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再返祭坛

　　几人回到丹阳村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刚到村口，便看见村民们都往回和堂所在的那条街跑去，口中还大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方虎几个年轻人匆匆下车，赶去救火。

　　宫九灵和抱着小萝莉的林浮生，也往四和堂方向走去。

　　回来的路上，宫九灵就说了，小姑娘最近一个月必须住在四和堂，好方便她随时检查，治疗。

　　至于，林浮生想用阴阳二气帮小萝莉养护受伤的经脉，必须在她的控制下严格进行，她可不想再出第二次这种情况。

　　而且，每天只允许一次。

　　这时，赵婶家的小丫头方小玉跑到跟前，怯生生地说着：“九灵姨，九灵姨，是你家里走水了，病叔叔的房间。”

　　宫九灵顿时花容失色，提着裙角就往四和堂冲去，半路上不小心还摔了一跤，爬起来又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等到林浮生赶到四和堂时，火已经被扑灭了，里里外外围满了赶来救火的村民。

　　好在火势不大，只是烧了房子，那个全身插满银针的病人被人抬到外堂。

　　宫九灵正伏在那病床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柔弱的双肩也随着哭泣轻颤着。

　　方虎从内堂走了出来，来到宫九灵身旁，皱着眉头，说：“九灵妹妹，其它没有什么损失，只是那些长满疹子的图全烧没了。”

　　宫九灵停了哭声，轻抬臻首，咬着玉齿，双眸泪水盈盈，紧紧地盯着床上那瘦骨嶙峋的男人，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老酒鬼抱着酒壶不知从什么地方也赶了过来，门外众人见他到来，打了招呼纷纷离开，不一会儿就走了个干净。

　　偌大的四和堂一下子静了起来，只剩下宫九灵偶尔的啜泣声。

　　老酒鬼默默地看着床上的病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抱着酒壶灌了一口，神情落寞地走了。

　　方虎虽然个头大，但心思细腻，老酒鬼一进来，他就一直观察着，这时也赶紧追了出去。

　　待他们离开后，宫九灵看着他，说：“你就这么想死？这么不想让我救你？我就离开一天，你就把我的心血全都给毁了，你就这么狠心！”说着说着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

　　“你想死，好啊，我不拦你，有本事现在下床，去找那人抢回你应该得东西。”宫九灵大声起来，任由着泪水从面颊滑落。

　　病床上的那人听得眼睛暴睁，充满戾气的眼珠子左右滑动，胸口急剧起伏，口中荷荷有声，配上瘦高的颧骨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宫九灵见他这副模样，芳心暗叹，反而抑制住了哭声，轻声地说。

　　“你知道我这次去干什么吗？”

　　那人看了她一眼，见她滑嫩的面容上泪痕斑斑，犹自兼顾着自己的情绪，想起了这几年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顿时柔了下来，面容也渐渐地平复。

　　“天一教的五罗拳又出现了，还打伤了小姑娘，带脉寸断，人家哥哥为了救她，损耗了整整十年的生命。我真不知道她还要造多少的孽才肯罢手？而你却是最大帮凶，你这么想死，可你造得孽想让谁替你去偿还？”

　　病床上的那人被她说得眼神黯淡，没了脾气。不过听到最后眼珠子也跟着再转动起来，似乎想看什么。

　　宫九灵最知他心情，赶紧抹了一下眼泪，拉着林浮生来到他的面前。

　　“你看看他，再看看他手里的小姑娘，她才八岁，在找到木之真气之前，她恐怕也要和你一样躺在床上——”

　　这时，那人神情激动，眼角似有泪水溢出，喉结也动了动，嘴唇努力地启合着，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我——我——对——不——起！”

　　宫九灵喜极而笑：“云坚——你终于肯说话了！”

　　林浮生这时也听明白了大概，天一教的五雷拳与眼前这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要你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了。”林浮生淡淡地道。

　　“可——可——我——现在——”

　　“活着就有希望！”林浮生想了想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你这个伤，也不见得没有办法。”

　　那人眼睛大亮：“真的？”

　　“嗯——”林浮生点头，“九灵姑娘说了，木之真气可以再生经脉，十个先天境的高手也不难办到——”

　　林浮生想着自己要是达到了筑基期，那以后的修为是一日千里，十个先天境的高手算什么，对他修真的人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

　　不仅那人听得懵了，一旁的宫九灵也是愣在那里，十个先天境的高手，哪里有？他凭什么这么说。

　　看他们俩不相信，林浮生笑着解释，道：“修行分为两种，一种就是你们现在的武修，靠的是招式和真气的搬运，另一种便是靠人的神念——”

　　“神念？”那人眼中疑惑更深。

　　“嗯，也称神修。”林浮生点头，“你我有缘，我今天便多说两句，武修有尽头，神修无止尽——”

　　林浮生眼望虚空：“踏剑飞行，瞬息千里，千年长生都不是事，更何况你现在这种伤——”

　　“真的？”那人急着道。

　　“我有何必骗你？其实你们的四和堂，九灵姑娘好像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我？”宫九灵不解，说修行怎么说到自己身上来了。

　　“你的天和，地和，人和，己和，不就是最高的境界吗？”

　　“那——那——是我九针的总纲！”

　　“万法同源！这样吧，我今天就教你一个办法，你先练练对你经脉应该有好处。”

　　两人眼神同时亮起，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份机缘。

　　“你躺上床上的时候，就闭目凝神，摒弃一切杂念，做到无一丝毫虑，无一丝念想——”

　　那人皱着眉头：“那不是禅宗的入定吗，你怎么有这种心法？”

　　“禅宗？”

　　“你不知道禅宗？”那人反问。

　　林浮生摇了摇头。

　　“禅宗五百年前是一个大宗派，后来外族入侵，禅宗全殁于那一役之中。”

　　林浮生明白了，这个天元大陆的禅宗就是他那个世界的佛教。

　　“这种入定有用？”那人疑惑道。

　　林浮生笑道：“我也是今天刚刚想通的，九灵姑娘说了，练武无非是从身体五脏抽取精气，人如果过度练武或受伤，那必定伤害身体的五脏六腑。而入定恰恰相反，它是在静中靠着天地的元气来修补你的五脏精气。一动一静相辅相成，所以修任何功法都需要佛法、道法来化解。否则武功练得再高，终归是不会长寿的。现在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你就先按我说的试一试，你自然而然会明白的。”

　　“好——”那人一改先前的暮气沉沉，浑身开时吐出活着的气机。

　　看得一旁的宫九灵俏脸如春天里的海棠花一样绽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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