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刺杀(2)
黑暗中,各种兵器碰撞声,在郝东卿身边不断响了起来,护卫的呼叫声,此起彼伏,嘈杂慌乱。大院中的众人,也是抱头鼠窜,有一个人不小心,还撞到了刘狗娃,差点把刘狗娃撞倒在地。刘狗娃急中生智,大声喊道:“快掌灯!快掌灯!”
不一会,灯火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大院,节度使郝东卿捂着右手,站在大院中央,手里正流着鲜血,身边站满了护卫,地上躺着十几个人,西蜀伎人和护卫的尸体杂处其间,面目全非,全都已死透了,没有一个受伤的,可见这些西蜀伎人全都是死士,刺杀都是奋不顾身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大院角落里,还有几名西蜀伎人,正在负隅顽抗,边上十几名护卫手提刀枪,不断的在围杀,但这些伎人悍不惧死,抱着同归于尽的斗法,护卫们一时也莫可奈何,反倒还被他们伤了几人。
郝东卿稍微包扎了手上伤口,轻咳了几声,走到那些兀自顽抗的伎人面前,沉着脸色,威严的冷冷说道:“只要放下手中兵器,说出主谋者,便可饶你们一命。”
“哈哈,老匹夫,要杀便杀,多说何益,老子十六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哈哈。”一名领头的伎人闻言,哈哈大笑道,浑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说罢手上的攻势更见凌厉,逼得面前的护卫军士,连连后退。
“你们都退下。”郝东卿被这些西蜀伎人,在节度使府明目张胆的刺杀,心中早已气极恨极,不禁对正在围攻这些伎人的护卫军士命令道。
那些围攻的护卫军士闻言,全都退了下来,手执刀枪,在边上紧张的戒备着,那几名西蜀伎人,眼见整个节度使府,军士林立,戒备森严,插翅难逃,便也不再做逃走的打算,专心的戒备着渐渐逼近的郝东卿。
“你们一起上吧。”郝东卿冷眼泛寒,望着那些伎人,傲然道,“老夫征战多年,历经生死,何曾惧过尔等这些宵小鼠辈。”说罢,背起受伤的右手,以左手对敌。
那几个伎人见郝东卿如此托大,不禁都挥舞着手中兵器,亡命的合力围攻了上来。
只见郝东卿凛然不惧,扭腰旋步,不退反迎,左掌挥扇,双脚连踹,兔起鹘落间,便把两人打翻在地,动弹不得。
郝东卿虽上了年纪,身染疾病,但他掌法沉实,腿脚狠辣,动作干净利落,捷如兔狐,更胜年轻,不愧为沙场老将。
剩下的几个伎人,见状也不退反进,明知不敌,还是亡命的攻了上来,完全不知防守。郝东卿掌拍脚挑,瞬间又把这几个伎人,全掀翻在地,大叫绑了。
边上几名军士正要上前绑缚,那几个西蜀伎人则恨恨的望着郝东卿,银牙一咬,便都倒在地上不动了,郝东卿见状,急声道:“快把他们嘴里的毒药掏出来……”
军士动作虽然快捷,但也为时已晚,毒药已在他们嘴里溶解扩散。
郝东卿见那些伎人瞬间已全死,心中愠怒之极,目露赤光,转向院中,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史卫义的身上。
“虽然这些伎人是本将军带来的,但本将军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郝大人不会怀疑,这些伎人是本将军派来行刺你的吧?”史卫义被郝东卿那冷冷的,如刀如刺般的眼神扫射,看得心里直发毛,不禁出言剖白道。
“老夫又没直说是你,你慌什么?”郝东卿看着他冷笑道,随即转向院中众人道:“本想举办这宴会,跟众位见一面,聚一聚,不想却叫这些宵小扰了兴致,还请诸位见谅了,但诸位中还有一位剑术高手,就不必藏头露尾了,请出来同大家见见面吧。”
院中诸人闻言,不禁左顾右看,面面相觑,不知其所指何人。等了一会,见没人出来,郝东卿又说道:“既然敢做,却又不敢当,难道阁下有见不得人之忌么?”
又等了一阵,还是没人出来,郝东卿便又对众人说道:“看来这位高手,是不打算自己出来的了,能伤到老夫,这位也非等闲之辈,老夫仰慕的紧,不知诸位有何办法,请他出来见见面么?”
众人喑然,过了一会,刘狗娃上前问道:“不知郝大人怎知这位高手,便在咱们中间的?”
郝东卿掩口咳嗽了一下,举起受伤的右手说道:“嘿嘿,老夫这手,便是伤在他的剑下,黑暗中,老夫虽然没伤到他,但却也把他的剑卸了下来。”说完踢了踢脚下的一把利剑。
刘狗娃把那把剑拿了起来,细看了一会,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剑刃磨得发亮,木制的剑柄也平常无奇,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禁微微沉思,想想后世那些警察,是如何在一群嫌疑人中,找出犯人来的。
不一会,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心理恐吓案例,说是一名毒贩被抓起来后,死不认罪,办案民警说,现在的仪器非常先进了,只要拿过毒品的人,把手掌放在仪器上一顿扫瞄,便能显示出来,毒贩不敢把手掌放在仪器上,却偷偷把手背放进去,想要蒙混过关,却被警察当场抓住,经过心理迫问,最终把犯罪事实全供了出来。
现在的情形也差不多,可以利用利用这个案子啊,刘狗娃心下暗忖道。于是,他指着剑柄大声说道:“郝大人,小人在剑柄上发现了些端倪……”刘狗娃故意把声音说的响彻全院。
“啥端倪?”郝东卿不知刘狗娃发现了什么,不禁趋近刘狗娃,望着那把利剑疑问道。
“你看,这里……”刘狗娃待郝东卿趋得更近,便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郝东卿边听边点头,最后,他便宣布:刘狗娃在那把剑柄上,发现了蛛丝马迹,要院子里的所有人配合刘狗娃,查出这名匿名高手来。
刘狗娃要来了一个箱子,要求院中各人,一个一个把手都伸进密封的箱子里,按上手印,要求很简单,各人也一一照做了。
等院中众人都按完手印后,刘狗娃又叫各人把手伸了出来,只见众人的手掌,全是乌黑乌黑的墨印。
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刘狗娃刚认识的唐国商人唐浩,唐浩瞬间醒悟过来,抚掌笑道:“哈哈,果然聪明,这样的妙计,也能被你想得出来,佩服佩服。”
“俺提起铁剑时,便知道你的嫌疑最大了,只是还没有十分肯定而已。”刘狗娃也笑道。
“何故?”唐浩虽没被十分肯定的指认出,他是刺杀郝东卿的那名剑术高手,但他却也没有否认自己就是那名刺客,浑作没事一般,处变不惊,听说刘狗娃早便知道自己是刺客,不禁好奇的追问道。
“俺天生对香味敏感,而你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那股香味早就出卖了你,连铁剑剑柄上都残留着你的那股香味。”刘狗娃徐徐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为何还不把鄙人直接指供出来,还非要玩这打掌印,简直是多此一举了吧。”唐浩有些感兴趣的望着刘狗娃,微笑着说道。
“因为仅凭这股香味,还不足以证明你便是那刺客,或许是你的剑被人偷拿了,或许是你拿过别人的剑,只有在打掌印时,你心虚了,作了伪,才足以认定你便是那名刺客。”刘狗娃细细的解析道。
“唉,自作聪明的人便是糊涂蛋,鄙人还以为这么多人在箱中留下了掌印,多一人少一人的也不易被察觉,怎知这斗的是一场心理战。涂脂抹粉,这是鄙人家族的一个习惯,原意是混淆气味,方便下毒用的,鄙人也厌恶那些脂粉味,便薄薄的施了少许香粉,怎知这么淡的香味,还会成为破绽,真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啊。”唐浩感叹道。
“你是唐国唐门的门人?”郝东卿听唐浩说,他的家族涂脂抹粉是方便下毒,便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并回头叫大家快掩住口鼻。
但只听唐浩哈哈一笑,说道:“迟了,他们此时已经吸了不少毒气了。”
只见大院中慢慢倒下了不少人,郝东卿的护卫和史卫义的护卫,也倒下了不少人,有几个见机早的,忙掩住口鼻,各自护着自己的上司,撤出了大院。
唐浩却不理会郝东卿和史卫义他们,狼狈的逃离大院,只是慢慢踱步到刘狗娃的面前,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刘狗娃,目光中有佩服,有欣赏,有爱慕。
让一个俊秀的青年公子这般看着自己,刘狗娃想到了断袖之癖,心底不禁起了一阵寒噤,一阵作呕。
刘狗娃被唐浩看得忸怩不安,手足无措,唐浩这才心满意足的笑着,向刘狗娃拱手道:“刘东主,今天你真是让鄙人大开眼界了,不过,鄙人上演的这场戏如何?是否还精彩?”
唐浩说完,也不待刘狗娃作答,便又哈哈大笑着,施施然的向院门外走去。
门口的几十个军士想要拦住唐浩的去路,唐浩大袖轻忽一扬,空中便飘洒出了一片灰濛的粉未,那几十个军士顿时萎糜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阻拦,任他潇潇洒洒离去,留下一片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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