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家有小儿初长成

　　羊奶是人喝的吗？

　　司马亮猴急猴急地吞下一口羊奶，瞬间石化。一股骚躁膻味扑鼻而来，呛得司马亮咧嘴大哭。

　　浣娘知道应该是濮儿还不适应羊奶味，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灌下去。

　　竹阿濮哭喊着，嘴巴张开一次就被灌一次，如此反复多次，竟把一小碗羊奶喝完了。

　　吃饱后自然就舒服多了，想到往后还要靠羊奶维持生命，司马亮不再叫喊，不喝也喝了，慢慢适应一下就是。

　　养元公留下一些腊味，带着基儿回去了。走的时候看到基儿依依不舍的神情，司马亮顿时对这个小屁孩充满了好感。

　　母山羊吃青草，竹阿濮吃羊奶，浣娘顾好自己衣食住行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养元公偶尔造访，为小竹屋围了一圈竹篱笆。就这样，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一些豺狼虎兽也不能轻易奈何得了他们。

　　转眼之间就过了三月有余，竹阿濮刚过完传统意义上的百日，就已经可以站立行走。

　　这种异于常人的举动，让浣娘激动不已。她日日祈祷，希望竹阿濮快快长大，也能早日回到金竹城，省得在这深山老林里，让孩子遭罪。

　　司马亮看到自己开始可以站立行走，心中大喜。至少不用像躺尸一样无聊地躺在床上，慢慢地，他也可以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一个三个月大的幼儿，说话时已经是对答如流，真能不叫浣娘既高兴又担心。浣娘见过的婴儿不下几百人，何尝见过这种三月能行走自如，对答如流的？

　　正如雅长老所说，此儿乃怪异儿也！

　　不过濮儿命苦，随波逐流而来，本以为可以进入帝王家，只可惜天意弄人，反被遣至深山老林，备受寒苦。浣娘每每想到这里，又巴不得时间快点过去，濮儿快快长大，早日登上世子位，免去颠沛流离的苦楚。

　　司马亮当然明白浣娘的心愿，于是有事没事，总喜欢跟在浣娘的屁股后面进进出出，阿娘阿娘地叫得欢实。有了濮儿这张甜甜的小嘴，再孤寂的生活，也会被爆棚的幸福感瞬间吞噬。

　　经过三个月的熟悉，浣娘发现在这夜郎山深林里生活着的，还不止他们和养元公一两家人。这些年秦楚相争，愈演愈烈，死的是兵士，苦的是老百姓，有些人为了寻条活路，也只能逃至这深山之中，以续香火。

　　其中有个数十户荆楚人聚集的叫盘泽的小村落，渐渐成为了这一带山区的中心。

　　山里的生活无聊至极，特别是到了晚上，没什么娱乐可言。造人计划渐渐地就变得没有计划，遍地的孩童便是佐证。附近还有像养元公和浣娘这样的散户数十家，都会在每月的初一、十五自发聚集在盘泽，形成一个自由市场，互相交换一些生活所需。

　　盘泽村落的头领名叫熊孟达，自称是楚厉王熊眴的次子后人。当年楚厉王的长子被熊通杀害之后，其次子携全家连夜潜逃至夜郎山一带隐居，这才逃过一劫，繁衍至今。至于熊孟达的故事真实与否，根本没法去证实。但是仍有数十人奉之为楚国王室正统，在这山里当起山大王。

　　楚孟达绝对是盘泽的领袖人物，说一不二。司马亮每次被浣娘背在背篓去往盘泽赶圩的时候，都会看到楚孟达召集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向每一个摆卖的摊位索取地头税。大家来到这夜郎山居住，本就是不想惹事，只要要求不过分，还是愿意小事化了。

　　司马亮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凭他现在这个细胳膊细腿的样子，真要与五大三粗的熊孟达对抗起来，不知道要被虐成什么样。最可恨的就是每次熊孟达走过浣娘的摊位前，想对浣娘动手动脚的痞子样，让司马亮气得直咬牙。不过对不起，竹阿濮似乎还没长牙，遇到气氛之事也只能狠狠地撒泡尿了事。

　　深山之内，少有与外界沟通，近亲结婚的例子不胜枚举。可想而知，熊孟达身边的这些个女人，有几个能长得好看的？浣娘虽然人到中年，但风韵犹存，又一直在金竹城生活，言谈举止非一般俗人可比。所有这些，早就让熊孟达蠢蠢欲动，对浣娘的美色垂涎三尺。

　　只可惜每次熊孟达欲行不轨的时候，养元公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们娘俩的身边。熊孟达虽然还没摸清此人的底细，但是看到一脸正气的养元公站在浣娘母子旁边的时候，还是有所忌惮，忍住心中骚闷，悻悻离去。

　　浣娘用自己种的青菜，换回生活必须的柴米油盐。浣娘持家是把好手，厨艺尚可，煮出来的饭菜香飘四溢。可惜司马亮的生理年龄还是太小，根本无法品尝浣娘的美食，只有不断地流口水。浣娘只道是濮儿要长牙齿的缘故才会如此口水横流，没想到竟是嘴馋所致。

　　自从会行走以后，竹阿濮的战场就不仅局限于床头床尾了。从屋内到屋外，盘古石之上，小溪流之旁，还有房屋两侧的菜地了，任由他玩耍。他是乐了，却苦了浣娘。

　　浣娘是那种典型的对小孩过度保护型的娘亲，竹阿濮走到哪就跟到哪，亦步亦趋，生怕他碰着磕着了，宝贝得很。不过看到濮儿越走越稳，越来越懂事，牙齿也开始慢慢长出，浣娘也就慢慢地放由他走远几步。

　　竹篱笆上面爬满了绿藤，绿藤之上点缀紫白野花数朵。司马亮不是女孩子，对那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并不感冒，只是闲得无聊，看到一只难得一见的漂亮蝴蝶停在花朵上，便想悄悄走近捉拿。

　　蝴蝶见人来，扑扑两下翅膀，又飞远几步。司马亮不甘心，走出柴门，绕到门外追赶。

　　唉，人小没办法，动作都显得极为笨拙。没等他走进，蝴蝶又往前飞走几步。如此来回几次，司马亮离开竹屋已有数十步之远。

　　“该不会像以前看的童话故事一样，抓蝴蝶抓到迷路吧？”司马亮心里想着，但还是不服气。自己那么大一个人，还怕走丢了不成？如果真的这样，那也是丢脸丢大发了，让人知道的话，根本没法再混下去。

　　浣娘在竹屋的另一侧菜园里，只顾着翻地。她想赶在天黑之前，将地平整好，把菜籽撒下去。为了确保安全，她时不时走到屋角瞄一下在前院玩耍的竹阿濮，看到他老老实实地待着，慢慢就减少了观望的频率。

　　谁知就在她满以为竹阿濮老老实实待在前院的时候，竹阿濮却被一只蝴蝶吸引到了院子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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