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良缘
百里婉柔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一直盼望着女儿能开窍，在及笄之前能将亲事定下来。
如今，亲事终于有着落了，却是她自己上门提亲。
这……
但，无论如何，她却还是收拾妥当，来到了琼宇阁。
凤枫华也已经装扮完毕。
“华儿，你当真要去么？”百里婉柔仍有些纠结。
自古以来，可从未有女子上门提亲的道理的呀。
凤枫华粲然一笑：“自然是要去的。”
百里婉柔叹息一声：“也罢。”
她突然有些后悔这些日子逼女儿了，看来大抵是薄言那边没有回应，女儿才要主动上门的了。
“那东西都准备好了么？”百里婉柔柔声询问。
事已至此，她只希望这一段姻缘是良缘。
凤枫华一身水蓝襦裙，脸上难得画了淡妆，一头乌发梳成流云髻，越发显得她整个人高挑又清秀。
让人觉得，在这萧瑟的秋中，似有一股春风迎面而来。
凤枫华点头：“准备好了。”
看来并不是一时之间的仓促决定了。
百里婉柔很是无奈。
以前，女儿不大懂事，性子单纯，她时刻担心她会被人欺负。
如今，女儿懂事了，性子也沉稳了，她又有种莫名的失落。
这一番动静，自然是要惊动凤府众人的。
听说凤枫华今日要去提亲，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凤枫华挽着百里婉柔的胳膊出来的时候，琼宇阁的门口早已围了不少人。
“郡主，你真要陪着华丫头胡闹？”海梦雪尖声惊叫。
人群后方，没有人看到海嫣然在见到凤枫华的那一刻，眼底划过的那抹嫉恨。
百里婉柔淡然地看她一眼：“大嫂声音小些。”
“郡主是怕人听到吗？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上门提亲的，这般出去抛头露面，郡主也不怕被人指点！”海梦雪恨恨地咬着牙。
上次薄阁老寿宴的时候，情形已经十分明显。
凤枫华和薄言是一对。
那么，今日提亲的对象，自然就是薄家了。
那可是她看中的女婿，怎么能让凤枫华给抢了先？
“女子上门提亲，真真是不知廉耻了！”不知道人群里谁低声呢喃了一声。
“啪啪！”
众人还来不及赞同那人的话，便听到了一阵巴掌声，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方才还盈盈而立，一脸事不关己的凤枫华，此时正站在人群中。
白皙的柔荑不停地动着，在另一人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印。
打完之后，她不屑地看那人一眼，微微垂首，从怀里拿出帕子一根又一根，闲散慵懒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嘴巴不干不净的，海伯母，我敬你是长辈，不代表你就可以在我凤府放肆！莺歌，侮辱皇亲国戚，是什么罪来着？”
她一脸无辜，好似真的想不起来了似的。
那歪着脑袋，微微沉吟的样子，那样慵懒，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一阵冬日寒风，席卷走了人身体里的所有热量。
“娘！”海嫣然连忙扶住被打的海夫人。
莺歌笑着回答：“侮辱皇亲国戚，轻则杖刑一百，重则满门抄斩。”
海嫣然眼里的泪瞬间凝结，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凤枫华：“二小姐，就算我娘再有什么不是，她到底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
她自动忽略了那所谓“皇亲国戚”的话。
说到底，凤枫华也不过就是郡主的女儿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海梦雪等人都一下子苍白了脸。
凤枫华早已被封为“县主”，这是只有凤府中人才知道的事情。
以前，凤枫华太过胡闹，她自己也没有半点儿架子，所以大家便自动忽略了这一点。
如今，她骤然提出“皇亲国戚”四字，才让凤府中一众人惊醒。
如今的凤府中，不止有一位郡主，还有一位县主呢！
海嫣然却并不知道这一点，只当凤枫华是借着百里婉柔的势闹腾，因此也便不理会。
凤枫华却是冷冷地勾了勾唇：“长辈？呵！”
她冷笑一声，这一声，却叫海嫣然一下子怔住了。
凤枫华此时仍在笑，但是看到她此刻笑颜的人，却都分明感觉到了冷意。
二小姐现在的样子，好可怕！
“然妹妹倒是懂得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我凤枫华的长辈的！九叔，而今薄阁老的寿宴已经过了，这些个闲杂人等就不要浪费府中的食量了。毕竟，我们凤府虽大，吃饭的人也多，能省一点儿便省一点儿吧。”
凤枫华说完这话，便不再理会其他人，依旧挽着百里婉柔的胳膊，一径出了凤府。
只留下身后众人或惊恐或畏惧的目光。
凤九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小姐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凤府如今已经穷到这样的地步了。
不过，这些个吃白饭的人，他也是不大喜欢的。
分明就是来蹭吃蹭喝的，还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主子架子。
不管是谁，只怕都对这样的人喜欢不起来吧？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两位，请吧。”凤九直接走到海嫣然和海夫人面前，语气冷淡地开口。
“你凭什么赶我们？我们是姑母的客人！”海嫣然越发恨了。
凤枫华凭什么？
只一句话，便要将她们母女二人驱逐出去。
她凭什么？！
海梦雪此时也回过神来，挡在两人面前，怒瞪着凤九：“凤九，你如今的胆子是越发大了，连我的客人都敢动了！”
凤九只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眼底暗藏嘲讽，说话也丝毫不留情面：“大夫人该知道二小姐是什么身份。这两人得罪了二小姐，没有被送去官府，没有牵连家人，已经是二小姐仁慈了。若是大夫人再加以阻拦，老奴也不介意去报官的。”
明明是轻飘飘地一句话，却让海梦雪瞬间僵硬了。
她仍怒瞪着凤九，不肯屈从。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
凤枫华的身份，她赌不起。
若是当真要报官，到时候整个海家都可能受到牵连，哥哥也逃脱不了。
她不由有些怨恨起海夫人的多嘴来。
凤九见她面色僵硬，知道她不会再加以阻拦，才招呼府里的小厮：“去，将两位‘贵客’的东西拿出来，送她们出府！”
他特意强调“贵客”二字，分明是在嘲讽。
海梦雪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能为力。
海嫣然此时才当真害怕起来，连忙跪倒了海梦雪面前：“姑母，姑母，我是您亲侄女啊，您别赶我走，别赶我走啊！”
海夫人此时也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顿时怒了。
奈何，凤枫华下手不留余地，她的脸此时早已肿的老高，连张嘴说话都成了困难，只发出“唔唔”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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