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的传说


  蛊的传说

  老琚

  在雅鲁藏布大峡谷之行前,听得最多的是关于峡谷深处蛊的传说。

  蛊的故事在我国的许多地区都有流传,特别是西南一带的山里。传闻中的下蛊手法千变万化,使得蛊在大众眼里既是畏惧,同时也神秘莫测。据说每个下蛊者都有和别人不同的方式,如果有人中蛊,不是施蛊者详加叙说,中蛊者至死都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要是得不到施蛊者的解救,中蛊者必然求助无门。其他人纵是施蛊高手,也只能解自己下的蛊,对别人下的蛊也是束手无策。一般施蛊都是用于复仇、报复等行为,决不会无端对人下蛊。而雅鲁藏布大峡谷深处的蛊与别处的且有不同。

  据生活在大峡谷一带多年的人介绍,这一带下蛊的人方式并不复杂,但目的明确。施蛊者的对象甚至不排除亲朋好友。施蛊的目的不仅是复仇或报复,更主要的是为了自己或家人的下一个轮回。传说是对一个过着让人羡慕的好日子的人下了蛊,下蛊者或家人轮回的下一辈子,就会继承中蛊者今生的好日子。中了这种蛊的一般都不会很快发作,有的是几个月、半年后才发作,有的甚至要一二年之后才发作,让人防不胜防,让中蛊者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蛊,就是有人发作时知道自己中蛊,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的蛊,更不知道下蛊者是何人。

  听说我要进峡谷,有人好心劝诫我,蛊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千万要记在心上。最好不要吃人家的东西,连水也别喝。下蛊一般都是下在食物和水里,只要注意了这两点,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进入雅鲁藏布大峡谷之前,关于蛊的传闻听得多了,虽说我的心里不信,但难免还是会留下了一些阴影。一路走来,遇到了许多的人和事,山里人的淳朴、善良天天感染我,好心人关于蛊的告诫早就让我忘得一干二净。直到走到公路的尽头,踏上马帮行走的山道。

  公路的尽头在宗荣村的脚下,公路的尽头和陡峭的山路连接。山路盘旋上升,脚下的雅鲁藏布江象一条黄色的飘带,摇拽在一片苍翠的群山间。在村口的一栋石屋前,我看见一个老太太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由远走近。老太太看到我一付疲累的模样,热情地招呼我休息一下。她拿来一壶热水,站在傍边一直看着我将一壶热水喝得干干净净。

  老太太看着我喝完水,转身从屋里端出了一碗酒。老太太不懂汉语,我们无法沟通。我比划着示意我不会喝酒,但她一直双手捧着碗举在我的面前,似乎一点也不明白我比划的意思。酒是一种绿油油的色彩,盛在银色的酒碗里,显得说不上的诡异。从老太太的比划中,我明白这是老太太自己家里酿的、用山里的草药浸泡的酒,可以舒筋活血、解除疲劳。那绿色的酒气里散发着植物的浓郁芬芳,那种奇怪的气息形成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虽然这个时刻我的脑海里猛地飘过各种劝诫,和蛊的各种传闻,我犹豫起来。但看着老太太慈祥的目光和真诚的笑容,我觉得我已经无法抗拒。我将酒一饮而尽。一碗酒下肚,我只觉满口植物的清香,一团暖融融的气息在胸中慢慢化开,缓缓地散入我的血脉。我的疲惫渐渐地消逝,全身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这就是蛊,我愿意中这个蛊,那怕万劫不复。

  有了这碗酒垫底,我相信我已经百毒不浸。与其说是我相信了蛊只是一个传说,不如说我相信的是珞巴人和门巴人的纯朴、善良。此后我一路走去,遇到许多珞巴人和门巴人的热情招待,从一壶壶热水到一碗碗酥油茶、一碗碗粘粑。从一碗碗甜茶到一碗碗青稞酒、到一碗碗藏面。我从心底里感谢他们。在我的心里,他们永远是一群好人,他们乐于助人,充满热情,充满对生命的尊重。

  后来在加热萨乡,我和一个在山里工作了十多年的本地人聊天时说到了蛊。这位本地人告诉我,在很多年前,放蛊这种事情确实是存在的,但并没有传说的那样离奇。下蛊其实就是下毒,是有的猎人对付野兽的一种手段,也有人用于复仇,只不过有人为了掩盖其真实目的,或者有的复仇原因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会加上一些掩饰的说法。五花八门的说法使下蛊披上了一层神秘、恐怖的面纱。以山里人的本性,是决不会无故伤人的。这不过是从前山里人求生、防卫的一种方式,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人会了。现在山里人生活稳定,山里已经禁猎,那些东西早就派不上用场,自然也就没有人愿学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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