇到的黄鼠狼可以说是成精了吧，就是具有灵气的那种。据说那种黄鼠狼是身带诅咒的仙人，这个我还不是很清楚。只听爷爷说不可以去招惹，如果一不小心惹怒了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我的表姐很小的时候也是不小心捅了黄鼠狼的洞窟，三天三夜卧病不起，不吃不喝。我外婆带着她两去到洞口祭拜才恢复了健康，我是一直不信呐，谁知道今天自己碰上这种事那也就不得不信了。

　　听爷爷说，我和夏旦只是被吓走了魂魄，只要去被吓得地方喊魂就可以了。一般人受到惊吓的时候只要在自家土灶的灶门口喊喊就可以了，而我们两个是被邪祟恐吓，就只能去那儿祭祀招魂。

　　其实从那时我还没有发现我的爷爷是个对邪祟鬼怪很了解的人，他只是偶尔和我谈起村里的一些怪事，那些事似乎每一件都透着诡异，无法用科学去解释。

　　这世上真的有鬼魂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对它们的确要抱有敬畏之心，若是对它们不敬，恐怕阎王爷也不会让你活到三更！

　　还有比这更诡异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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