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拾·虹桥之下，众生狂欢（2）
约顿是矮人，兽人和半身人的故乡，约顿的原住民原本并不归圣地所统治。实际上，直到如今，约顿也仍处于自治的状态。
圣地很少会插手约顿的事务，在约顿，圣地的势力也不大，倒不是说圣地对约顿不闻不问，因为文化的差异，由外人管理起来非常不便。
约顿的文化更接近彼海姆，不少彼海姆人离开彼海姆时，就会乘船前往约顿安家，约顿渐渐也成为了彼海姆与圣地的交流窗口。
天文之所以想要去那里，原因实在再单纯不过。
露西举着盛放在塑料盘子上的鱼冻，用勺子挖下一块，送进嘴里，入口即化的口感以及微甜的味道和鲜味混合在一起，令人欲罢不能，她幸福的眯起眼睛，抿着勺子上剩下的鱼冻。
尾巴不安分的摇动着。
“啊呀呀呀，人类还真是有趣啊，居然发明出这种食物。”
“是啊。”
天文应和的说了一声，注意到她的异状，露西抬起耳朵。
“怎么了？”
“没什么。”
天文的态度着实让露西不满，她发出狼一样奇怪的威吓声，但天文没看她一眼，正低头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露西似乎也累了，她喘着气，冷哼一声就别过脸去，好像是暂时不打算理天文了。
“我在想...”
天文又在这是说话了。
“如果凛冬的恶魔还存在的话，那到底会去哪里？恶魔的信仰被教会取缔了对吧，但我从没在别的地方听到过‘凛冬恶魔’的传说。”
说完，天文等着露西回复，可她看到的是露西赌气的脸。
摸不着头脑的天文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火了这个女孩，歪着头。
“怎么了？脸色很奇怪哦。”
“哼。”
露西瞪了她有一眼，弄得天文莫名其妙的挠头。
女孩叹了口气，这才回答道：
“现在想不明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凛冬恶魔’这个称号只在凛冬城流传，或许在别的城市、村庄流传的根本就不是‘恶魔’的传说，而是别的名字完全无关的传说。说到底，线索不够根本就无从判断，不是吗？”
“也是呢。”
“所以，现在就开心点享受后夜祭吧。”
露西俏皮一笑，她随手把空塑料盘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把手伸向天文。
眼看就要碰到天文，少女又忽然恍然大悟的抬起手，猛地双手合十。
“对啊！必须对线索进行整理才对，一直以来我都搞错了呢。”
“啧。”
一次失手，露西气氛的小跑到天文前面，然后放慢脚步，像是故意挡着天文前进的方向一样。
天文自然的配合她的步伐减慢的速度。
“如今得到的线索、是说‘凛冬的恶魔’和你一样的女孩呢。”
“哈？我可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露西！当然我没想过站在世界的顶端，成为万物的主宰，但我绝不承认区区什么‘凛冬的恶魔’能与我相提并论！”
这位幼稚的女孩突然炸毛让天文又百思不得其解，她完全没能理解自己的话到底哪里惹怒这位大小姐了。
“那个...你没事吧？”
“...不，忘了刚才的事情吧。”
露西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古怪，她摇着脑袋，期望自己冷静一些。
在天文看来，就是这个大小姐莫名其妙的发了脾气，她绞尽脑汁想着为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理解。
毕竟，她们也才遇见一两天。
回到旅馆，天文迫不及待的躺上床，熬夜外加劳累一整天的她，已经不想再动了。
只是，脑海中一直回想着极光和‘凛冬恶魔’的事情，却没能睡着，却不知为何的，脑海中浮现出露西的笑脸，她莫名的开始思索露西生气的理由来。
没关系吧，她偷偷转过脸看向另一张床，却看到一条晃来晃去的尾巴，下一刻，那张稚嫩的脸就霸占了她全部的视线。
“...你干什么呢。”
“啊，不怎么睡得着。”
露西趴在床沿上，满脸写着‘无聊’两个字。
“你啊...”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的事情。”
“是啊。”
露西爬到她的身边，胡乱抢过她一半的被褥盖在身上，天文识趣的让开了一块位置，她娇小的身躯也没能占去多少空间。
但...好近。天文不由得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看不见那张脸。
“我是‘贤者’的造物，严格来说，我并不是你所知的物种。这些你都知道了吧？”
“啊。”
“穆·德莱特，那家伙确实很厉害。就像那个叫诺敏的女人说的事情一样，穆用相同的方法把我从另一个世界召唤过来，多亏如此，我才失去了大部分力量。”
“我从诞生开始，就有着仿佛人类一生的‘知识’，我说过我今年‘十岁’吧？实际上我出生到现在也才过了十年。那家伙说，这是我的新生，对我来说也是如此...但过去的事情，我可一点也没忘。”
“......”
“你能明白吗？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过去的生命就仿佛玩笑一般消失了...我的寿命太长了，长到让我不禁期盼起世界的终结。习惯了孤独的话...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死了也无所谓。”
那种感觉，天文再明白不过，她却只能沉默不言。
“那些都是真的。我喜欢的东西，我尝到的味道，我闻到的气味...我用了十年来接受这一切，但我却忍受不了...”
是眼泪，她蜷缩着，无助的表情让天文不禁心痛。
真是狡猾的孩子呢，天文无言的伸出手，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露西的脑袋上，轻柔的抚摸着。
“只要你愿意相信，那就是真实。”
“...什么啊...”
“...如你所说，我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
天文这才打算说出自己的事情。
她是炼金术士，炼金术士将就的是‘等价交换’。
那个世界的他，从出生开始就被断定活不过20岁。即使如此，父母也没有抛弃这个孩子，他们涌进了一切办法，想要满足这个孩子的要求。
遗憾的是，当今的医学无法拯救这个孩子。
不知何时开始，他也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把头埋进书中，消极的等待着人生的尽头。可越是看书，他越是向往病房外的世界。
他这才理解了，自己消极的态度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向往着一切，想要看见，想要触及，想要知道。在短暂的生命的最后，他选择了做最后的反抗。
瞒着所有人逃离了洁白的牢笼，脱下那身仿佛烙印一样的病号服，徒步来到海边。
冬天的海水冰冷刺骨，和书上说的一样有些咸，但却不如书上那样漂亮，夜晚的星空也没有书上那么美丽，可即使如此，他仍然心满意足。
那一年，他正好20岁。
从那以后，人生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额外的惊喜，他不仅要活下来，还要比任何人都活得漂亮。
想顺从命运的话，那就顺从罢。但如果你不爽那东西，就尽情的反抗吧。
“我认为能降生于这个世界是幸运的，”天文这么说道，“哪怕现在的我被父母抛弃，居无定所，哪怕我仍然独身一人，我也不会停下脚步。”
“尽说些漂亮话...”
露西擦着眼泪，赌气一样说着。
但，那双瑰丽的眼睛已经不再流泪了，天文轻轻一笑，她抬起身子，从挂在床头的包里摸索着。
露西不解的看着她，却见她从包里摸出一枚打磨成六边形的黑曜石，这枚黑曜石上刻着大量细小的符文。
“愿你不再因悲伤流泪。”
“......”
入手冰冷的黑曜石渐渐被两人的体温所温暖。
“...只要有一点魔力，这枚黑曜石就可以触发中级的防护魔法，拿好了，听我说。”
天文的眼神忽然变了，就像是平常无所事事的小猫忽然闻到了天敌的味道，那双眼睛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她迅速的爬起来，把衣服套好，从腰包里掏出一双露指手套，戴在手上。
准备完毕后，她左手捧着魔导书，右手一甩。
“躲在床下面，快！”
露西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得听从天文的说辞，一头钻进满是灰尘的床铺下。
露西藏好后，楼梯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至少有五六人的样子，那些声音片刻后停在了门前，敲响房门。
“...天文小姐，我是扎克斯！”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天文手指一抬，门隔着老远就自己打开。
门后正是一脸焦急的卡索斯商行的行长，他举着提灯，刚刚才从商行跑到这里，额头上满是汗珠。
他看到天文的样子有些意外，但还是没多想，马上说道：
“怎么了？”天文冷漠的看着他。
“是‘野术士’，那个疯子扬言要烧掉凛冬城...我是受凛冬图书馆的馆长所托来找您的！”
麻烦总是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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