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都城
营地主帐。
沙匪们情绪高涨，起哄地怪叫。
杨铭像是一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龙套，默不作声地退出了营帐。出了营帐，他忽然回头望去。
“有人来了！”
夜黑风高。
木柴“噼噼啪啪”作响，营地里火光通明，与营外形成巨大反差，让火光照映不到的地方显得更加黑暗。
盆地四周的山坡上，有人影在黑暗中晃动。一般的人视线都有不应性，杨铭的目力却远超常人。
这些人正是附近城池中镇守边关的将士，他们的主要职责是保家卫国，抵御外侮，顺带也清剿匪患，维护都城周边治安。
一日前，有消息灵通的人打探到了沙匪的驻地位置。军营主将王生得知这个消息后，，亲自领军，带着一支精锐士兵前来剿匪。
驻军的副官高翔快步来到王生身边，小声道：“将军，大家都准备好了。”
“检查武器。”王生泰然若若地说道，目光向着遥遥地打量着沙匪的营地，寻找敌营防御力量的破绽、漏洞，并在心里快速的拟定攻敌之策。
“是。”
将士们非常熟练地检查着身上携带的装备，铠甲、盾牌、头盔、铁剑、弯刀、长矛、短匕、弓、驽、箭矢、绳索……
“上驽！”王生再次下达命令。
“是。”
“准备动手。弓弩手，先把哨塔上的沙匪干掉，占领哨塔……”
……
沙匪首领的寑帐。
“小美人，我来了。”
首领将女人扔到软榻上，嘴里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迫不及待地扑上去。
“大王，不要着急嘛。”
女人侧身躲开，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双媚眼轻轻地眨巴两下，差点把他的魂魄都给勾走。
首领色授魂与，像大尾巴狼一样靠过去，腆着脸道：“美人，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全部给你。”
“真的吗？”
“真的，我的心都已经是你的了。”
首领嘴里说着肉麻的话，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柔和些，他已经被这个女人征服了。
女人露出喜悦的表情，柔荑在他的胸膛上抚摸，五根手指上陡然长出一截利爪，像尖刀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暴喝响起。
“禽兽，放开那个女孩！”
杨铭“次啦”一声撕开营帐冲了进来，一脚将沙匪首领踢飞。
女人眼中闪过一道戾色，旋即换上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颤声道：“公子，我好害怕。”
杨铭张手护着她，正气凛然地道：“美女，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公子小心。”女人乖巧地躲在他的背后。
“小子，是你！你怎么跑出来的？”
沙匪首领也认出了他，怒喝一声，向他扑过来。“不管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敢坏本大王的好事，就是找死！”
女人心道，被坏了好事的人应该是我，你该感谢他救了你一命。
沙匪首领不会读心术，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他现在只想把这个碍事的小子弄死，然后好好地享受美人。
可惜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太大，沙匪首领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又快速地倒飞了回去。
杨铭一脚把他踢飞，淡淡地道：“就你这两下子也敢强抢民女，还是老老实实地找地方种地放羊吧。”
“啊！”
沙匪首领暴怒，自己竟然让一个瘦弱的书生给打了，尤其是这种怂事还被美女看到----这如何能忍！
“我杀了你！”他立刻抄起挂在墙上的长剑向杨铭刺去，这一刻也顾不得什么肥羊不肥羊了。
杨铭侧身一避，然后施展一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劈手把长剑夺过来，转手一刺。
“扑哧！”
一剑就把他捅了个透心凉。
“你，你……”
“你什么你，美人如璧，怀璧其罪，没有本事就别强抢美女，下辈子投胎别做强盗了。”
杨铭轻轻一推，首领便“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脸上带着七分惊恐和三分不甘，就此身亡。
“太浪费了，死人的心脏就不好吃了。”女人心里暗道。
“美女，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公子相救。”
“大王，不好啦！大王……”
杨铭和女人刚搭了一句话，就被冲进来的沙匪打断。
沙匪们刚进来，就看到了横尸在地的首领，顿时怔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盔甲的年轻将军冲了进来，此人生得十分俊俏，乍看起来像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眼前这人却有一身好武力，手持一杆铁枪，威风凛凛，三下五除二，便把帐中的沙匪杀个干净。
“你们是什么人？”这名年轻的将军正是王生。
“将军，奴家小唯，本是苏州人氏，家道中落，不幸落入沙匪手中，多亏这名侠士相救，奴家才得保清白。”小唯道。
“在下杨铭，一名普通的江湖剑客，听说此地有一群沙匪，前来剿匪，正巧救下小唯姑娘。”杨铭道。
王生扫了两人一眼，淡淡地道：“你们跟我走。”
“好。”
两人跟着王生走出帐篷，离开时，杨铭顺手抄起一把铁剑。
这个时期的铁剑和后世所用的三尺青锋完全不一样，这时的铸剑技术没有那么高明，剑身又厚又重，缺了轻盈灵巧，却添了几分威猛。
“杀！”
士兵和沙匪撕杀在一起，喊声连天。
杨铭也出剑杀敌，即使不用内功，单凭剑术，他也是大宗师级的人物，每一剑都犹如神来之笔，妙到巅毫，每一挥剑便有一名沙匪身亡----他伪造的身份是剿匪的江湖剑客，自然要做些合乎身份的事。
“好剑法。”王生眼睛一亮，赞叹道。
“保命的本事，没有这两下子，我也活不到现在。”杨铭淡然地道。
沙匪抢劫杀戳不过是靠的不过是自己的凶狠而已，哪是这些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的对手，很快便被斩将干净。
……
江都城。
“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
王生带兵回到城中，百姓夹道相迎。
将士与亲人团聚，其乐融融。
王生翻身下马，走到一位穿着白色汉服的女人面前，与她四目相对，满脸柔情。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王生的夫人----佩蓉。”杨铭向这个女人打量过去。
此女二十出头，也是位一等一的美人，容貌端庄大气，头上盘着一个简单的发髻，举止优雅，仪态万千，天生具有一种高贵出尘的气质。
杨铭上前两步，打断了他们小两口缠绵，抱拳道：“多谢将军带我回城，在下也要告辞了。”
“杨兄弟，你打算去哪儿？”王生回过身来。
“天下之大，任何地方都可容身。在下四海为家，已经习惯了。将军，告辞！小唯姑娘，告辞！”杨铭一拱手，扛着铁剑潇洒的离开。
“他是谁啊？”佩蓉轻声问道，眼神却瞥向了坐在马队中央的唯一一位女子----小唯。
“他是一名江湖剑客，我们在杀沙匪的时候碰到的……她啊，她是我们从沙匪手里救回来的女子，父母双亡。”
“哦。”
佩蓉收回了目光，却总觉得那个女人对自己有股敌意。
次日。
客栈。
“听说了没有，昨天夜里，城东卖米的王大富死了。”
“我听说他的心脏被人给挖走了，死状十分恐怖。”
“王大富是不是惹了什么仇家？”
“是啊，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他，竟然连他的心都要挖走。”
“死的可不是他一个人，李家的寡妇家也死了，今早才被人在家里发现。”
“太奇怪了，李寡妇克守妇道，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没有惹过什么人，怎么也被人杀了。”
“不只被杀，连心也让人挖走了，死的样子和王大富一模一样。”
“不可怕了，不会有人专门挖心吧。”
一大早，杨铭刚从楼上的客房走下来，便听到了大堂里的客人在谈论着这些事情。
江都城只不过是一个边关小城，哪家有些风吹草动，很快就会传遍全城，更何况是挖心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挖心……想不到这么快就发生了。”杨铭暗自想道，别人不知道，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城东，王大富家中。
王生蹲在王大富的尸体前，翻开他胸前的衣襟察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凝重。
高翔见他脸色微变，不由问道：“将军，有什么发现吗？”
王生沉声道：“凶手是一个很厉害的高手，王大富胸前的伤口整齐，说明凶手出剑十分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剑就把他的心脏挖出来了。”
高翔不由一怔，马上想到了什么，道：“用剑高手，难道是……”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王生打断了他的话。
“是，将军。”
高翔应了一声，旋即，又疑惑道：“不过，凶手为什么要杀王大富和李寡妇，而且还把他们的心挖走。”
王生摇头：“我也不知道。”
高翔又请示道：“将军，现在新的官员还没有到任，这事情该交给谁办？”
文官、武官两系各有所辖，查案缉凶的事本来应该交给县官去管，但江都城的旧县官辞官归乡，新县官却还没有到任，目前正是空窗期。边关军卫属于武官一系，本不应该插手此事，不过县官不在，那王生便是整个江都城级别最高的官员，江都城里出了任何问题，他都有责任和权力去管。
“这件事暂时让我们来接手，另外让兄弟们都加强防卫，小心凶手再犯案。”王生淡淡地道。
“是，将军。”
……
入夜。
江都城的守城军在城中的大街小巷间巡逻，走动时盔甲和兵器摩擦响起的“咔咔”声在寂静的夜中响起。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现在县官没到，护卫的工作只能由咱们兄弟接管，不要给将军丢人。”
“有咱们巡逻，凶手哪还敢出来。”
“说的没错，凶手要是敢出来，我一箭就把他射个对穿。”
“将军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用不用这么谨慎。”
“不要发牢骚了，继续巡逻。”
就在巡逻士兵说话的同时，杨铭就站在他们的头顶上。
这是江都城最高的建筑物，位于都尉府西侧，楼高四层，站在楼顶上四周俯览，能够将大半的江都城都尽收眼底。
杨铭肯定凶手会再次行动，因为狐妖只有不断的服食人心才能保持人皮的鲜度。
“嗖。”
就在这时，他的视野中有一道影子快速地恍过。
杨铭顿时精神一振，虎目泛光，接着从楼顶一跃而下，快速地向那道人影追了过去。
凶手的身法灵活，在屋瓦之上风驰电掣地掠过，脚步轻盈的像猫儿一样，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那道人影忽然一晃，凶手的身影在一位宅院间消失。
“啊！”
下一刻，一道惨叫声在院落里响起，远远地传出。
“嗒！”
这时候杨铭也追了过来，双脚踏在屋瓦上，向院子里望去，只见一名穿着棕色皮甲的男子从一间屋子里冲出来，手上还抓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男子纵身一跃，拔地而起。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倒要看看妖怪究竟有什么本事！”
杨铭身影一闪，向那名男子扑去，身在空中，便一掌向他拍去。
真气化做一道巨大的掌影从天而降。
“砰！”
男子好像撞到了铁板上一样，以更快的速度倒射回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砖石铺就的地面被他踩出一片蛛网状的裂缝。
男子的身形只是微微一顿，但稳稳地站定，又立刻抬起头来，目光陡然向杨铭射去。
“竟然没有受伤。”杨铭站到男子头顶上的屋檐边，也同时向他看去，嘴里不由轻“咦”了一声。
要知道他这一掌，就算是顶尖高手也休想轻松接下。这名男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正面打中，竟然只是踉跄了一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单从这一点就可以推断出来，他的身体强度丝毫不比大成的金刚不坏体逊色。
人有人体，妖有妖身。妖怪的最强之处就是它的妖身和妖术，每一个妖怪修行有成，最先锤炼的就是它的妖身。
这名男子是一只蜥蜴妖修行而成，也不过只有几百年的修为，刚刚把妖身简单的锤炼了一遍而已，而且他缺少传承，无从习得妖术，就连与人交手打斗都只靠着武艺和兵器。他这种水平，在浩大的妖族种群中，只能算是一只底层的小妖。
在杨铭微微愣神的时候，男子拔腿就跑，根本不与他正面交手。
“哪里跑！”
杨铭轻喝一声，以指代剑，并指一斩，真气喷涌而出，化作一道剑气便向他急射而去。
男子的后背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就地一滚，避过剑气，还未站起便“嗖”的一声钻进了屋里。
杨铭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立刻改变方向，向屋中射去。
“轰！”
在杨铭冲进屋门的瞬间，男子破窗而出，迅速向对面的屋顶跃去。
“有没有搞错，胆子这么小，你到底是蜥蜴妖还是鼠妖啊！”杨铭腹诽一声，脚下却不停顿，飞快地向他追去。
他却不知道，男子是被他给吓怕了，隔着数丈，凭空一掌就能把他击飞，这种实力在他看来也只有那些修行有成的大妖才有。因此根本不敢与他近身相搏，只想着快速逃命。
“快过来啊，凶手在这里！”
“放箭！”
杨铭刚刚跳到屋顶上，便听到了巡逻兵的呼喝声，接着一片箭雨向他洒来。
“我了个去！”
杨铭暗骂一声，袖袍一卷，便将所有的箭矢抓到手里，大声说道：“你们认错人了，凶手另有其人，他刚从这里跑过去。”
“还敢狡辩，我们就只看见你一个人，把他给我抓住。”一名中年将领大声叫道。
接着，又是一阵箭雨向他射来。
“卧槽，凶手都让你们给放跑了。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杨铭气愤地叫了一声，身形横移，踏着屋顶瓦片向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去。
“追。”
中年将领大叫一声，一队巡逻士兵穿着盔甲“哗啦哗啦”地跑了起来。只是以他们的速度，又怎么可能追得上杨铭。
刚转过两条街，就已经看不到杨铭的影子。
在杨铭和巡逻士兵离开后，屋檐下出现了一片水波一样的幻影，接着蜥蜴妖缓缓地现出身形，跳到地上，快速离去。
蜥蜴又叫做变色龙，天生就有一种把皮肤和周围环境的颜色同化的能力，在它修行成妖后，这个能力就成了他的一种特有的妖术，施展妖术时，能够快速的隐形，避开人们的视线。
次日，天还未亮。
一群士兵便把杨铭所居住的客栈团团围住。
“将军，那个凶手就住在这里。”中年将领说道，此人名叫荆平，是王生手下一员大将。
“高翔，你带人守好这里，荆平荆安，随我进去。”王生点点头，带着一队士兵向客栈走去。
客栈的掌柜被惊醒，衣衫不整地跑上前来，惊慌地道：“将军，你们这是干什么，小店没有做过任何不法的事啊……”
“不关你的事，让开。”
还没等他靠近，荆平便一把将掌柜拨开，拱卫着王生上楼去了。
“将军，他就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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