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父亲的阴谋
龙含学听着莫云的话,他那双红肿的眼睛,再次热泪盈眶,但是他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努力去维护作为一个军人最后的尊严。
终于,在离开龙鳞卫之后,他第一次公开的掏出了那久违的龙鳞卫臂章,紧紧的握在手中,仿佛这是他身上不可分割的一块肉一般。
“小龙,这是你老子的命,是你老子的根,现在我交给你,希望你能够让他继续生根发芽,让这条根成参天大树,护家卫国!”
龙含学说着,伸出颤抖的右手,将那早已陈旧,甚至略有一丝泛白的龙鳞卫臂章递给龙战,那一瞬间,龙战感觉自己的父亲递给他的,是他的命,是他一生奋斗的荣誉和生存的寄托。
“爸,我……”龙战看着自己父亲那红肿的双目,坚定的眼神,还有那沉甸甸如泰山一般的臂章,他犹豫了,他恐惧了,甚至有些退缩!
“小龙!”莫云看着龙战闪烁的眼神,他不明白龙战到底怎么了,但还是开口提醒道:
“快接过来啊!”
但是莫云的声音,此刻对于龙战而言,完全就如耳旁风一般,随着这作战室流动的气流而烟消云散,他就像是一座雪山冰雕一般,彻底被冰封,一动不动,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龙战那托着臂章的右手,再次紧紧的握了起来,将那承载着他的信念,他的灵魂,甚至他的命的龙鳞臂章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
“啪啪……”
是龙含学的五指关节握拳收紧时,指节之间摩擦所发出的声音,他拼命的捏着,用力的握着,捏得指节发白,握得手臂颤抖,仿佛那一刻,他手心里握着的,是一团火,一团刺痛着他的内心、绞杀着他的尊严、泯灭着他的希望的烈火。
终于,他那紧握的右手还是松开了,将他手中的臂章小心翼翼的塞进自己的胸口衣袋,绝望的转身道:
“小龙,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一刻,莫云知道,龙战已经将他父亲内心的希望彻底打破,将他内心的星星之火彻底磨灭,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龙战不愿意继承他父亲的意愿,保家卫国,又何必拼了命要赢得那场游戏的胜利,赢得进入部队的机会?
莫云没有再说话,因为他能够体会到龙含学此刻内心的痛苦、绝望和无助,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场做了十八年的梦,在睁开眼的瞬间,才彻底明白,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黄粱一梦。
而作为特殊杀伤性部队的教官,莫云更不可能将一个内心丝毫不寄存国家民族危亡的人带入部队,因为那样,只会培养出一个杀人机器,而非一把护国利刃。
可就在莫云转身的瞬间,一声彻天的嘶吼声,让莫云不由得浑身一震,这一声嘶吼,如苍龙啸天,让莫云的内心像是被一根钢丝死死的牵住,随着龙战的一声怒吼而震荡不已,只听龙战说道:
“爸,凭什么?凭什么要让我成为你的复仇工具?凭什么你的责任,你的意愿,要任意强加给我?凭什么?”
龙战几乎用抽泣的声音嘶吼着,这充满着委屈和反抗的声音,让莫云准备离去的双腿陡然顿足,也让龙含学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这十八年来,自己的儿子,一直有着自己的想法。
只听龙战继续歇斯底里的嘶吼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孩子,我没有那么宽厚的臂膀,也没有那么伟大的心胸,我只想和自己的父母,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我只想凭借自己的双手,创出属于自己的天地,我只想无愧于天地和自己。”
龙战的话,让莫云和龙含学彻底震惊了,他们作为军人,作为祖国的一把利刃,却从未像龙战这般想过,自己能否担起这份责任。
因为当他们穿上那身绿军装的时候,他们的灵魂便已然归属于这片绿色的海洋,誓要为了这个国家,燃尽最后一滴鲜血。
还未等龙含学和莫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龙战伸手作战室的休息位下掏出一卷已经彻底泛黄的宣纸,宣纸的两头,是纯木削成的卷轴,此刻早已被蛀虫蛀得如马蜂窝一般坑坑洼洼,一看便知有些时日了。
但是当龙战握着这旧卷轴的时候,他的眼神中竟然绽放出两点精芒,仿佛是两颗照亮夜空的明星,那紧握的右手,坚定而自信。
因为龙战很清楚,此刻他手中握着的,是自己未来,更是自己的决心,他要向眼前的大胡子证明,他的儿子,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替他夺回他所失去的一切,更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自己所要的一切。
只见龙战蹑手蹑脚的展开手中泛黄的旧画卷,仿佛如一个懵懂的少年,在小心翼翼的解开少女的腰带,生怕自己的粗手动作,让它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当这泛黄的宣纸卷轴彻底打开的时候,几个赫然的毛笔大字立即映入莫云和龙含学的眼帘,让这两个久经沙场,哪怕是在死神面前,也丝毫不惧的兵王都不由得浑身一震,如一盆冷水怦然浇头。
‘苦心人,天下负,寒门再难出贵子!’
这短短的十三个字,笔走龙蛇,洋溢洒脱,却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这是龙含学在来的这所监狱的第一天,在这作战室愤笔而书的几个大字。
这短短的十三个字,也写尽了龙含学的委屈和痛苦,写尽了他为何会被东方家利用,最后如废铁一般抛弃的不甘,更写尽了他因为自己身份的低微而和爱人阴阳相隔的无奈。
龙含学的目光闪烁,他在逃避,但是却又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强迫自己去正视这卷轴上的十三个大字,而这一幕,也让莫云彻底明白,为何龙含学,这个冷酷无情的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残忍,这一切的一切,终于真相大白。
也就是说,当龙含学因为东方家,因为东方瑶,离开龙鳞卫,来到这龙背山监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龙战,甚至将龙战的人生,列入自己的复仇计划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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