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品味孤独
“半山上腾起了黑烟，
幽谷里轻风呜咽，
天空澄澈，转眼就要阴灰，
你便明白，冰雪就在眼前。
寒风笼罩着天地，
雪的国度掩藏其中，
钢铁铿锵，脚步不曾停歇，
低吼隆隆，长弓崩裂霜牙。
……”
夜幕降临，为了更好的款待这些客人，所以雷特只能举办一个露天的篝火晚会了，几个斯拉夫汉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扯着低沉的嗓子开始鬼嚎起来了。
坐在火堆的面前，陷入了沉思的雷特拨弄着篝火，誓言骑士的话毫无疑问是有深意的，他的脑中有几块碎片漫无目的的倘佯着，毒蝎、大蘑菇林、斯塔尔……
“这是什么歌？听起来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金发蓝瞳，碎短发简单的扎成马尾抛在身后，安娜听着那粗犷低沉的声音，好奇地看向雷特。
“思乡的歌，编歌的人一听就是那种大老粗，就连思念家乡都不肯小调柔情，你看看歌里的意象，天空、幽谷、寒风，我的天呐，还有霜牙，铁汉柔肠这可太老套了。”
“……你怎么知道的，还有，霜牙是什么？”
“冰霜之牙就是狼啊，你这愚蠢的南方人。”
“奥兰多是北方国度，我是北方人！”气哼哼的少女不满地说道。
“呵，北方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冰雪，你也不明白什么是冰霜之牙，”雷特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年轻的女孩显然不明白“北地”这个词的沉重，奥兰多虽说是大陆最北边的人类国度，但在人类的活动范围外，那里可是还有一片被人们称之为“永冻苔原”的死亡之地呢。
不过雷特的话却引起了西诺的回忆。
这位一看就是出生贵族家庭的青年坐在篝火旁，默默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那温柔的模样就像在对待情人一样，只是听到雷特的话时，擦剑的手忍不住顿了一下。
“小丫头，你的这位伙伴看起来似乎有一点关于北地的故事啊，或许他能告诉你什么叫北方，”虽然漫不经意，但雷特还是注意到西诺的变化，轻笑着说道。
“西诺？”安娜转过头望着他。
“北地么……”
西诺神情有些恍惚，沉默的看着手中的长剑，缓缓说道。
“让锋利的刀剑痛饮敌人的鲜血，北地就在那刀刃之上！”
听到这充满了故事感的话，雷特颇为意外的看了西诺一眼，看起来他似乎小看了这个家伙。
“很精辟的话。”
夜幕下，火焰跳动，光线折射出的影子拉的很长，雷特摇了摇头，笑道：“话题有些沉重啊，真是扫兴呢。你们好歹也是客人，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拿手绝活吧……”
安娜歪着头，精致的脸蛋上还有着一丝疑惑，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北地会在刀刃上，就像许多人不明白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一样。
不过雷特的话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笑嘻嘻地问道：“什么绝活？”
“做菜！”
雷特的表情很骄傲，仿佛在说什么值得称赞的事。
本来还陷入回忆的西诺一时间表情也有些错愕，前一秒还严肃的讨论北地的残酷，下一秒怎么就谈到了做菜。
不过雷特可不管他们的反应，自顾自的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请问……你这是做什么？”安娜的表情有些怀疑。
“美味的食物啊！”
“请抱歉……我是说，为什么是青蛙呢？”
“青蛙怎么了？用沼泽地的牧草、郁金香球茎及滚了面粉的青蛙做成的串烧，这可是难得的美味呢。尝尝？”
安娜有些嫌弃的看着眼前的烤串，明明是看起来十分恶心的生物，为什么经过了这个男人的手会变得香味十足呢，不过这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只见她双眼一闭，一幅要英勇就义的表情，捏起一根烤串，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样？没骗你吧？我个很多人推荐过这个，都没有认真的享受，让我很遗憾。不过我试着混在别的食物里给安德莉亚品尝过，那女人吃的时候还满口称赞，结果知道是青蛙后，提着剑追了我好几里路呢，艾丽娅也是一副嘲讽的嘴脸，明明吃的时候都挺开心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理念得到了认可，雷特显得很热情，絮絮叨叨的介绍了很多。
而安娜此刻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喜的神色，意外的好吃，肉质很有质感，是因为烧烤的缘故么，她觉得这次没白出来，自己有学到东西。
“嘿嘿，还有呢，浸泡过盐水和海豹油后串烤的巨蜥肉片，你们很幸运，再过一天这些巨蜥肉就要吃完了，”从味袋里捏一撮香料洒在肉片上，雷特一边烤着一边笑着说道。
“你可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呢，雷特，”安娜拿起一片肉片，眼睛完成月牙儿状。
雷特也笑呵呵的继续自己的美食制作。
“话说，你不是什么冒险者吧？看你们队伍的阵容，说真的，都可以攻下我们营地了，怎么跑这儿来了？别是讨伐什么怪物吧？”他若无其事的试探道。
按理说誓言骑士可能不是善良阵营的人，但除了少数黑暗誓言外，绝大多数都是守序中立，所以他对于安娜他们的戒心倒也不是太重，关键是，他怕这群人出现在这附近是因为什么宝物或者怪物，要知道出动誓言骑士，不管是什么，这麻烦都不算小啊。
“我是冒险者啊！……我们为什么来这儿？唔……本来我和西诺是准备出来探险的，不过呢，有一群灰矮人干了坏事，哈斯科叔叔要去抓坏蛋，结果正好顺路啦。”
“我看你才像坏蛋，像是被那位骑士大人抓住的小毛贼。”
“嘻嘻。”
雷特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丫头看样子应该是偷跑出来的，而那位誓言骑士应该是另有任务，只是顺手把他们抓在身边吧。
虽然安娜对于此行的任务不太清楚，但总算说出了一个“灰矮人”的线索不是吗，毕竟涉及到誓言骑士，真正的内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套出来。
…………
繁星闪烁，篝火旁低沉富有节奏的歌声在耳边流淌。
离这群人较远的角落里，诺德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儿，阴影笼罩着他大半个身子，手里拿着一瓶不知道是酒还是什么的饮料，他一个人默默的品味着，光看那背影，高大强壮的他这一刻竟有几分落寞。
和他一样在品味孤独的还有一人。
誓言骑士哈斯科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神悠远，偶尔落在笑魇如花的安娜身上，才看得到几分回忆和宠溺。
似乎孤独人能很容易产生共鸣。
哈斯科很快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诺德，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体型异于常人的诺德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而诺德也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敏锐的望向哈斯科。
四目相对，哈斯科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年轻人，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和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很像？”哈斯科缓缓开口说道。
诺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哈斯科似乎料到了这样的局面，沉默了半响，涩声说道：“果然很像，都像是一座沉默的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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