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漩涡
过了一会儿，班长冯皓从上层回来了。
“大家快把救生衣穿好，老师叫我们上去！”他叫道。
“怎么啦？”
“……你们上去就知道了！”冯皓说道。
众人纷纷穿上刚刚脱下的救生衣，冯皓点了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问道：“薛蟠如呢？”
“他到客舱去拿东西了。”众人答道。
“这家伙怎么这么麻烦，你们先上去，我去下面找他。”冯皓说完便闪身往下层的客舱跑去。
众人爬上楼梯，来到船最上层的驾驶室，刚一开门，众人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船前方辽阔的海天间竟竖立着一道炽亮的光柱，这道光柱穿海而出，直指夜空上方的明月。
“天呐！这是什么？？”众人纷纷惊叫，林凡也被眼前的光景震慑住了，顿时瞠目结舌，连李佳走到他身边都没注意。
“同学们，保持镇定，不要慌！”教授黎东过来说道。
在教授黎东安慰大家情绪的时候，林凡才发现李佳在他身旁，他和她并肩而立，只离着一拳的距离，林凡看到她那头乌黑的波浪长发有一段垂在胸前，像一朵朵乌黑的浪花跟着她那动人的胸部急促起伏着，可见她现在也非常紧张。
李佳发觉了林凡在看她，扭头看向林凡，林凡忙将视线错开，装作是在看李佳另一边的季语彤，他没有看到李佳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好像听见一声轻微的唏嘘声。
“黎老师！这是怎么回事！？那边发生了什么？”众人忙问。
教授黎东望望众人，说道：“同学们，无论发生什么，老师一定会保证你们安全的。”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想要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毛飞不客气地说道。
“是啊、老师你说一下呀！”有几人跟着应道。
黎东知道这些学生情绪很不稳定，答道：“前面那道光柱是一种能量波，是刚刚从海里射出来的，前面那片海……有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那我们怎么办！？”毛飞叫道。
林凡推了把毛飞，说道：“喂毛飞！你注意下和老师说话的口气好吗？！”
毛飞一把撇开林凡，差点要和他打起来，一旁的陈波、徐劲赶忙把两人架开。
大眼妹吴铃铃走过来扇了毛飞一巴掌，叫道：“你冷静点，好好听老师说话！”
“你！你又打我！”毛飞惊得有点语塞，他摸着自己的俊脸，难以置信自己又被吴铃铃扇了一巴掌。
教授黎东教训道：“好了！大家不要乱，今晚的情况确实很特殊，我知道大家心里都非常不安，但接下来你们一定要保持镇定，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众人望了望黎东，没人再说话，这时班长冯皓带着薛胖子跑了上来，薛胖子脸上戴着那块从毛利人手上买来的猴子脸面具，他一进驾驶室看到窗外的光柱便叫道：“海蛇！海蛇！！海蛇要来了！！！”
“到这时候了胖子你还净瞎说！”陈波叫道。
“真的！是真的！毛利人和我说过那条大海蛇是在月圆之夜出现的，而且还伴着海天之间一道光！”薛胖子认真地说道。
“好了，好了，大家别说了，”教授黎东把大家的话题拉了回来，他说道：“现在海蛇什么的不是我们最大的麻烦，我们现在船失去了动力，正被海水带着漂往光柱那边，我还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等下一旦有危险，大家要随时准备上充气船。”
“啊？要上充气船啊？”众人听到要弃船逃生，更担忧起来。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地季语彤发话了，“老师，我看到海水很浑浊，而且在不停地冒气，海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教授黎东望向她，答道：“恩没错，语彤你观察得很仔细……海里出了点状况，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他一直很欣赏这个学生的分析力。
季语彤想了想道：“这些气泡……可能是海底塌方引起的，因为塌方使得海底的空洞暴露了出来，然后海水填充这些空间才产生了这些气泡……”
“可是这整片海都在冒气，难道整块地壳都塌了么……”季语彤不确定地说道，她茫然地望向黎东，想向他求证。
黎东对季语彤的推断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说道：“你的推断和琳达很相似。”
林凡心想，那个美国科学家琳达可是全球海洋地质学领域的专家，如果季语彤的判断和她一致的话，那么海底情况就可能真是这样了。
海底出现了一个空洞？林凡想到这头皮就一阵发麻。
教授黎东安抚完众人的情绪便走出驾驶舱门，林凡看到他在船头和琳达、西村雄两人汇合，他们正用一个望远镜看着前方的海域，船长麦考斯特和大副李钢也在甲板上，他们正忙着将两艘充气船往船后拖去。除此之外，林凡还发现甲板上多了一具刚才没有的东西，它被一个大袋子装着，这个袋子好像是他们用来装生物标本的保鲜袋。
老师他们抓了一具生物的标本？林凡心想。
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个袋子，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海上那道光柱吸引了，所以没人有功夫理会这袋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这时贾俊从驾驶室里找来了一个望远镜，他也学着教授他们观察光柱那儿的海域。
“喂，看见什么了？”一旁的陈波问道。
贾俊边举着望远镜边说道：“那光柱很刺眼，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那海里呢？”
贾俊望了好一会儿，茫然地答道：“那里海面好像一个坑啊，水都往里面流呢。”
“那不是坑，那是漩涡……”一旁传来季语彤那充满理性的声音。
“漩、漩、漩、漩涡！？”薛胖子惊叫道。
季语彤转过脸来，一副“你怀疑我的判断吗？”的表情。
毛飞一把抢过贾俊的望远镜朝远处海上的光柱望去，不一会儿他便开始歇斯底里的叫道：“漩涡！真是漩涡！怎么办！怎么办啊！！”
“如果前面是漩涡，我们船又坏了，那岂不是……”徐劲不安地说道。
班长冯皓说道：“大家要鼓起勇气！我们不会有事的，老师他们一定有方法让我们脱离困境的！。”
“如果是就好咯～”毛飞冷哼一声。
冯皓怒视着毛飞，却也没有办法。
气氛有点尴尬，众人一时没再说话，林凡望向甲板，看到教授黎东、琳达、西村雄三人似乎正和船长、大副商量着什么，然后他们跟船长和大副争论了起来。
他隐约听见大副叫道：“不行！不行！”，大副似乎在极力劝阻教授黎东某些事情。
“教授想干嘛？”林凡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方海上那道光柱依然没有减弱的迹象，漆黑的海天之间突兀的现出一块白茫茫的区域，那儿的海水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不停地往下陷。
林凡他们全待在驾驶室里，没有一个人敢擅自跑出去，大家心里都充斥着莫名的恐惧。林凡此刻头脑格外清醒，他脑海里不断窜出各种想法。
李佳还在林凡的身边，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没离开，林凡也没好意思跟她搭话，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站着。
如果单看举止的话，外人绝不会想到这两人有什么暧昧，因为他们之间实在太客气，太生分了，不过大学这三年来，林凡和李佳却有很多说不明道不白的缘分，今晚林凡和李佳并肩而已，很奇异的，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幅幅有关于他和李佳两人的情节。
其实李佳可以说是林凡上大学第一个认识的人。
还记得大一新生入学报道那天，林凡和全体新生一样在教务处报道，那是个仲夏的午后，新生们在走廊上排着队等待着签到，阳光从窗外斜照而进，映出窗外婆娑的树影。
排在林凡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和白色帆布鞋的女生，这个女生扎着个长马尾，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橙子香味。
忽然一阵风从窗外吹进，将那少女的马尾发梢拂向林凡，乌黑轻盈的发丝像轻纱般在林凡脸上拂过，一阵清新的橙子香味欣然入鼻。
“啊，对不起～”前面那个少女忙抓住自己的长马尾回身致歉道。
“……”林凡竟有些呆住了，那少女有一双晶亮的杏眸，白皙无暇的皮肤透着淡粉，挺俏的鼻子下是一片薄如花瓣的娇唇，林凡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然跳动了一下。
“……同学？”少女问道。
“额，对不起……哦，没事～！”林凡才答道。
少女抿嘴一笑转过身去，然后把长马尾收到她白皙的脖颈一侧，林凡的心却还没能平静，这个少女灿烂而明净，就像水中的莲，饱满莹洁，婷婷动人，无限芳菲。
只是一个转身，他却已经记住了她的模样。
轮到那个少女报名签到的时候，林凡探头看了看她在签名簿上写的名字，上面用隽秀的小楷写着“李佳——07级海洋系（1）班”。
看到这个少女的班级，林凡心头又跳动了一下，“她和我同班！”一种欣喜激动的心情在他心中澎湃。
这就是他第一次遇见李佳时的情景，也是他大学的第一个记忆。
虽然有一个很完美的开始，不过大学过去的三年，林凡和李佳却并没有什么进展，纵使他和李佳颇有眼缘，也因为他泡妞才华的匮乏而付诸东流。
而李佳的名声则很快在他们学校传开，“海洋系第一美女”，“小林熙蕾”，“女神”等等的名号在男生间传开，很快学校里出现了一波接一波对李佳的追求者。林凡都不记得大一大二那两年，多少次在晚上听到对面宿舍楼的男生们叫喊：“李佳我爱你！”了。
各种校园活动上开始频频出现李佳的身影，她校园女神地位越来越响亮，狂热的追求者也越来越多，面对这么多竞争者，天性犹豫的林凡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怂。
男生泡妞关键要的就是自信，而林凡就是缺了这个自信，所以他虽然和李佳有一定的眼缘，却没什么发展，始终只是普通同学。
林凡不知道为何在这样的夜晚，竟然会想到这么多有关于他和李佳的往事，或许是因为现在是攸关生死的关头，或许是因为李佳站在他身边，让他对过去和她有关的美好事物产生了留恋。
大学这三年，其实他的记忆里满满都是李佳的影子呀。
如果没有身边这个女孩，那么他的生活将是另一副模样，林凡不禁拷问自己：为什么我总在她面前隐藏自己的内心呢？让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意有什么好害羞的？如果今晚我们真的挺不过去，那我岂不是要抱着遗憾沉没在这片海里？
想通了这一切的林凡，就像是克服了一个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山坳，他转头望向旁边的李佳，这次不再是以往那样偷偷摸摸的，而是光明正大的看着她。
李佳感受到了林凡的目光，转过头来，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但她只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林凡开口说话了，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李佳，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李佳的杏眸中闪过一丝林凡从没见过的光，可是她却扭过头去，让林凡尴尬的呆立在原地。
林凡正为自己的冲动懊恼不已时，忽然他的肩膀传来一阵柔软而温暖的感觉，他忙转过头去，发现李佳肩正贴着他，他吃惊地看着她，她却遥望着前方，遥望那片射出着奇异光芒的大海，她的眼中已经不再恐慌和不安，而是充满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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