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沉重
行军第六天,距离松州还有五百里的路程。预计最多五天,朝廷的援军就可以到达松州。
濒临战场,原本平静的军队随着李绩下达的一道道命令开始忙碌起来。一队队斥候被尽数派出,往松州的方向赶去打探军情。
忙碌的不只是斥候,还有辎重部队。所谓战事未起粮草先行,打仗,必须要先把后备补给给准备好,辎重部队快人一步先运向松州。
虽然还没有上战场,但是陈飞已经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氛,军队变得更加压抑,人人都紧皱着眉头,似乎在为未来的战事担心。
或许是担心自己的性命,或许是担心战争的输赢,又或许是在思念家乡的亲人。
一片厚重的乌云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头顶,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陈飞的心情也随着大家的沉默沉重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若是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此刻他的心一直在乱跳,骑在马上因为过度紧张而手脚僵硬。
“阿飞,你怎么了?好像很难受。”
陈飞转头,引入眼帘的是一张丑萌丑萌的大脸。
“处默兄的心情似乎不错。”
程处默悠然骑着马儿,表情似乎还有点享受,双手抱头仰望天空:“还行吧,也就你这种新上阵的新兵蛋子才会紧张。”
“那他们呢?”陈飞指着赶路的士兵。“他们看上去也不是很开心。”
“哈哈!”程处默拍了拍陈飞的肩膀,笑道:“你就安心吧,他们这些老兵知道怎么端正自己的态度,你就别瞎操心了。再说了,你不是发明了那个什么霹雳火嘛?到时候让他们吐蕃人尝尝霹雳火的厉害,这场仗必赢啊!”
“希望如此吧。”陈飞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乌云黑压压的,似乎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沉闷的空气堵住他的心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祥的预兆。
“不对劲,似乎有一点不对劲,我好想忽略了什么,嘶!到底是什么呢?”陈飞低头沉思。
“兄弟,你就别担心了,你又不用上场,坐镇中军随着我爹指挥就行了,放宽心吧。你瞧,我给你带了点好吃的。”
程处默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好的东西,塞到陈飞手上。
“这是什么?”陈飞打开油纸,发现里面是半只烧鸡,顿时馋的口水都出来了。行军途中吃的东西也太差了一点,如此喷香的一只烧鸡出现在他面前,实在是让他无法忍受,顾不得手脏不脏,撕下一大块肌肉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哎哎哎,慢慢吃,这是我偷偷跑出去买回来的,可别让督军发现。”
陈飞一个劲往自己嘴巴里塞烧鸡,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来回应他。
烧鸡很快就被陈飞扫干净,他意犹未尽的舔着鸡骨头,留念最后残留的余味,忽然,眼角的余光撇到了另一边的尹平......
陈飞看看手上仅剩的鸡骨头,露出为难的表情,最后,好像豁出一切的死士一般,紧张,小心,又依依不舍的问道:“尹兄...要鸡骨头嘛?”
尹平......“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陈飞大喜:“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
“对了,处默兄,问你个事,我有一个兄弟来参军了,就在陌刀营地,可不可以把他调出来,特殊照顾一下?”陈飞抹了抹嘴角的油光,转身问道。
“这...”程处默有些为难,“我老爹比较忌讳军营里对待士兵特殊照顾,就连我都不能有什么特权,你那兄弟的事...哎,不是我不想帮你,想要把你兄弟调出来肯定会被我爹知晓,到时候恐怕......”
“明白了,既然有难处就算了吧。”知道了程处默的难处,陈飞也没有不依不挠非要把胡地拉出来,让那家伙待在陌刀营也不是什么坏处,或许还能让他捞一份军功。
晚上扎营的时候,陈飞抽空去了一趟陌刀营,找到正在营地里大汗漓淋挥舞陌刀操练的胡地,等他练完了,才上去搭话。
“阿飞,你咋来了?”胡地随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叹了一句:“这天真的是闷热死了。”
“多喝点水吧。”陈飞替胡地将水壶拿来,他似乎是渴坏了,拔开盖子往嘴里一顿猛喝。
“行了行了,喝慢点,今儿过来就是看看你,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怎么样,在陌刀营待的还习惯嘛?”
说道这个胡地一脸兴奋,开心的对陈飞说道:“太习惯了,我发现还是喜欢在军营的生活,吃饭,睡觉,操练,胡侃,生活简单,又不至于太空闲。”
陈飞......感情这家伙当兵还当上瘾了?害的自己为他白担心了一场,还以为他会在半夜哭着鼻子想妈妈。
“就是...嘿嘿...就是...”胡地不知道想起什么,顿时扭捏起来。
“就是什么?”
胡地羞涩的挠挠头,显得非常不好意思:“就是晚上会睡不着觉,想俺娘亲嘞。”
陈飞......确定了,这是一个妈宝男!鉴定完毕!
火红的夕阳下,士兵们扫除了一天的疲劳,七八个围在一块大声的谈笑着什么等待着开饭,兴致好的,还会扯开喉咙来两句原汁原味的关中腔,引得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叫好。
很难想象出,这只军队在白天的时候还是一副忧郁,沉默的状态。
陈飞从陌刀营出来,瞧着士兵们的变化暗暗惊奇。
“看样子处默兄说的没错,大家伙的状态都不错,是我自己太紧张了。”陈飞暗暗舒了一口气,被士兵们高昂的激情感染,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没有白天那么紧张了。
“就是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会不会遇到敌军。”陈飞轻轻摇头,当他进入营地的时候,原本火红的夕阳,被一片厚重的乌云渐渐笼盖......
“咚咚咚咚!”松州城头发出急促的鼓声。原本平静的城头顿时喧嚣起来。
“敌袭!敌袭!快去报告大人!快!”
士兵们匆匆举起火把往城墙下看去,黑压压的人影让城墙上的每个人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咚!”沉闷的声响伴随着震动,城墙的震动令士兵们大惊失色,守城的将领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朝身后大喊:“快!把火把忍下去,看看吐蕃人在干什么!”
“嗖!”
话刚说完,将领脑门上中了一箭,身体无力的朝下坠去,他手中拿着的火把给城墙上的士兵们带来一丝短暂的光明。
士兵们面露恐惧,握着兵器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一个士兵大声喊道:“守...守将死了!吐蕃人用冲车撞城门了,快去报告...啊!”
又是一只箭射中士兵的喉咙,他不甘心的摇晃一阵,面色不甘,恐惧...
“砰!”尸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火光下,映照着城墙上所有人扭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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