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军营
当兵，最忌讳的就是当逃兵，负伤、走火打不着人都还好说，一旦当过逃兵，这耻辱和背叛就怎么也洗刷不掉。
和平年代抓到逃兵顶多批评教育几顿就完事，战争年代，士气和军规就是一切，当逃兵的除了以身殉国洗刷自我，似乎没有其他的路线可走。
阿兰觉得自己疯了，或者是这场战争让这座的每个人都发了疯，他竟然被一群人说服了，想要回到军营干一票大的。
不管这件事是否成功，他最终都例外不是人，既背叛了军队，也伤害过人民群众，但这是唯一能够快速实现停战，在那些恐怖的怪物和植物在危害全人类之前终结掉这一切，避免所有人都活在噩梦里的办法。
是对是错，阿兰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判断了，他只知道认同这个目标不会让自己内心备受煎熬，执行这套计划能够让自己的灵魂解脱，这样也足够让他勇往直前。
“我想清楚了，让我去吧。”
“借口编好，路上小心，我就在军营附近，实在不行，我留你一发子弹。”罗夏的反应不咸不淡，不是他故意装逼故作高冷，而是魏南征的反应以及牌局目前的状况，让罗夏不是很愿意表现得太多愁善感。
自己都没得选，玩崩了搞不好就被绝望牌直接咒死，又有什么资格能耐去保护一个并不存在于现实里的人？
自从罗夏经历了许多事，他越来越不愿意在陌生人身上投入过多的感情，自我欺骗一点，似乎会让言行果断很多。
“但愿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更好的明天……”
军营哨塔，造型古怪的探照灯扫过，阿兰出现在哨兵的视野里，并若无其事的走向了门卡。
雪白的灯光下，深蓝的夜空更添几分寒冷，来到这里的男男女女都被安置在门口设立的帐篷里，平民被允许携带珠宝和各种奢侈消费品来进行交易，香烟、烈酒，在战争年代都是走俏的消费品，无法逃脱战争的人需要一点物质上的帮助对中枢神经进行麻痹，这会短暂的忽略痛苦，并在酒醒之后获得新的痛苦。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被洗劫一空的平民，在这样的夜晚居然和敌军们相谈甚欢，没羞没躁的交易躯体享受欢愉和食物，或是主动把棺材老本送上门来，换几个可怜巴巴的罐头。
恍惚之间罗夏都忘了这群敌军到底是站在了哪一边，善恶界限是否早就被一发开火命令给吞噬了。
每个人都好像身不由己的样子，每个人都好像深陷其中，每个人都开始在无法反抗的绝望中享受战争的罪恶和法律的破灭，好像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
也许是这场战争之中有太多人神秘失踪，也许是这浑浑噩噩的夜晚让所有人都醉了，阿兰答对了这几天并没有更换的暗号，居然很轻松的就混了进去，哨兵甚至没有发现他是哪个队伍哪个班的逃兵。
罗夏心跳加速，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找魏南征要了不到1份的珠宝，伪装成前来交易的平民。
是的，只要手表判定上仍是56份珠宝，仍是那令人咋舌的上万金粒收益，毕竟手表的统计似乎没有那么严密，能够钻空子捡漏的，魏南征就不会对此纠结个没完没了。
“你好市民，天气愈发寒冷，为了帮助市民维持温暖的生活，军营现在也面向大多数人进行交易，香烟、酒水，这类部队里本身就储备不多的，如果你搞到好货，我们乐意付你一个好价钱，另外，你看上去饿得眼睛发亮……”
罗夏故作恍惚吞咽的表情，看着桌案柜子中陈列的罐头和肉干，忽而上前一步伸出手，那名士兵率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腕。
“别干傻事，这里一人一发子弹就能把你打成肉酱，如果你不是来交易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虚伪的仁慈，罗夏心中冰冷，表面上却表演出退缩害怕的模样，把手伸进兜里掏了掏，只有一枚金戒指和一对银耳环。
负责接待平民的士兵眼睛一亮，露出笑容说：“这不够的，黑市上一份来历不明的肉食早就卖出天价了，我们提供的都是正规的安全的食物，一份浓缩的、固形物不小于50%的肉羹罐头是非常昂贵的，你还有吗？”
“我只有这些……”罗夏的手指从裤兜漏洞里尴尬的伸了出来，接待士兵的笑容立即收敛了许多。
“这点钱只够买一块生肉，如果你有其他的交易需求，把蒙面摘下来，把衣服脱下来，让我们的小队长看看你的身材如何，如果看上眼了，陪我们的小队长们玩一晚上，你就可以领走2个罐头，这边请。”
“玩一晚上？”罗夏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假装是要去“当场验货”，实际上却是观察阿兰的动向和军营的构造，只要隐蔽处藏身点足够多就有机会。
“是的，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聊点敏感话题之类的……你看上去不是蠢货，不需要我把话说得太露骨吧？”
“瞟什么瞟，这边走，你是不是饿昏头又无处减压，随便看见个赤膊丝袜都觉得眉清目秀的？哈，男人就该干男人该干的事，不要整天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走快些，不然一会儿队长又要批我办事不力。”
领着罗夏一路走进军营内部，罗夏发现这电网倒刺围墙的军营内部，其实也算不上多高端。
这处军营是以一处居民区为基础建成的，常规的2~3层民居，还有些地下室和围墙的改造痕迹，除了高层军官能够享受到专门的单间，其余士兵都是6~8人一间帐篷或卧室，拥挤无聊程度不必多说，电力供应也是城市自带的，时不时的灯泡闪烁，让阅读书籍的消遣都会变得很困难。
虽然只听到了声音却没有找到发电机的位置，但是这地形对罗夏很有利，只要阴暗处足够多，他就能够在这里来去自如。
没有看见西曼，计划就无从说起。
等到接待士兵离开，而狼魔基因改造者并未出现的时候，罗夏熄了接待室的灯，踩着其他人的脚印，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了军营内部，凭借着阿兰给的军营内部结构图，让整座军营的场景细节在脑内迅速变得立体起来。
“关押囚犯和俘虏的区域，应该是民居楼的正下方，但是生化改造室在杂物间下面的地下室里，想把土豆混入军营内部，伙房那边也不太容易，掩体太少了……”
罗夏悄悄接近阿兰所在的营房，衣服和夜色融为一体，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你还知道回来？10天见不到你的人，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老实交代你到底出去干什么了？别告诉我你嫖了10天还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回来，少拿那种低级借口诓我。”
“我……我确实出去找女人消遣了，但是那天晚上我遇到叛军了，他们在城市里做着和我们一样的事，我刚好没地方可躲，只好伪装成平民，他们怀疑我是正规军，关了我些日子，最近我才找到机会逃出来……”
“好了，把衣服脱了，让队长好好检查检查，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这种事第一次我替你隐瞒下来，第二次我可不会罩着你了，你其实也知道，我之所以罩着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对基因改造的适应性非常好，你可以顺利的成为我们的一员，成为我的同僚，但你却一直拒绝这么做。”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你答应我说战争结束才……”
“情况有变，你会很快准备好的，你必须这么做！一旦我军和叛军全力交战，枪林弹雨之中你想依靠那玩具防弹衣让你活下来？听我安排，明天早上你就去做改造皮试和骨髓细胞兼容测试，借口流程我都替你准备好了，你为什么不领情？”
被改造者的声音变得诡异起来，罗夏虽然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阿兰此时一定非常恐慌且不知所措。
“你还是在恐惧，还是在担心自己变成怪物，你真的应该整理一下你的思维观念，我们是新的人类，我们是新的物种，我们强壮、威猛，在生理上完全碾压脆弱易碎的人类，在智慧上的资质同样不输给任何人，我们并不是任何意义上的怪物，只要我们取得胜利，向人民实现我们的承诺，是谁统治他们，小屁民有什么选择权？”
“加入我们，你才会在未来得到重用，不然你有逃兵的劣迹，出身又非常平凡，不管你是退伍工作还是呆在军营，你的军衔很难再有提升，你永远只是个被人摆来摆去的工具，而我是真心想要接受你这个小兄弟，毕竟我们上一次玩得很开心，未来我们也可以继续这样玩下去，只要你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秘密。”
“……”回答改造者的，是长久的沉默，虽然阿兰给了罗夏一份名单，一定程度上让罗夏可以伪装成预备兵，但在这种时候，阿兰怎样也无法帮助自己。
随后罗夏听见了衣物撕裂和某种物体撞到铁架子床上的吱呀声，那剧烈的呼吸和口水吞咽的声音，和野兽毫无区别。
“咳咳……”罗夏的声音极为不协调的冒出，让刚好想要施暴的被改造者停下动作，心跳加速的披上大衣，闪电一样的蹿下了床，松开了被压得满脸发白的阿兰。
“谁？有什么事不能先打报告吗？你们这帮人最近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要逼我”
“对…对不起，报告萨亚德队长，有一批‘新货’在接待室等候了，这两天找过来的都挺不错，我只是通知您一声。”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可以先安排给其他队长，我最近吃得很饱，不是很着急，他们估计快有半个月没发泄过了，再憋下去估计钢板都不够用，优先考虑他们，你先走，我随后自己会去。”
被改造者故作镇定的回应了一声，接着以一股威胁语气对阿兰说道。
“你也看到了，你并不是唯一能够讨到我们欢心的人，呆会等我回来，我就要得到你肯定的答复。我希望你是完全想通出于自愿的，毕竟做思想工作是一件挺烦人的事，我也不是那么想伤害你，否则按战俘和逃兵处理规定，你也一样要被扔去进行基因混合测试改造，听明白了吗？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就看你是要加入我们，还是要今晚枪毙了。”
被改造者离开了，罗夏走入帐篷，看见了蹲在角落表情痴呆的阿兰。
好在这样的表情只是维持了几秒钟，看到罗夏的阿兰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刚才，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做那些残忍的事，我不加入正规军……”
“没关系，我只是顺路帮你一下，我现在打算去找西曼，如果我把他救出来准备开溜，你要帮忙给我们打掩护。”
“好的，我会尽力帮你们的，这是一套预备兵的服装，我曾经穿过一段时间，要是你被发现了，带上它也许有点用处，别的我可能什么也做不了了，祝你好运。”阿兰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类似军训服装的野战服递给罗夏，罗夏把它扔进背包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帐篷。
禁闭室中，西曼忽然浑身一颤，不知为何，一股熟悉又莫名的恐惧袭来，让他浑身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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