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旧疾复发

　　不才老头一路念叨着把云荼掺进迟信楼后，当即又去了家仆的院子让家仆速速将大夫请来。

　　这么一来一去的折腾着，老头总也觉自己虽精明了一世，这次在云荼身上却可能打错了算盘。这丫头虽起初看起来是个机灵的主儿，可照他暗里观察看，只要一遇到公子，她做出的事都蠢笨的紧。只求她别在出任何意外，到最后关头别坏了他的大事就好。

　　那大夫本就是顾府固定为顾梓栖每月治眼找来的，住的地方就近靠着顾府。不出片刻功夫，大夫就被带入迟信楼。一番望闻问切过后，大夫有些无奈的朝立在一旁等着的不才老头摇了摇头，“这位小姐犯的是癔症，可算是心病的一种。见小姐此时仿若稚儿的模样，此疾多半是从小而得，因受刺激又复发了。”

　　不才老头闻言，心下一沉，慌忙开口，“可有治疗之法？”

　　大夫听老头这样问，沉默了小许，又朝着痴傻模样的云荼瞧了几眼。

　　老头看到大夫顾虑的样子，心下更是一阵翻涌，“大夫不必顾虑，有话直说便是。”

　　那大夫是个明白人，一听老头如此说，立马出言道，“心病实乃还需心药医，能否请老先生告知在下，这小姐变成这幅模样前发生过何事，同谁人待在一处？”

　　大夫问得无心，听到不才老头耳里却觉一阵尴尬，思虑良久，不才老头咳嗽了下，清了清嗓，朝大夫作了一揖，直接请大夫告知治疗方法，将问题饶了过去，总也不能告诉一个府外的大夫自家公子被这小丫头轻薄了的事吧。

　　问清了治疗方法的不才老头悠悠的叹了口气，亲自送走了大夫，又将家仆里唯一一位在后厨烧饭的女厨娘请来暂时照顾云荼。

　　一阵忙活安排下来，不才老头觉得自己的一大把老骨头已被人拆了多次。

　　像是吃断头饭一般，急急的用了晚膳后，又赶到顾梓栖的煮雪园去请罪了。

　　不才老头来的时候，月上梢头，顾梓栖正坐在煮雪园侧厅内的圆桌上独自品茗，一室淡淡的茶香弥漫。

　　“公子。”不才老头颇为乖顺的提醒顾梓栖自己的到来。

　　“嗯，坐吧。”顾梓栖朝着老头的方向点了点头，几个字的功夫双手已经熟稔的摸索着为老头倒了一盏茶。

　　不才老头看着顾梓栖不温不火的态度，心里更加没底，明知顾梓栖看不到，却不由自主的端着小心的姿态坐下来，端起茶盏轻抿口茶，先讨好的说了一句，“公子泡茶的功夫是越来越地道了。”

　　顾梓栖朝着老头的方向斜了眼，面上浮起零星的微不可察的笑意，“步叔，是来喝茶的？”

　　“自然不是。”老头慌忙回道，看了下顾梓栖尚好的脸色，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我是来向公子认错的。此番我没有经过公子的允许就带女子回来做客，还纵允她犯下公子大忌，实属不该。”

　　不才老头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本以为顾梓栖会出言责罚他。

　　没想到，他家平日里冷面的少年公子闻言，却只是轻笑了下，看似不甚在意的说，“此事就此翻篇，不许再提。”

　　老头听顾梓栖如此说，从云荼犯事开始就七上八下了一天的心终也跌回了原位。

　　这顾府内人虽不多，但都知道自打顾梓栖的眼睛因女色被人暗算致毁开始，他就极其厌恶女色。

　　此番因云荼的大胆行径，老头本已做好至少被训斥一顿的准备，毕竟人是他带入府内的，却没想到公子竟不打算追究，甚至在老头正觉心中终于通畅开始慢慢品茶时，居然又问了句，“她，现下情况如何？”

　　老头闻言一惊，急忙咽下一口茶，“情况不太乐观。”

　　顾梓栖闻言淡淡的嗯了下，继而又想到什么般的对老头说，“癔症多由心而生，雇个人多陪她说话，逗乐。”

　　“我正是这般想的，已经着了后院的厨娘今晚照看她，明天我会再挑一个手脚麻利的姑娘领进府照看云丫头。毕竟是我带进府的小丫头，也是我照顾不周才导致如此。”

　　顾梓栖安静的听完不才老头说的话，轻颔了下首，语气温和道，“如此甚好。天色已晚，步叔也操劳了一天，该回去休息了。”

　　不才老头深知自家公子的脾性，如此这般即是确在关心自己也是在委婉的赶人了，立即知趣的告退。

　　回自己园子的途中，不才老头脸上堆砌了一脸的欢喜，他尚未将云丫头的情况全部说出，公子竟已知晓她得的是癔症，这也许已然算是上心了。

　　那厢老头欢欢喜喜的离开了，这厢煮雪园却又陷入一种和整个顾府一样的状态——静默。

　　顾梓栖摸索着将茶具收起，至于剩下未喝完的茶水第二天自有家仆定时来清理。

　　按照他平日里的习惯，此时应该沿着煮雪园内的小长廊踱步片刻。

　　可是，现下他却没了那种心情，只一人静站在门边，良久，含糊不清的低喃了句，“旧疾…终是…难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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