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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到了晚间,琯之那边来话,说袁如意上山了。

  幼章甚是为难,要去送信,就得去三叔的居所,既要去那头,又得用何种理由。

  香涎看她头疼,告诉她,“三老爷前些日子不是送了你一盅鱼汤,这雪已经停了,不日就要回府,再去谢礼就不那么方便,你不如趁着今日夜色好,去拜访一二?”

  是了,可以去拜访。

  “只是那边有客,我又怎么能不识时务去打扰?”

  “其实你也是受人所托,本就不礼于他,你锁在雪山里,怎么会知道三老爷有客来。这样说,三老爷心和,会理解的。”

  有礼。

  这样想着,幼章便没有顾忌的一路去了。

  等丫头禀告着让她进了,她才有些害怕,等会要如何面见袁如意呢?

  院前无积雪,被扫得一干二净,幼章走近,才惊疑。

  咦,人呢?

  院中间,三叔打坐煮茶,茶童摇扇,好不惬意。

  只是,那身旁一位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妙龄女子是在干什么。

  幼章直直地走过去了,眼睛长在了那女子身上,是在弹琵琶不错,凤眼樱唇,是位极漂亮的姑娘。

  三叔真真会享受,出门还随身带着位会弹曲的姑娘,也是,想起那日花房后院,他不就是与花气姑娘在品茶么。

  说到品茶,三叔正在煮的确是西前龙井,这样爱吃茶么。

  那她送的礼就对了。

  “三叔,我还想着山里没茶怎么办,”她让香涎拿上来,“您瞧,家里面自己做的茶引,三叔若是不嫌弃,就尝一尝。”

  葛思珉便放下手里小口茶壶,拿帕子接过,打开看了看,“江南舒州的茶引,我怎敢嫌弃。”

  叫丫头拿了下去,给她看座,顺手递了一杯茶给她,“不必如此客气,都是顺手的事。”

  三叔怎么不说些人话,幼章有些模棱两可地去猜测,拿起茶盏小酌了一口,不知为何,鲜味异常。

  “这?”

  葛思珉便示意给她看,“寻常人是大壶煮茶,我是小杯筛茶,自然清香些。”

  还有这个道理。

  “三叔手艺委实精湛。”

  左右看了看,难道琯之弄错了,今日本没有客来?

  这个时候,幼章本该走,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葛思珉明显看出,“怎么了,是有事情,看你坐立难安?”

  这,幼章心急,“是,是想如厕。”

  呸,呸呸呸,这个时候就该回去了,怎么每回说话都不经大脑。

  葛思珉抿唇一笑,喊丫头领她下去。

  幼章提着裙角走开了,三千欲追去,葛思珉一个眼神示意,三千便又停住。

  葛思珉吃茶慢,这时候恰恰饮完一杯,琵琶声便停了。

  他问,“不想你连江城子也会弹,既有这个手艺,何必街前卖身呢?”

  葛思珉轻巧一语,她观察,连面色都没变,却无端地吓人,放下琵琶,行了大礼,“隼玲不甘,是宁愿做寻常人家的粗使下等丫鬟,也不愿做个风流场里的优伶官。”

  “啧,”葛思珉拿帕子擦手,“抬起头来,怎么教了这些日子也教不好,我一句话,你何必惊慌。”

  隼玲跪起,眼眸含水,“是隼玲失责。”

  只幼章是被引着前去了,却没有闲住脚,她分明听见了后院里是传来了丝馆之声,怎么回事,难道三叔是引,客在屋后。

  既然如此,那袁如意是否也就在屋后了。

  她挪步走去,寻着声音,老远却见着了葛琼,他对面的人却不识。

  二人会见,怎么还有小馆吹曲子。

  只听见曲声,不见二人说话声,走近了,终于听见,还是葛琼的声音,“姜公意下如何?”

  再想听,被人一把拉住,然后一个不留神,就飞到了廊上,老远连那里的曲声也听不见了。

  幼章惊惶未定,定下心来,看见那里脸色颇有玩味的袁如意,他松开手,“苏姑娘真是什么买卖也做啊?”

  幼章顾不得那么多,左右看了看,知道是他误解了,“别的我不知道,还请你替我瞒着三叔,不是有意乱闯的。”

  她从兜里拿出信笺,直接塞到他手里,“有人叫我来给你送信,我才这样没有分寸,你若是聪慧,就不要多言语了。”

  这里与他说话,旁人看见了都不好,“小女告退,先生一二请来。”

  说着就要走了,袁如意措手不及,还有这个道理,拉住他的臂膀,只是太瘦,直接握到了手臂,“这信你囫囵塞给我有什么用,且带回去——”

  “哈哈,你说的甚对,甚对。”袁如意将信直接塞到衣袖里,也松开了手,脸色转变的那叫一个快。

  什么情况?

  幼章有疑,回头看,一个心惊,三叔不是前头喝茶,怎么一转眼就过来了。

  “哎呀,你这人,我好端端地与你说话,你偏偏动手动脚,好不恼人。”

  边说着,边揉揉委实被捏疼的手臂,朝葛思珉走去,“三叔。”

  给他行礼,“既无事,幼章就先回去了。”

  葛思珉点头,“去罢。”

  幼章走后,葛思珉脸色骤然一变。

  袁如意实被那丫头坑惨,分明是她误了事,“真不是,意外,意外,真没调戏她。”

  私会她家已定亲的姑娘的事更不能说,“既是偶遇,实属无心,不想惊扰了那头,今日这事我认错,改日给你赔礼。”

  他却依然冷着脸,“伸手伸到我身边,我二哥还未知意,倘若叫他知道,你好自为之。”

  原来他已经知道。

  只能赔礼,“莫生气,小弟一时糊涂,哥哥还望见谅。”

  这样说着,东流来话,“琼大爷义愤离席。”

  葛琼能不生气么,有心来见姜俞饧,若不是方才那一声惊动,他都不知道,原来今日之话,没有那么诚意,姜俞饧也是拿他当幌子。

  当即离席,“姜公无心便罢了,派人监听算什么,我葛琼是行的正,做的直的人,委实不怕人诟病。”

  “这——”姜俞饧哪知有这个状况,只能回礼,索性是那人大侄,“琼侄所言我已知意,我哪有什么心思,你是信不过你三叔,还是信不过你自己,我是谁的人,可不是旁人这样出来设局惊扰就能立现的,还望琼侄深思。”

  葛琼果然被唬住,他亦行礼,“今日饮宴至此,改日小侄另约。”

  多时姜俞饧去见葛思珉,不见袁如意,“袁七郎去了何处?”

  葛思珉抿唇不提他。

  姜俞饧与他并排走,“不知裕亲王能不能上当,本有几分把握,现下还得看天意。”

  葛思珉说话,“盛宠在眷,八王此人,”他冷笑,“我看得比谁都透。”

  “何意?”

  “你既放话,他自然上当,不怕不来,你只需在草庐等待即可。”

  姜俞饧因着今天的事,便说,“那你将东流放我身边多日,我怕——”

  话未说完,远处一个雪团飞来,他躲开。

  葛思珉看去,喊东流下来,“跟姜公去几天,回来给你煮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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