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启蒙
在没有开窍的时候，罗夏觉得牌局只是一场追求感官刺激，缺乏故事性和叙事逻辑的扭曲梦境。
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罗夏发现每一张卡牌里，都有可能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肖兵的咆哮随风而至，无法判断他的具体方位：“你才是疯子，你们才是疯子！我会找到你的弱点，证明你是疯子，证明你是对我栽赃陷害！疯子的话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的，只要你们都疯了，那就证明我没疯了！哈哈哈哈哈哈！”
“简直不可理喻，这家伙根本是完全疯了！”捕快眉头一皱，如此强大的怨念和混乱的怨恨，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住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废物！”
疯子一声咆哮，夜空中有赤雷轰鸣闪烁：“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帮你混成临时鬼差，本以为你在重获新生之后恢复本性重新和我合作，没想到失去记忆的你居然直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叛徒，我要把我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
“既然你失去记忆之后连个正式鬼差都当不上，那么你还不如恢复记忆变回那个头牌通缉犯！反正你也废了，乖乖过来给我充业绩吧，只要我多抓点疯子立功，我也可以转正成管理者，太好了，那就是我重获新生的希望啊！”
“混账废物，枉我帮你蒙混过关，如今你也和我唱反调，感受我的愤怒吧！”
天空赤芒闪烁，亮红的电弧不断扭曲聚焦，罗夏仿佛能够感应到疯子出招的“打点”，一把拽过捕快向边上滚去。
一束比车身还粗的赤色炸雷正打在两人附近，从身体到灵魂都被震得无法行动。
“见鬼，这玩意儿声势怎么这么大！比围观人家渡雷劫还猛！”捕快自知丢人，大骂一声。
“喂喂，你管他疯子的思维逻辑是什么，赶快溜啊！”
罗夏被一大片炸起的沥青石块击中，来不及吐槽捕快的丢人台词，身上顿时挂彩一片，连忙向地铁站跑去。
地铁站虽然金属结构居多，但一般都有设有防雷设备。
“呼，赶快找找地铁站的地图，看看有没有精神病院，我得想个办法制裁他。”罗夏按着手表，试图把面具商人叫出来，他那木盾绳索和人家的赤红落雷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战斗力差得根本没法对抗嘛。
快速点击操作，奸商留下的标记却提示说：“只有在有几率遇到商人的问号场景牌里，才可以悄悄联系商人。”
干，看来那个陶瓷面具奸商也靠不住。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快用你万能的心智牌想想办法……”罗夏捏着启蒙牌，指尖传来柔软的奇妙触觉，一阵微光闪烁，一串信息射入脑海。
“心智牌是情绪与意识的象征，也是精神与灵魂的所在，操纵者维持在同一情绪越久，对应的情绪就会不断进化升级，换句话说，心智牌的力量是存在隐藏的冷却时间的。”
“正常情况下，每张基础心智牌情绪过一遍，称之为一轮牌，从快乐、愤怒、悲伤、嫉妒、惊讶、恐惧之中脱离，恢复平静与平衡，便意味着心智牌的力量冷却完毕，可以在安全的条件下重新使用。而持续使用某一情绪之力，陷入无法遏制的暴怒，陷入无法挣脱的悲伤，陷入意识涣散的狂欢，都会导致各种异常状况爆发。”
“记住，就算你杀不死对方，只要对方被判定精神崩溃而出局，你同样能够取得胜利！”
有了，就是这个！
罗夏心中一喜，随后喜悦迅速褪去，一阵诡异的低音回荡在他的脑海，迫使他锁眉思考。
“折磨他，蹂躏他吧，摧毁他的精神，撕裂他的心智，当人的精神彻底消亡了，身躯是否活着也就意义不大了……”
一轮牌在安全情况下只能用一次，再用多次就会产生无法预料的情况，如果某一天自己为了生存，迫不得已连续使用心智牌的力量，那么自己也很有可能变成下一个疯子。
太长远的暂且不谈，眼下用【启蒙】找到了一条新的胜利思路，那么对付疯子也就可以采取不同的方案了。
眼看着罗夏和捕快逃入地铁站，疯子肖兵宛如一头藏匿云端的魔鬼，发出阵阵暴躁的嘶吼，却拿两人暂时无可奈何，看来他改变形态似乎也需要一点时间。
“捕快，等等，我想到办法了。”
罗夏拽过捕快，给他讲解计划：“你能想办法把疯子的记忆刻录出来吗？那就是他的病历，也是他的罪证，只要证明他是精神病，想办法让他精神崩溃，说不定我们可以阻止他继续暴走。”
捕快一想，是觉得有道理，但他的表情很尴尬：“我不能理解疯子在想什么，其实他之前有让我解读记忆的，但是那团记忆似乎上锁了，完全打不开，我也没办法。”
“不过，这和厉鬼之类的有些相似，很多鬼怪都是不讲道理的单细胞动物，它们发泄完情绪和怨气就会回到无意识的游荡状态，给它们搞几个纸人反而更加好捉。不过你这是崩溃疗法吗？丑话说在前头，类似这种玩法的后劲儿可比平静式的劝说超度要猛得多，惹炸毛了可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目前只有这样，不然你出去当人型避雷针可好？”其实罗夏也很想完整主线直接跑路的，哪知道疯子玩的这么凶，根本不给机会，正面攻击又打不过，只有想些阴险的套路把对方搞崩溃了。
罗夏想起了那些刻在墙上和地上的六边形公式，也许当初林淑雨和陈冲还挣扎过，但后来，他们都被那股疯狂吞噬了。
“我不知道，把他搞崩溃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只能把他想象成鬼怪来对付，找到破绽制伏他。”捕快说道。
“……反正我也没指望你。”
罗夏撇撇嘴，主动激发心智牌的力量，这重新给了他很多信心。
“愤怒牌不在我手里，我现在也没有愤怒的感觉，那么剩下快乐、悲伤、嫉妒、惊讶和恐惧可用。”
“快乐，应该是活力相关的恢复能力，目前意义不大，现在使用确实可以愈合伤口，下次再想用就需要过一轮牌才能保证安全，乱用可能会导致异常状况。”
“悲伤，没有任何力量形式作为参考，意义不明，嫉妒和惊讶也搞不懂，那就只有恐惧可以用了。”
闭上眼睛，罗夏仔细回忆恐惧的感觉，慢慢的，一种冰冷的，极为锋锐的事物在指尖游走。
“冰冻和切割，原来这就是恐惧情绪的力量式具现化？”
罗夏不动声色的摸出军备牌，虽然剩下的最后一张，是张意味不明的唱片，但军备牌本身的性质，决定了它可以作为武器和装备来使用。
把对方搞到情绪崩溃，首先可以参考大喜大悲的极端性，比如一个书生高考中了状元，告诉父老乡亲，结果母亲在家服砒霜自杀了，一瞬间的情绪变化是有可能让人变成疯子，也就是造成情绪崩溃和情绪失控。
其次，也可以用负面意识堆积的办法，如果更加了解疯子的性格和过往，就可以尝试撕开他的心智……
情绪意识本是一体，罗夏顿然领悟，一下子觉得对心智牌的理解真正的入门了。
但是，怀揣如此阴暗想法，逐渐深入幽暗，不断思考如何把别人弄成疯子的存在，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变成魔鬼呢？
算了，我还是不要思考这个问题了，比起变成疯子的收藏品，扒光了舔尸体，我觉得不择手段的搞死他也没问题。
这点心理障碍，被罗夏轻而易举的跨越，跨越的理由，是憎恨与厌恶。
“滚出来啊！可怜的小耗子，别再躲藏了，你们没机会的，认命吧！”疯子出现在地铁站，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汽油添加剂的味道，猛然一张嘴，一大股红中带黑的烈焰喷吐得到处都是，滚烫沥青和燃煤焦油般的黏稠一地。
明明地铁站的许多部件是不可燃，可在这等火焰灼烧之下，所有事物竟然快速锈蚀成了肮脏、破败的模样。
手表震动：“警告！当前区域侵蚀度正在提高，遭到高度侵蚀的区域会无视场景牌的限制而产生梦魇，请谨慎对待！”
罗夏正在寻找跑路路线，地铁出站口有几个，只要捕快能牵制疯子他倒不担心跑路问题。
“梦魇？”回头，罗夏就看见那一大团肮脏恶臭的污秽之中，析出了黄褐色、铁锈色的异物，一大团灰绒绒的腐烂事物从黏液中爬出，像是一只失足落入绞肉机的老鼠，具体模样相当让人反胃。
而且这并不是唯一的，还有许多半人形的肉色食物，像是被放在铁轨上碾开的肉团，正在慢慢的越来越多。
“喂，亏我觉得你很专业的，没人教你遇到鬼之后不要随便回头看的吗？”
“那特么的不是鬼好不好，看一眼确认是什么敌人不好吗？我肩上的阳火还灭了不成！”
“当然！看我给你重新点上！”捕快掏出打火机，猛地吹了口气。
罗夏没来得及避开，只觉得一股火弹糊脸，顿时被一股火焰包围，头发眉毛散发出焦糊味，衣服都着火了，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力量突然增大几分，全身肌肉的力量调动起来，后脑勺下一股明晰的涌流直冲脑干，让他咬牙切齿的想要把捕快这个智障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你这个智障，别跑！”
“喂，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要搞我啊！不带恩将仇报的啊！”
“哦哦，你的愤怒牌终于烧起来了啊，只是这个小火苗的颜色，嘿嘿……”娱乐厅的暗处，燃烧恶魔忽然诡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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