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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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林莫被雨滴拍打车窗玻璃的声响惊醒了。
“我这是在哪？”
“我怎么会在这？”
眯着眼睛看着身前略显空旷的车厢，林莫神色恍惚，头痛欲裂。
揉着脑袋，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成了一个世界的帝王，掌兵八百万，在那个世界他权倾天下，帝言如山，附庸无数，尽掌王权。
与此同时，他身为帝王，更是尽掌天下武力，作为世界唯一的武帝，他贯通古今武道，学尽天下旁门，武可通神鬼，智可明星辰。
堪称万年唯一通才。
但奈何，一场异族入侵，整个世界随之分崩离析，而作为世界帝王的他在这紧要关头竟然出现了一些问题……
那是在他掌管万罗乾界的第八百年，他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世界……
猛地，林莫脑海轰鸣阵阵，大堆纷杂的记忆片段分沓而至。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梦。
当初，他的确是作为穿越者去到的万罗乾界，并且成为了整个世界万年以来第一个一统的君王。
而在去到万罗乾界之前，他土生土长的在地球生活了二十七年，以一种本应该的好命，活成了一条不值一文的烂命。
他的母亲在他十六岁时被人杀害，他的父亲为了给他母亲报仇，将他放养并成功的在一年后，追随了他母亲的脚步。
于是从十七岁起，他成了一个孤儿。
抬头看着此时略显空荡的车厢和烟雾蒙蒙的窗外，林莫神色如常：
“不过现在看来，在作为穿越者的八百年后，我……又回来了。”
没有怨恨，也没有喜悦。
因为如果他没记错，当初他的穿越，可不是一次异世界的有趣冒险，他更像是被这个世界赶出来的。
而这次回来，也并不是符合常理，看着自己此时瘦弱的身材和纤细的手掌，他估摸着自己此时只有十六七岁。
“提前了十年么？”
林莫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此时，属于他曾经地球的记忆每时每刻都在他脑海中历历在目的播放着，他知道自己当初穿越的时候是二十七岁。
而他二十七年的生命如果用四季划分，十六岁之前他一直都是春天，但在十六岁之后，他的人生从春天一下子栽进了冬天。
世界的现实从这一刻将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十年之中，他饱受屈辱，残忍，甚至是欺凌。世界的残酷像是一把刀子，十年内将他划得遍体鳞伤。
并且，这世界还在不断的给他伤口撒盐，时刻提醒着他，疼痛的滋味。
“这么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提前十年，正好让我把该算的账这次都好好算一算吧。”
回想着这十年中给过自己所有屈辱的那些狰狞的面孔，林莫内心波澜不惊。
此时的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只能忍受屈辱，被动挨打的可怜家伙了。
他如今，是已经当了八百年的君王。
他……是武帝。
而这八百年峥嵘岁月，教给他的其实只有一个道理——
那就是，辱人者人恒辱之。
而血债，只需要血偿。
……
……
通往香江的列车一刻不停的飞速行驶着。
两个小时后，车到站了。
下车前，林莫接了个电话，下车后，根据电话说的，他很顺利的找到了接站人——
龚叔。
那是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男人，从面貌中林莫隐约能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而他，也是他父亲最要好的战友。
直接走到龚叔面前，林莫生疏的伸出手与之握了握，打招呼道：
“龚叔，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龚叔拍了拍林莫的肩膀笑道：
“和龚叔客气什么，要知道小时候我可没少抱你，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当年的小家伙长成小伙子了。”
说着他示意林莫上车，同时他坐上驾驶席，一辆庞大的军用路虎配合他健硕的身材，刚刚好。
只是今天，这个平日胆大心细的男人内心有些不安。
目光从林莫的侧脸轻轻扫过，他不太放心的解释道：
“小莫，还希望你能理解你爸的工作性质，能让你来，已经是组织通情了……”
看到明明是一个爽朗汉子的龚叔此时却一脸犹豫，林莫笑了：
“龚叔，我能理解的，父亲生前就曾说过，龙牙是国之利器，它的诞生与死亡都应该属于国家机密。”
听林莫这么说，龚叔神色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不再多说，起车出发。
而林莫此行只为一个目的——
送葬。
送葬人是林远峰，曾经是国家机密部队龙组队长龙牙，同时也是他父亲的男人。
作为国家机密部队，龙组在二十年前就一直是机密部队中的王牌部队，专门执行国家首要秘密任务，擅长各方面领域作战，执行任务成功率在业内一直名列前茅。
作为这样一支部队的队长，林远峰理所当然是兵中最强，过去二十年，作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龙组的队长，他的敌人和能够贴满一墙的军功章足以证明他曾经的强大。
而作为各部队传奇存在的林远峰，也是迄今为止军衔最高的一线战斗兵。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的队长，却有着两杠三星的上校军衔，可想而知。
可以说，如果没有意外，在他四十岁龙牙生涯退役后，他将成为华夏第一个从大头兵，直接进入将级的军人。
但一切随着一年前的一场事故，直接毁了。
林莫母亲遭奸人暗算，直接让华夏唯一一个龙牙彻底暴走。
整整一年，掌握着如今世界最强武力的林远峰差点将天捅了个窟窿，各种违纪大大小小不下数百。
一直到……半个月前，他陨落了。
而那，也是半年来林莫第一次收到他的消息。没想到，这竟然就已是诀别。
车子从火车站一路西行，从高速一直进入军区，并不停顿，依旧向前，一直开到距离城市做百公里的山中，林莫他们才在一个写着特种装备部的门前停下。
这里，就是如今国家排名第一特种作战部队龙组的所在地。
在军方，这里还有着另外的名字——龙巢。
林莫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对这里他依旧陌生。
作为编外人员，他没有参观这里的权利，甚至这次他也不由能见到这里的其他任何成员，和他接洽的只有龚叔一个。
林莫知道，这就是国家秘密部队，对隐秘作战人员的战死或者退役，不会有任何形式的追悼会和表彰会，在档案中也不会有任何形式的身份体现。
甚至他今天能够进来这里，那都是特殊待遇。
龚叔带着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龙巢，直接去了纪念堂。
指着上面最新的一颗星，龚叔双眼沉重道：
“你就在这……和他告个别吧。”
说着龚叔离开，偌大的纪念堂，就只剩林莫一人。
而在那颗熠熠生辉的金星下面，是一张剑眉星目的一寸照片。
那是他的父亲，那个仿佛终结了一切的男人——林远峰。
八百年帝王生涯，林莫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可是当他再一次看到那个和自己相似的男人，他早已经冰冷强大到整个世界毁灭都不会动容分毫的内心，依旧猛地跳动了一下。
但这一次，他不会悲愤，也不会胡闹了。
他的一切颓然堕落和自暴自弃，上一辈子都被他消耗光了。
重来一次，他只剩下查明真相的理所当然。
他是君王，他不允许自己父亲的墓碑以下落不明这四字结束。
虽然靠着林远峰身体埋下的生命信号部队确定了已经脱离组织三月之久的林远峰死亡，但林莫并不相信作为军队中最强悍的男人，他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看站在这个面带微笑却威严不失的男人前，林莫喃喃自语：
“您曾经告诉我说，龙牙这个身份，不应该拿来炫耀，而应当做一生的荣耀，或许您是对的，但在查明事实真相这事儿上，您的荣耀明显羁绊了您的脚步。”
“既然我回来了，那就让我接着您的事业，将这已经被搅了天翻地覆的世界，捅破天吧！”
与此同时，离开纪念堂的龚叔去了纪念堂西北的一栋楼内。
看见他回来，楼内几个皮肤黝黑的男人顿时神色不善的围了上来。
“老龚，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大的儿子来了我们连见都不让见？甚至提前还把门锁了？”
“你们应该知道，这是纪律，任何烈士子女都不能和咱们有任何接触，这是咱们龙组的规矩！”
老龚看着这帮熟悉的连裤衩什么颜色都知道的兄弟们，正色道。
只是他的解释明显不能说服众人。
“纪律？都什么时候了你跟我们谈纪律？那可是老大的儿子，老大走了，那就是咱们儿子！咱们儿子来了你跟我说这个？”
牛峰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一米九几的身高让他吼起来像是一个人性泰坦，极具威势。
“别说，老牛虽然平时莽撞了点，但今天这话他没说错，老大儿子就是咱们儿子，老龚我不管你今天是什么地位，是龙组指导员还是如今的国家少将，可我提醒你，你可别忘了你曾经是龙组的一员，是咱们老大的兵！你自己数数，这十多年老大救了你几条命，要是没了老大，你觉得今天你是能坐在我们面前跟我们扯什么纪律还是早就躺在墓地了？！”
此时说话的是个十分秀气的男人，有着一把长长的斜刘海，遮住了他左半边额头，而他手中捏着的是一把被他擦得锃亮发光的手术刀。
这家伙叫黄瑜，龙组成员之一，外号妖刀，熟悉这家伙的都知道，他一把手术刀能玩的出神入化，曾经一次任务，这家伙凭着一把手术刀足足切了对方一整支的突进小队，即便是在龙组这种变态聚集的地方，他也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招惹的存在。
和他做了将近十年队友的老龚知道，这家伙一亮刀子，就是想砍人了。
老龚苦笑中带些憋屈，目光从面前这些无一例外全是龙组成员的家伙们一一看过，他狠狠地一拍桌子：
“草，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怎么的？准备剁了我？我知道，你们当初不理解为什么我退役从政，以前我懒得和你们解释，但是到了今天，你们难道还在埋怨我？”
“你们以为我能忘了老大曾经替我挡了多少枪子和刀子？我龚潜明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目光从众人身上再看，老龚知道众人不信，从口袋中掏出一叠文件，他直接丢在众人面前：
“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是你们给我看清楚，这些转业退役文件上面可不光有我的名字，还有你们的！”
这一摞转业文件啪的一声摔在桌上，众人呼吸顿时一滞。
翻看过去，果然看到这文件上有关龙组后续人员安排的内容提及了他们所有人，而在这些文件的下方申请人位置的签名，通通都是一个名字——林远峰。
“老大不光在战场上能救了咱们这些没出息的命，而且他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怕咱们步了他的后尘！”
伴随着老龚的嘶吼声，众人看着文件下方的名字，像是想到了曾经在一起浴血奋战的日子，同时目光中带着一些不可思议。
老大牺牲的消息已经传回来半个月，可每当想起，他们仍觉得那个曾经神采飞扬，甚至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不过这一摞文件总算是打消了众人的质疑。
原本群情激愤的众人松了口气坐回凳子，黄瑜手中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只有牛峰依旧瞪着眼睛站在原地：
“就算如此，可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说到这，老龚突然像是老了十岁，整个人猛地一颓。
垂着脑袋他好半天才抬起头，没回答牛峰，他笑着说了另外一个消息。
“今天开始，新任龙牙开始选拔了。”
而这消息像是念了一句咒语……
众人瞬间安静了。
是啊，老的龙牙陨落了，而新的龙牙也顺势而生了。
只是想到龙牙的选拔流程，老龚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变色猛地一变。
“糟了！龙牙选拔的其中一项内容就是参观纪念堂！”
说着他来不及解释，直接朝着来路奔去，而牛峰等人看着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哪还坐得住，纷纷起身跟了上去。
……
……
“想要加入龙组，那么你们就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因为这意味着你们来到了整个国家最危险的组织之一，这意味着你们在接下来的人生里面，将要彻底抛弃个人利益所得，全心全意投入为人民为国家奋斗的伟大事业。”
“而接下来你们看到的，是龙组的纪念堂，这里装载了龙组成立以来二十年获得的所有奖励，当然这里面也装载了过往二十年，龙组的所有牺牲者，正是他们用鲜血捍卫了我们国土的安全，同时也正是他们用鲜血浇灌出了属于龙组的荣耀。”
纪念堂的大门这时打开，一个雄浑的男声从门外传进，与此同时，一个穿着一身迷彩服的中年军人带着一众年轻的新兵走进了这里。
这些新兵朝气蓬勃，目光新奇中带着骄傲，他们就是今年被龙组新编入的新成员。
能够从全国三十四个省市选拔出来加入龙组的，他们作为原部队的各大王牌，也有资格骄傲。
而其中最为杰出的，要数众人中身材看似寻常但一双眼睛却如火炬般闪亮的年轻人，明明是一身军装在身，但却难掩其桀骜不驯的锋芒。
罗湖。
今年二十四岁，入伍八年，共获得一等功两次，个人二等功六次，三等功十四次。
同时蝉联闽南军区近五年军区大比的个人组前三，并且连续三年夺得第一，毫不夸张的说，他是闽南军区最强的一张王牌。
而他来到这里也和其他人不同，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当龙牙的。
经过接连的训练和淘汰，罗湖成功从二十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最有资格继承龙牙称号的男人。
“龙牙，那是我们当兵的个人最高的封顶，不光是武力，还是荣耀，所以你们要成为龙牙，就要做好担起整个国家，担起整个民族的责任，这是你的义务，而保卫国民生命和财产，也是龙牙一生的责任。”
带队的曹彰说起龙牙时，目光不离罗湖，对方如果成为龙牙，那么在龙组内，对方的地位甚至比自己还要高出几分。
“而作为前辈，上一代龙牙林远峰林上校花了二十年的时间让龙牙这名字彻底从我国传了出去，让一些作乱分子闻风丧胆，国威远扬，所以罗湖，我希望你能够用你的生命，捍卫这份荣耀，不要让这份荣耀蒙尘，也不要让这份威严有丝毫损减。”
“当然长官，我可以向您保证，当我成为龙牙那刻起，我的生命全然交给龙组，交给国家，这份荣耀我定当让它的光芒更胜，焊我华夏国威。”
罗湖声音不卑不亢中充满着无穷自信。
曹彰满意地点点头，罗湖最终能够当选第二代龙牙，可不光是因为他的个人能力，同时也因为他的满身自信。
“不过，我觉得我也应该吸取经验教训。”
罗湖一双自信的眼睛四处一扫，立马找到他的前任，林远峰的纪念碑。虽然意外碑前竟然有人，但他口中不停：
“我承认，上一代龙牙二十年的确是让龙牙这个称号名扬外海，一次次的功勋塑造了龙组和龙牙的光芒，这其中他功不可没，我尊敬他。但我也必须说，作为龙牙，他在最近一年却没有做好一个龙牙应有的责任，甚至我可以毫不留情的说，他最近一年的所有行为，甚至亲手玷污了自己塑造的属于龙牙的光辉。”
虽然林远峰作为龙牙，最近一年的所有行踪都是国家机密，但作为下一代龙牙，罗湖对林远峰的事迹当然有所耳闻。
“别胡说……”
曹彰神色一变，不过不等他说什么了，罗湖这时笑道：
“不过长官你放心，我不会犯这种错误，我不知道我这位前辈是当了二十年的龙牙累了还是怎么，但我可以向您保证，龙牙上蒙上的灰尘，我会亲手将它拭去，并且我会让应该属于龙牙的光辉，闪烁成最亮眼的星光。”
这信誓旦旦的宣言响彻在这纪念堂内，别说是同行的人，就是曹彰也被罗湖的话语弄得一愣，看着罗湖此时的自信，曹彰不知为何内心浮现一丝不安，这丝不安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晃动，他……不确定对方这自信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但就在他准备给对方提个醒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身为龙牙就是要一生恪守捍卫龙牙荣耀，但在我看来，正是他最近一年的所有努力，才让他变得更像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大家闻声看去，然后就看到这纪念堂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个陌生少年？
只有曹彰看到这少年，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而我父亲在世时经常说的一句话说是，成为龙牙是他一辈子的荣耀，但他一辈子都不会拿它去炫耀，我把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能不坠了龙牙的光芒。”
这么说着，少年直接走出了纪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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