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一个字形容古琴

　　　　走出书房，江离就听到了优美动听的钢琴声从一楼客厅传来，这座别墅的隔音效果真不错，在房内的时候竟然一点都听不到，他微微一笑，知道这是他的老师沐渔在弹琴，于是静悄悄地下楼，站在楼梯口侧耳倾听，直到沐渔一曲完毕，他才继续向前走，发出明显的脚步声。

　　“我刚准备弹完这首曲子就去喊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就出来了，正好，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吧。”沐渔起身道。

　　“不在家里吃吗？”江离问道。

　　沐渔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江离顿时就明白了，对方肯定是不会做饭，所以才要把锅安在外面，果然，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大男人生活就是成问题。

　　“不如今晚我来做饭吧，简单的饭菜我还是会的。”江离道。

　　沐渔更加尴尬了，道：“可是……家里没有食材啊……”

　　江离瀑布汗，但他打定主意今晚亲手做饭，顺便让沐渔学着点，别老是在外面吃，于是道：“那就出去买吧，这附近有什么超市或者菜市场吗？”

　　沐渔支吾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敢情他对这附近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啊，其实也难怪，一半时间他都是跑东跑西的，居无定所，剩下一半时间虽然住在这里，但也********扑在音乐上，经常废寝忘食，今晚若不是江离在此，或许他都不会吃饭。

　　没办法，只能出去现找了，好在沐渔会开车，倒也方便，两人很快在路旁找到一家大型超市，然后戴上事先准备的墨镜和风雪帽，做了简单的伪装，一起进去，不然被认出来就麻烦大了，但这种特立独行的打扮也引得旁人频频侧目，江离视而不见，领着沐渔采购了一大堆食材，将后备箱塞得满满的，沐渔随即发动轿车，潇洒而去。

　　十几分钟后，别墅里原本充当摆设的厨房终于开始发光发热了，沐渔也不好意思让江离一个人忙活，于是主动提出给对方打下手，结果鸡蛋打碎了几个，蔬菜没洗干净，切菜时差点还切到了手，看来，虽然沐渔的双手在钢琴上可以像变魔术一样演绎动听的音乐，但碰到食材和菜刀也没辙。

　　这次做饭对江离来说同样是一次挑战，因为他以前主要是给老妈打下手，或是做扬州炒饭和煎鸡蛋这种比较简单的饭菜，但今晚他下定决心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让沐渔尝到甜头，所以他一边通过手机在网上查找具体的做法，一边就地学习实践，多亏了超强的精神力，他对分量和火候的把握十分精准，将错误减少到最低，在两人齐心协力之下，四菜一汤顺利出锅。

　　青椒土豆丝、麻婆豆腐、干煸豆角、回锅肉和西湖牛肉羹，看着这一桌的菜肴，沐渔的眼睛发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将大音乐家的身份完全抛诸脑后。

　　“我可以尝尝吗？”沐渔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可以，老师，不要忘记，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哦。”江离认真地道。

　　沐渔兴奋地伸出筷子，夹了一片回锅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双眼蓦地光芒四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叫道：“好吃！好吃！阿离，你的回锅肉比饭店里烧得都好吃！”

　　江离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道：“老师，你也太夸张了，我是第一次做这个啊。”

　　他也夹了一块回锅肉放在嘴里，瞬间连他自己都震惊了，竟然真的很好吃，看来网上那家伙写的做法非常正确，所以他按图索骥才能有这种奇效。

　　两人又迫不及待地尝了其他几个菜，结果发现都相当好吃，可能其中也有亲自动手的成就感在作怪，但不得不说，这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哈哈，我原以为能在自家厨房里吃到像样的饭菜必须等到一个女主人出现呢，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快，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音乐天赋没话说，连饭菜都做得这么好吃，我都有点羡慕了！”沐渔大笑道。

　　江离嘿嘿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老师，羡慕我没用，你还是赶紧为这座别墅找一个女主人吧，我也很想要一个师母啊。”

　　“唉……”沐渔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流露一丝对过去的怀念。

　　江离暗骂自己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道：“老师，吃饭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没事，你不要自责，那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确实应该找老婆了，只要碰到一个合适的女人。”沐渔微笑道，夹了一嘴青椒土豆丝，大快朵颐起来。

　　江离也不再说话，埋头吃饭，两个人风卷残云地将桌上的四菜一汤全部一扫而空，简直就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沐渔撑得肚皮都鼓起来了，靠在椅子上，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但见到江离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他连忙站起来道：“还是我来吧，做饭的时候你出力最大，我总是添麻烦，现在应该轮到你休息了。”

　　“老师，盘子君会哭得稀里哗啦的。”江离打趣道。

　　沐渔尴尬地笑了笑，不过他还是跟着江离来到厨房，靠在墙上看对方洗碗，顺便问道：“阿离，那本琴书你看到哪里了？”

　　“哦，我看完了。”江离随口答道，他正在认真刷锅。

　　“什么？你……你一下午就看完了？”沐渔惊讶地道。

　　“嗯，是啊，怎么了？”江离将洗好的盘子放进橱柜里。

　　沐渔已经彻底无语了，虽然那本琴书只是入门级别的，不过也有几十页厚吧，而且因为是原稿，上面有许多正式出版中看不到的修改和注释，有些地方很值得细细品味，难道江离都选择直接忽视了吗？

　　江离终于收拾好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阅读的速度确实过于惊人，于是解释道：“老师，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以前也学过一点古琴吗？所以我已经知道的部分我都跳过了。”

　　“那好，我考考你。”沐渔微微眯眼道。

　　“没问题，请吧，老师。”江离不假思索地道，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说到古琴，沐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和江离在客厅相对而坐，郑重地道：“我只有一个问题，请用一个字来形容古琴。”

　　这个问题倒是稍微出乎江离的意外，显然，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易从书本上找到答案的死知识，但也绝非无迹可寻，毕竟沐渔知道他只不过是古琴入门，不可能故意刁难他。

　　答案，恐怕就在沐渔给他的那本琴书上！

　　江离闭上眼睛，脑海里大量信息潮起潮落，顷刻又复归平静，他睁开眼睛，不慌不忙地道：“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字来形容古琴，那就是，静。”

　　“何解？”沐渔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问道。

　　“抚琴需要安静的环境，抚琴更需要安静的心境，古琴有三种音，散音七个、泛音九十一个、按音一百四十七个，散音松沉而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泛音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则非常丰富，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但无一例外，都很安静。”

　　沐渔赞许地点了点头，江离继续侃侃而谈道：“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同大地，称为天地人三籁，因此古琴一器具三籁，高山流水、万壑松风、水光云影、虫鸣鸟语、人情复杂之思乃至宇宙天地之理，凡世间万物之声，皆在乎其中矣，若想感受体会这些，必须平心静气，琴音低缓悠远、缥缈入无，是太古之音，天地之乐，以虚静推于天地，通于万物，此之谓天乐，********，无言，静之极。”

　　江离说完后，客厅里鸦雀无声，沐渔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看得他心中都有点忐忑不安了，不禁问道：“老师，难道是我回答的不对吗？”

　　终于，沐渔轻轻地笑了，温和地道：“你不会是将我的注释背下来了吧？”

　　江离干咳两声，没想到照本宣科被发现了，他不好意思地道：“老师写的太好了，正巧我记性也不错，所以稍微稍微……嘿嘿……”

　　“这没什么，你不要觉得害羞，老师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还没你做得好呢，人总是要从模仿开始学起，你已经注意到了我让你看那本琴书的关键，也融入了自己的感情，为师很欣慰。”沐渔微笑道。

　　“是，谨遵老师教诲。”江离认真地道。

　　“既然你已经看完了那本琴书，那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开始正式学琴吧，怎么样？如果你要求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沐渔道。

　　“不了不了，晚饭吃那么多，现在我精神十足！”江离连忙摆手道。

　　沐渔微笑颔首，和江离一起来到二楼的古琴室内，里面摆放着许多古代名琴，只听沐渔道：“阿离，你选一张自己喜欢的，今后就归你了，古琴具有灵性，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就跟对方培养感情，这里每一张古琴都值得你真心对待。”

　　“老师，这……”看到沐渔认真的眼神，江离也不再推辞了，爽朗地笑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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