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真正的猎犬
法国，里昂，国际刑警组织总部。
2180年五月二十日，也就是和平城劫持事件发生的六天前，这里曾经召开过一次会议，那时....
各国代表聚集在一个环形会议厅内，正在紧张的讨论着什么。
“接下来，进入最终投票环节，请使用您的平板电脑，进行投票。”
“每个国家有两次投票权，没有反对票，允许弃权。”
“大屏幕中得票最多的四个人将被选出，作为本次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
提示声在各国代表的耳机中响起，翻译软件自动将这些话翻译成了本国的语言，倒计时开始，这些代表们现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来思考，究竟应该为谁投票。
有几个国家的代表操作起手中的平板电脑，毫不犹豫地就把票给投了，不过更多的人还在犹豫中。
本次的国际刑警特别行动小组，是专门为了调查一个跨太阳系的贩毒利益链，各国合作的产物，共有二十多个国家，一百多名警察报名参与，代表们开了五天的会，经过商讨，辩论，投票，淘汰掉了其中的大多数，只余下了十名警察。
现在，他们要在这十个里面选出四个来，作为最终确定的人选。
五分钟很快就到了，犹豫不决的代表们终于投出了自己的那一票，结果终于出炉。
“根纳季.列夫诺维奇.罗戈夫，性别男，2117年12月11日生人，现年63岁，俄国人，犯罪学，刑侦学教授。”
“王文，性别男，2154年7月17日生人，今年26岁，中国人，禁毒学硕士，专家。”
“海琳娜.怀特，性别女，2157年6月5日生人，现年23岁，法国人，刑侦心理学博士学位，侦查学硕士”
“查理斯.鲍威尔，性别男，2152年12月8日生人，今年28岁，英国人，网络安全专业博士。”
其余的六份档案自动消失了，这四分档案被自动放大，按照得票数，从上往下排列，投影在环形会议室中间，使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清楚这些警察的头像与简历。
“我反对这个投票结果！”
突然，有一个国家的代表站了出来，用蹩脚的英语高声喊道。
“特别行动小组一共有四个人，出于女权主义的考虑，我们应该选两男两女！这样三男一女的人选，对于女性来说是极不公平的，这是歧视！”
说出这话竟然是日本代表，他的话在会议室中赢得了一些赞叹和掌声，但是依旧没人响应他。
一方面是因为最终投出来的结果不可能更改，另一方面，刚刚的那十人组里面唯一的一位日本人就是女性。这位日本代表究竟是在为女性整体考虑，还是出于本国利益的考量?这也是个未知数。
看到没人响应他的号召，日本代表有些尴尬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投票已经结束，人选已经确定，接下来的就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工作了，各国的代表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纷纷离开会议室，实际上他们要带的东西并不多，也就是几个空的塑料水杯，和自己的平板电脑而已。
临走前，日本代表突然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转过头，发现这人竟然是美国代表。
“I agree with you，hahaha”美国代表一边笑，一边对日本代表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就离开了，只剩下日本代表茫然的坐在座位上，等到人都快走光了，他才想起来要离开。
......
投票结束的一周之后，也就是五月二十七日深夜十一点，已经精疲力竭的张暮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他把宇航服留在了的月面轻轨站台那边的古代维修仓里，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他才会去取，在这之前就放在那里就好。
现在，他所居住的这间房子并不是以斯诺登的身份租下来的，所以张暮不需要担心月海会找到他的头上，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饱饱的睡上一觉，最近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欢迎归来，管理员，我已经为您准备了夜宵。”vivi的声音响起。
“我没胃口，给我来电葡萄糖溶液就行了。”张暮没精打采的靠在门框边上，回答道。
他知道自己已经半天没吃饭了，但还是没胃口。
“管理员，除了糖分和水之外，人体每天必须要摄入一定数量的蛋白质，维生素等物质，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请必须吃点东西。”vivi的语气变得焦急了些。
“我和健康这个词不搭边。”张暮回答，同时看了看自己那布满针孔的右胳膊。
那并不是真正的胳膊，仅仅只是义肢而已，但是为了打针方便，在做手术的时候，张暮要求黑市医生把这东西里面的管道和血管连在一起。只要往那义肢打针，药液就可以进入自己真正的身体里。
他失去了一条胳膊，身体又消瘦成这个样子，有的时候还要给自己注射抗抑郁，或者是镇静类药物，这样的身体，不管怎么看都没法和健康联系在一起。
“为了你可以坚持到洗刷冤屈的那一天，听她的话。”这一次，音响中传出不是vivi的声音，而是张暮自己的。
“好吧，好吧，我这就去吃东西。”没想到vivi竟然用出了这招，张暮只能举手投降。
这音频是过去，张暮自己录下来的，他告诉vivi，如果自己在未来时做出的某些选择可能会导致身体机能受到损伤，就可以播放这句话来劝说自己。
吃完vivi提供的夜宵，张暮就仰头躺倒在了床上，美味的食物并没有让他的精神变得愉悦。
张暮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三年前，自己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的他还是天才，是受人敬仰的存在。哪像今天这样，不管到了哪里都要躲着藏着，就连进行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流都有困难。
闭上眼睛，鲜花如锦，碧海蓝天的记忆顿时变得一片漆黑，旁人憎恨的声音，遍布整个太阳系的红色通缉令，右臂上中弹时剧烈的疼痛，这些恐怖的东西犹如潮水般袭来，回荡在张暮的大脑里。
“管理员，根据脸部表情识别软件采集到的信息，系统判断您的精神状态不稳，有抑郁症发作的可能，建议您注射一针萘法唑酮，或者先对自己的大脑进行一次检测，然后再做处理。”vivi温柔的声音响起，让张暮稍微镇静了一些。
“别做什么检测了，快点给我来一针，我觉得我快要疯了！”张暮命令道。
“是，请您把手臂放在注射器边，这就为您打针，要乖哦~”vivi说道。
被无数的黑影追逐着，耳边还传来狗叫，警笛，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敌视的眼神...鲜血，巨大的黑影压住了张暮，让他感到胸闷，喘不过气来，恍惚间，他听从着vivi的指示，把自己的义肢移到了注射器旁。
“难道真的是我的错么?是我的错么?”张暮茫然的思考着，作为深空黑点的首席研究员，他本应该设计出安全系数更高的网络防火墙的，如果他当初能再耐心的检查一下漏洞，水星号事件可能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人就不会死去，自己也就不可能落到如此境地。
“不....不对，这不是我的错，我在想些什么呢？”过了一段时间，张暮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脑清醒了一些，精神上的重压和异常的胸闷感也消失了。
“我当时可是忙的不可开交，既要负责大会上的演讲，又要负责解决信号超距延迟传输问题，那边还要设计整个服务器网络架设，这些东西牵扯了我太多的精力了。根本不可能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填补安全漏洞上。”
“而且当时负责安全架构设计的研究员又不只我一个，少说也得有十几个，我也不是主要负责人，那帮蠢货设计了半天，却一点用都没有，被人入侵了都不知道。最后居然还有脸说是我入侵的服务器，说是我搞出来的大屠杀?！真是臭不要脸！”张暮愤恨地骂着，不过没多久这愤怒也平息了。
这一番痛骂倒是让他又清醒了一些，张暮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义肢胳膊，上面又多了两个针孔。
“鉴于您的精神状态实在不佳，除了抗抑郁药外，我还为您打了一针镇静剂。”vivi解释道。
“你考虑的很周到，关灯，我要睡觉了。你看好家，发现异常情况立刻弄醒我。”张暮说道。
“您不用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保卫您的安全，就是您设计我的目的，也是我存在的意义。”vivi回答。
灯关上了，窗帘也被自动拉起，这样地球那边反射过来的光就进不来了。
张暮躺在床上，防止自己睡着的时候乱飘，又为自己系上了绑带，然后才闭上了眼睛。
镇静剂和抗抑郁药剂开始发挥效果效果，张暮没有再感受到痛苦，由于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劳累，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五月二十八日凌晨，月球第二商业中心的一个小酒馆里，警长库纳和副警长乌里诺夫正在吧台前对坐着饮酒，他们两个正是之前负责侦办货物集散中心袭击事件的警员。
袭击事件是在二十七日中午发生的，仅仅过了半天，也就是二十七日的晚上，警方就以非法破坏公务罪结案，那三名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遭受到了拘留十五日的惩罚，由于破坏了安保机器人和视频存储器，这三个人还要缴纳四十万元的罚款才能离开。
现场发现的枪支被警察们没收，但是却没有出现在新闻中，就连这次袭击也被报道成了一次不起眼的小型骚乱，不知为何，就连亲历了此事的工作人员都对此事三缄其口，一场本可以上升为恐怖袭击的事件，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老实说，这样其实也挺好。”库纳吸了一口酒，说道，“至少我们不用再绞尽脑汁调查这件事了。”
“为轻松的工作干杯。”乌里诺夫低声说道，将酒袋伸到库纳面前，碰了一下他的酒袋，发出“叮”的一声。
月球上的重力很低，想要饮用液体不能使用杯子，必须用袋子和软性吸管，通过挤压和吮吸的方式来喝到里面的东西。
纵然如此，人类在地球上养成的一些习惯依然存在着，在喝酒的时候，人们总是忍不住会碰一下杯子，用这种合成塑料做出来的软袋子碰起来没感觉，为了重新模拟出这样的感觉，一些聪明的商家便将硬玻璃安在了酒袋上，这样一来，人们碰袋子的时候也能听到“叮”的一声了，这设计大受欢迎，众多商家纷纷效仿，渐渐变得广为流行起来。
“为破坏公务罪干杯。”库纳笑着说道，随后两个人将袋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框里。
酒保见此，便飘了过来，同时端来了两袋新酒，放在了两人面前，收到了库纳给的小费，而后便满意地离开了。
“你听说了么，明天，国际刑警派遣的四个专员就要到月球了，听说他们是来查，查毒品的?还好咱们这边的事情没闹大，不然的话总部那边肯定得气死。”库纳说道。
“迎接客人的时候家里可不能乱糟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乌里诺夫拧开了酒袋的盖子，自己喝了一口。
“喝完这杯我就回去了，明天可不能醉醺醺的去见专员啊，呵呵呵。”库纳也拧开盖子，开始喝。
“那，毒品的事，您打算怎么说?他们到时候肯定会问您这事。”乌里诺夫问道。
“还能怎么说?如实说呗，知道啥就说啥。”
“我提前了一个星期，嗝....就在准备这事了，稍微汇总了一些档案，到时候...全都送给他们。想要查本地的档案....也没问题，通通对他们开放好了。”库纳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酒精似乎有点上头了。
“我跟你讲，如果不铲除那些黑帮，这毒品，是永远永远永远也禁不了，我没用，对付不了那些黑帮，这些....专员，我还真希望他们能有点真能耐。”库纳继续说道。
“可是，我记得中国有句俗语，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月球上的黑帮势力，真的是根深蒂固，就算是专员，也未必真就能把他们怎么样。”乌里诺夫说道。
“那咱们就看看热闹好咯～”库纳挑了挑眉毛，说道，随后他便咬住了吸管，将袋子里的酒精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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