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到了下午饭点时分,幼章在后庭临湖边看书边等疏影喊饭,今天说好是去洗竹轩与少勤一同用饭,她那里用饭晚,幼章这会已饿的两眼无力。
一会疏影来报,幼章喜得丢了手中的书,拾掇拾掇要出门,却听见疏影说,“是琯之小姐与秦小姐来看你了。”
二人一路进了门,见着那榻上坐着的人虽脸色煞白了些,但精神还好。
秦照盈放下手里的礼盒,与幼章笑,“幼章,我是打算早些来看你的,你昨日怎么就受了惊,现下还好吗?”
秦照盈来看她,情有可原,但这琯之是怎么回事。
幼章从榻上起来,“二位姐姐里面请,疏影,看座。”
幼章说,“我是被吓的,昨天与你们从桥头分散开,一路没个章法,心里慌得很,直到遇到了琼大哥哥,还感觉不真实,所以回来了难免受了惊,这休息会已经好多了,劳你们挂心了。”
琯之耐不住闲,她朝幼章住的内室饶了饶,看见那一排的软罗烟糊成的窗纱,心道,果然母亲说得对,这幼章是二大奶奶的胞妹,待遇自与我等不相上下,既是南边苏家的姑娘,叫我日后虚要谨言慎行,关了数日,出了院门,还得适当伏小才是。
幼章见她往里望了少些时候,心里耐着不问,秦照盈却也随着琯之一道走进,打推了帘子,暗道一声,怪不得进府前母亲与她说,现府里住着一位处境可与琯之相比的姑娘,不是说明面上的厚待,而是做人举止,不仅得老祖宗青睐,也得下人称赞,不骄不躁,寡言稳重,你此番去了还得与她见识见识。
不说她的品性了,就这满内屋的书卷,也叫秦照盈敬佩,她自诩是才德之人,一手诗词叫兄长称赞,但观幼章的书案,那仅压纸的砚台却也是洮河砚,石质细腻,纹理如丝,气色秀润,发墨细快,亦保温利笔,她只知这样好的砚台朝中为官的祖父有一台,如赵希鹄曰:除端、歙二石外,唯洮河绿石,北方最贵重。
是了,这样稀有的砚台她都有了一台,若说不是爱书写之人,那也就怪了,只她平素名声并未称此,可见是个低调稳重的人。
幼章便问,“二位姐姐,可是内室有什么稀罕的物件,倘若姐姐们喜欢,只管取走便是。”
琯之摆手,“装饰得典雅,你这个院子清凉余香,是好极了的。”唤了身边的丫头来,打开锦盒与她看,“不知道你还要在院子里待几天,若是嫌得无聊,就拿我这个解解闷。”
原来是琯之最擅长的着手物件,棋具一套,棋子通体碧玉,晶莹剔透,是难能可贵之物了,想必也是她心头所爱,棋子难求,琯之送她是要如幼章所想,自个儿受了姐姐的教诲,她必也是受了戴二夫人的提点,主动与她求近乎了。
幼章哪能不顺着道走,当即表示欣喜,“琯之,真是多谢你,”她捻起一枚棋子看道,“我是不大懂得这些棋艺之道,不像你精通得多,用来与人攀足论道,与我就是打发时间,故此也就没人送我这些个了,你既送与我,我还得好好练练手,只盼着早一日与你能过上一招。”
听她一番道谢,琯之知幼章这人从不屑攀云闲话,很少夸赞别人一二,今日得她认可,心里不由舒服,“不是多大的事,你有时间的话,我明日还可叫人送一套棋谱给你。”
一旁看着的秦照盈笑道,“还等什么明日,不如就现在罢,天色未晚,现成的人在眼前,幼章你就来劳烦劳烦她,与她当面过过手岂不痛快,早些知根知底,也省得日后多猜了。”
被她这样一说,琯之也来了兴致,爱棋者,一日都要与自己手谈一笔的,“幼章,请。”
幼章不善棋道,初落子,琯之还凝神慎之,见她几步就没了分寸,知道她所言不虚了,便有意放缓,等她片刻。
秦照盈旁观的津津有味,见幼章又落错了子,止不住要喊,“别落。”可幼章已经手快落了下去。
琯之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喊什么呢?”
幼章抬头看二人一眼,不忍失笑,“琯之好姐姐,你容我拾起这枚子,我方才手抖了一下。”
她们这里不知道时间,香涎打帘子进来,“我道姑娘们在干什么呢,躲在里屋下棋来着,姑娘们快些歇一歇,大奶奶屋里开了晚饭,等着姑娘们一道去用呢。”
幼章三人便一道去了前院用餐,路上幼章还在想着方才那棋该如何下,她二人先进了屋,幼章一个发怔,没注意,帘子被人掀开,她便撞了上去。
这一撞,撞了个葛琳满怀,软香在手,这是与看见的大不一样的,她贴得如此近,身上芳香也能闻得清清楚楚,淡淡甜甜,干净清爽,怪不得说南方人温柔小意,她这样的骨骼肌肤叫他无从下手,只软的让他失了魂魄。
幼章撞上那人胸前,额头撞得生疼,被弹了回来,险些摔去,他一手扶住她的肩头,稳住了她的身形,幼章摸着额头的红圈圈,抬头看他,只方才一度饿得很,又与琯之手谈伤思了许久,现下只疼得她眼冒星花,虚弱无力。
葛琳低头看,直直愣住,这勾人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格外的比旁人大吗,还瞪的许大,半含柔情,叫葛琳乱颤的心顿时提了许高,没有知觉。
因是今日戴二夫人与她亲妹秦戴氏,并着葛璇葛琳都在此处用餐,几个姐妹一道来,叫少勤称疑,“我分别派了人去喊,怎么你们姐妹这样巧,都一道来了。”
秦照盈便说,“是方才都在幼章的院子里玩耍,听着回话,才一同来的。”
少勤嘱咐丫鬟摆好膳食,见着幼章门口还没有进,喊她,“琳二,你门口挡着幼章做什么,让她进来。”
听少勤一言,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葛琳松手,幼章挤了进去,揉着额头与少勤抱怨,“他方才门口也不知轻重,兀地掀开帘子撞得我好疼。”
少勤看去,果真见她额头红了一大块,她皮肤分外白皙,这一撞,痕迹就明显了,当下心疼得很,叫了弄栖过来,“赶紧拿我的步长化瘀膏来,快些抹上。”又与葛琳说骂,“多大的人了,也不稳重些,瞧你给她撞的。”
这事说来也不是葛琳的错,只他见着幼章模样,门也不想出去了,错一并认了下来,“是我今日犯了冲,幼章妹妹你可还好。”
幼章痛过一时,就没了矫情,知她方才任性了些,及时补救,“也不是啦,”却见着葛琳殷殷切切的眼神,话卡在了喉咙里,“二哥哥无妨,已经不疼了。”
把这一幕瞧在眼里的秦戴氏顿时笑了开来,与邻座的戴二夫人耳语,“这就是少勤的胞妹,苏二姑娘了。”
戴二夫人亦笑,“正是呢。”
秦戴氏摸戴二夫人的手,“不错,我瞧着还满意。”
戴二夫人心内旁通,点头,“就是这个意思,瞧她二人的模样,怎样都般配的。”
秦戴氏朝那头少勤望了一眼,“不知道二大奶奶她什么意思,倘若——”
戴二夫人让她宽心,直言,“她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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