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阿珂
“世子！”
衣衫急掠的破风声响起，龙儿迅速赶来。
“阿珂，我们走！”九难师太知道时机已去，再纠缠下去怕是脱身都难，当即立断，招呼一声，便提着吴应熊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阿珂急奔几步，正要随着师父一同跃出，膝盖后侧却忽然一疼，身形一歪跌倒在地。
侍卫们急涌上去，把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这一击自然是杨铭暗中做的手脚。
吴应熊在空中惊慌大叫，声音悲戚无助：“龙儿，快来救我。”
九难师太回头一瞧，见到自己的徒儿被清兵抓住，大声道：“想要这个狗官的命，就拿阿珂来换。”
话音方落，两人已经落入崖下的树林里。
龙儿奔至崖边，向下望去，却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阿珂倔强地叫道：“师父，不用管我。狗皇帝，有本事现在你就杀了我。”
杨铭道：“这我可舍不得，把她带走。”
多隆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脸谄媚地道：“皇上，微臣明白。”
侍卫押着阿珂离开。
龙儿斜睨了杨铭一眼，放出讯号，通知神龙教的教众追踪九难师太。
……
回到养心殿，杨铭就看到了被绑着手脚扔在床上的阿珂。
“狗贼，放开我。”阿珂挣扎着叫道。
杨铭不禁失笑，向床边走去。
阿珂惊慌地叫道：“不要过来。”他的笑容在阿珂眼里变成了狞笑、奸笑。
“不过去，怎么放开你？”杨铭道。
“不要假仁假义了，我不会上你当的。狗贼，有本事就杀了我。”阿珂叫道。
“一会让我放开你！一会让我杀了你！姑娘，你到底想要怎样？”杨铭好笑地问道。
“你……”阿珂声音一滞，然后叫道。“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要敢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杨铭道：“姑娘，谁告诉你有‘咬舌自禁’这回事的？真的咬舌十之八、九不会死，就算死也不会马上就死。如果咬舌之后没死成，你以后就只能做个哑姑娘了。”
阿珂道：“你胡说。”
“你不信的话就试一下。”
说着话，杨铭已经走到阿珂身边。
“你要干什么！”阿珂像蚯蚓一样蠕动起来，滚到床内侧，屈起双腿去蹬他。
“别乱动，我帮你解开。”
杨铭一手抓住她的脚踝，开始解绳子。
“放开我，就不怕我杀了你？”阿珂冷笑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这狗皇帝十恶不赦，罪行滔天，人人得而诛之。”
“这一定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吧。”
“没错！”
“你师父是骗你的，她跟我有仇，当然会这么说。不信的话你去问问别人，有好多人都是我是千古明君。”
“呸，他们都是你的手下，当然会拍你马屁。你不用花言巧语了，师父不会骗我的。”
“她为什么不会骗你？”
“我从小就被师父养大，她怎么会骗我？”
“说不定她跟你父母也有仇，就是她把你从你父母那偷出来的。否则你师父武功那么高，你的武功怎么会这么差。”
说话间，杨铭已经把她的手上的绳子也解开。
阿珂站起身来，活动着手腕，说道：“不可能，师父视我如已出，怎么会这么做。”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会知道她不会这么做。”
“我会去问师父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先杀了你。”
阿珂说完，抬手一掌向杨铭打来。
“啊！”
阿珂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倒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龙儿不知何时出现在养心殿，她手里抱着阿珂，沉声说道：“我要把她带走。”
杨铭耸耸肩，双手一摊，道：“请便。”
龙儿料不到杨铭会答应的这么痛快，讶道：“你答应了？”
杨铭道：“如果是别人的话，那肯定不行！不过既然是龙儿你想要，我就算舍不得，也只好答应了。”
龙儿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已经找到了九难师太，她答应跟我交换人质。等救回了平西王世子，我会把她再带回来的。”
杨铭道：“不用勉强，其实……只要你回来就足够了。”
龙儿顿了一下，又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平西王要起兵造反，你也应该知道，你就不怕他夺了你的江山？”
杨铭道：“别人都说爱江山不爱美人，我却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再说这个江山也不是我的，皇帝我已经当腻了，过两天就准备走人，爱谁当谁当。”
“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
龙儿眼前一亮，喜道：“太好了，你把皇位让给平西王，我也就完成了师父的遗愿，不用再为平西王卖命。然后我就跟你归隐山林，双宿双栖。”
“好啊。”杨铭意有所指地道：“希望过两天你还能这么想。”
龙儿却没有听出杨铭话里的深意，道：“你保重，我先带她走了。”
“小心吴应熊和冯锡范。”
……
慈宁宫。
“皇儿见过太后。”
“不用多礼，快坐。”太后拉着杨铭在软榻边坐下，柔声道：“皇儿，这些天怎么不见你来看哀家。哀家听说你在外面又遇到了刺客，没有伤着吧。”
杨铭并未回话，目光扫向宫女、太监们，挥了挥手，道：“朕与太后有事要商量，你们都退下吧。”
“是。”
宫女和太监退得一干二净。
太后轻声细语地问道：“皇儿，你有什么事要跟哀家说？”
杨铭道：“我其实并不是你的儿子，我是假的，真正的康熙已经死了。”
“什么！”太后花容失色，茶杯“当啷”一声打翻在地。“皇儿你在胡说什么？”
杨铭道：“我没有胡说，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当皇帝了。你看看这些皇子们，谁想当皇帝的就让他们来当。没人能当的话，你可以去五台山清凉寺把顺治请回来。”
“皇儿……”太后颤声道，杨铭这番话让她一时呆住了。
杨铭叹口气，声音温和了一些，道：“太后，我不是来和你商量，我是来通知你的。我马上就要走了，我走后，消息暂时不会扩散，你应该有时候安排剩下的事宜，如果真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顺治。好了，就这些。”
说罢，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
……
有间客栈。
由于客栈地处偏僻，客源稀少，大厅堂只有了了几位客人，伙计都惫懒地靠在窗台底下打哈欠，又回头向大堂里瞄去。
在大堂的西北角落坐着一桌客人，桌上有一男两女，其中一位女子是位独臂尼姑，这个打扮的确很显眼，让店小二忍不住就会瞄上一眼。
脚步声响起，两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伙计精神大震，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点头哈腰地道：“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住……住……”
一抬头，看清了两位的面容，顿时矇住，舌头打结，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天下怎么有这么漂亮的美人。
龙儿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寒光闪烁，让伙计不由打了个冷颤，一下子回过神来。
“没你的事，一边去。”
“是，是。”
伙计急忙退去，跑江湖的人都知道，越是漂亮的人越不好惹。
龙儿向大堂中扫了一眼，带着阿珂径直向坐在西北角的那桌客人走去。
“师父！”阿珂叫了一声，抬腿就想走过去。
龙儿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冲九难师太道：“人，我已经带来了，开始交换吧。”
“好。你过去吧。”九难师太应了一声，又对吴应熊道。
吴应熊一脸喜色，急忙站起身来，向龙儿走去。
同时，龙儿也松开扣着阿珂的手，放她离开。
人质顺利地交换。
“世子，你没事吧。”龙儿道。
“龙儿，谢谢你。”吴应熊一副感激涕临的模样。
龙儿点点头，小声道：“世子，你先走，外面有人接应。”
“好。”
吴应熊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了，急急忙忙地离开客栈。
九难师太见此情形，神色不由一沉，道：“人质已经交换完，阁下还要如何？”
龙儿扫了阿珂一眼，道：“人是我送来的，我当然要带回去。”
九难师太怒哼一声，拂尘一搭，冷声道：“那就要看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试试就知道了，寒冰掌！”
龙儿一掌拍过去，掌力未至，一股寒气便先袭卷而去。
桌上的茶水瞬间凝结成冰，碗筷都铺上了一层银霜。
九难师太将拂尘一甩，同时抬脚在桌腿上一点，方桌便如擂石一般轰鸣着撞了过去。
“阿珂，阿南，你们先走！”
“师父小心。”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翻窗而出。
大堂中响起“嘭嘭”的气劲爆鸣声和桌椅破碎的“咔嚓”声。
……
辽东蛇岛，江湖中亦有人称它作神龙教。
“前面就是神龙教了。”
杨铭捧起清水洗下脸，喃喃道：“也不知道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算了，不去想了。总是要走的，我也不可能在这里当一辈子皇帝，不如快刀斩乱麻。还是不够洒脱，有前辈说过，我走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我也该学学。”
当日，杨铭离开皇宫后，便孤身向神龙教而去。现在，已经走到了神龙教的地界内。
忽然，前面传来嘈乱的脚步声。
杨铭悄悄地摸了过去，放眼瞧去，眼睛不禁一眯，道：“这是……吴三桂的平西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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