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受厌恶者的哲学（1）
圣临的城主府并没有想象中的宏伟，比起凛冬庞大而古典的城主府，圣临的城主府显得要小气得多。
看上去就是间两层楼的庄园，被高大的楼房挤在中间，占地面积也不大，甚至显得有些可怜。
朔夜和布兰德下了马车，她回过头来，左手扶着胸前，右手向右平伸，行着独特的贵族礼节。
“我想你们不会介意住一晚，美丽的小姐们。”
风度翩翩的样子绝不会让人联想到令人胆寒的杀人鬼。但天文却径直走了下来，然后像是忘了什么似得，掩嘴笑道：
“啊，忘了说，我是彼海姆人，不太习惯你们的礼节。”
“还真是遗憾。”
自从天文应下朔夜的交易后，露西就有些闷闷不乐，她就躲在天文背后，当天文去看她的表情时，她才赌气一般的别过脸，一句话也不说。
这孩子...天文也暂时不想在这里解释，毕竟朔夜和布兰德都还在旁边，她对两人点点头，布兰德就在前面带路。
和朔夜并肩走进庄园，一直面带微笑的魔术师突然开口说道：
“你应该听说了凛冬城那次大火吧？”
“...啊，为什么问这个？”
“你想知道的东西得从这里说起，”朔夜神秘一笑，“那场大火是一个叫做‘密林贤者’的组织所为，这个组织原本是用户学院的贤者穆·德莱特的组织，但在穆·德莱特失踪后，他们才进行如此激进的活动。”
原来那个奇怪的组织还是穆·德莱特的拥护者吗？
“而我之所以‘出生’，就是因为那个组织的‘预言’。他们曾有一本预言书，书上记载，‘千年后，所有土地都将物是人非，但众星会指引人们方向。土地上会升起七颗闪耀之星，他们将会照亮万物。七星是变化之星，也是斗争之星，漫长的斗争即将来临，这个世界也会焕然一新。’”
朔夜说出了让天文大惊失色的话语，这毫无疑问是那本魔导书上的原话，也就是说，这本书原本是‘密林贤者’持有的吗？
“而为了实现这个预言，那个狗屁贤者开始了一系列活动。据说，书中还记载了七个不同的地区的风土人情，以及当地信仰的神明及其力量。密林贤者确信，能够通过某种方法人为制造书中所写的‘众星’，书本身是密码书，他们对书中第一篇进行解读，成功制造出‘第一星’。”
“‘星’到底是说什么？”
天文皱着眉。
“就是我。”
朔夜指着自己的脑袋，冷笑一声。
“你那独特的力量就是这么来的？！”
“没错，那些魔法使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出生开始，我就有这种力量，很遗憾，我的力量似乎正好克制那些蠢货魔法使，几年前我才从他们老家里逃出来，然后被我的养父收养了。”
“这么说，你也是因为这个才找魔法使作为下手的目标？”
“嗯？啊，你说这个啊，你可会错意了。”
朔夜停下脚步，脸上笑容瞬间变成了那个杀人鬼狂气的脸。
“我啊，不杀人就活不下去。”
那句话如同来自真正的恶魔，敲击在天文心上，她被那双赤红的双瞳锁定，动也不敢动，即使明知道她远不是自己的对手，此时她却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直到朔夜移开目光，天文才长舒一口气。走在前面的魔术师见状，才摆摆手，说道：
“遗憾的是，无论哪里，杀人都会变成众矢之的，所以我只有先拿到城主的位置，之后那些‘不小心’犯了罪的蠢货，就会变成我的猎物...你能明白吧？权利可是个好东西，它能满足你绝大部分的欲·望。”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理智。”
“没人愿意白白葬送自己的人生，炼金术士。”
朔夜摘下手套，丢给布兰德。
“我从会说话开始，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带给人痛苦，我了解无数种利用周边的一切、致人于死地的方法，那些魔法使别的不行，倒是很清楚怎么把停止生物的呼吸和心跳。直到我把匕首对准他们之前，他们都没想过自己制造了什么东西出来，哈哈，真可笑。”
“你的养父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朔夜冷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说。
“他最恨的东西就是魔法使，他还年轻的时候，就参加了那场大战。他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但看上去才三十岁。所以...我很满意啊，这里的一切。”
“你也恨魔法使？”
“啊，那倒另算。老实说，魔法使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找他们下手的原因只是因为...教会这愚蠢的法律。只要在他们身上找到一两本魔导书，那家伙就是魔法使，呵。”
谈话间，两人跟随着她们进入庄园宅邸的大门，冷清的庄园看不到下人，据朔夜说，庄园唯一的仆人就是布兰德。
在背后支持着朔夜的人，是位于圣临东南方的尼福尔。包括吸血鬼在内，那里居住着原本大量的被驱逐出圣地中部的异族。
这些家伙渴望回到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而决定这一点的，却不是居住在华纳的圣地高层，仅仅是圣临的城主。
约翰·约瑟夫作为教会城主之一，实际权力比看上去的要大。在圣临，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必须经由城主批准。虽然教会高层和圣徒直属机构‘门徒’不听命于他，可作为城主的影响力仍然威慑着来自教会高层的门徒。
圣临的城主并不是继承，而是有圣徒和门徒推选，年轻的朔夜很难在候选人中脱颖而出，哪怕约翰·约瑟夫亲自推举，这位年轻的女孩也很难接替城主之位。
“布兰德。”
“是。”
“准备晚饭招呼我们的客人。”
“是，主人。”
这个吸血鬼似乎对朔夜言听计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监视朔夜，还是真得是朔夜的管家。
招呼着露西和天文在餐厅就坐，朔夜就坐在家主旁边的位置上。
“如果我想成为城主，也得需要那些圣徒点头。”
“我可帮不了你。”
“不，你能帮忙。”
朔夜微笑着指着窗外。
“我不要求你现在做什么，我希望‘密林贤者’所说的这个传说广泛流传。”
“我不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名声’。就算‘密林贤者’所知的传说并不是真的，也要利用一些东西让它变成真的，也就是说...”
“造谣？”
“不，你是旅行商人，对吧？今后也会去各种各样的地方，保不准也会遇到什么麻烦...你作为炼金术士，应该会制作那种远距离联络用的道具吧？”
朔夜这么说着，天文马上明白了她的想法。
“你是说，当我有什么麻烦的时候，联系你，然后...”
“以我的名义把事情解决，然后大肆宣扬。”
还算是聪明的做法。虽然会慢不少，但比起造谣或者献金之类的方法安全得多，也不会被人抓到把柄，而且，她是实际做了那些事情，是‘真实’的功绩。
哪怕天文的事情暴露了，也不会影响她的实际，归根结底，她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对天文来说呢？她既不用自己一头扎进麻烦里，还得到了一个免费的打手，自然是好事，更何况若是朔夜真的当上了城主，对她也有不少好处。
这么想着，天文看向露西。出乎意料的，女孩稚嫩的脸上并非是不满和气愤，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表情。
一手托着下巴，低垂的眼帘里，眼神仿佛正去往更遥远的地方，连时间都为之停滞。
短短数秒，却如隔三秋。
当她放下手，把目光转向正等着天文答复的朔夜时，一度停滞的时间才开始流动。
“接受了你的条件的，应该不只我们吧。”
“啊，人自然越多越好。”
朔夜随口回答。
确实，她并没有特意要找天文的理由，朔夜肯定不知道她们的事情。既然如此，她应该也不在乎天文等人是否接受这个请求。
理解了露西的意思，天文又重新考虑起来。
片刻后，她才开口说道：
“只是药物和通讯器的话，我可以做，但抱歉，我不太想惹上什么麻烦。”
“是吗，那还真可惜。”
朔夜满不在乎的说着，正如猜想的一样，她的样子并不算失望。
“多久可以做完？”
“明天。”
“很好。”
这位大小姐满意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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