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山中的智者（4）
只要知道万物运转的规律，就不难。
这种话也不知道是天文脑子抽了才想出来的还是怎么样，露西只觉得这种诡辩听起来毫无营养。如果能知道一切事物的发展规律，那不就是教会口中的‘神明’了。
可好好考虑她为什么说这种话，也许就能释然了。
想要真正了解一件事，就只有榨干脑海里每一寸细胞，去了解所谓的‘万物运转的规律’。表面上如同神明一样洞察一切，实际上做到这件事的不过是个凡人。
那么，首先该怎么做呢？露西深吸一口气。
她望着满不在乎的白，开口说道：
“嘛，老实说我不怎么在乎。”
“也是呢，所有人在灾难来临之前的那一刻，都认为这种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倒不是这回事，只不过是因为你在撒谎。”
白听到他的话，稍稍抬起头。
“我没法确认你哪些话才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所以比起这些我不在乎的事情，我更愿意相信天文。”
露西咧起嘴角，露出纯真的笑脸。这张无邪笑脸骗过了多少人，连天文偶尔也会上当受骗。
“原来如此，你不相信我。”
“朝夕相处的人和刚刚认识的人，这之间有可比性吗？”
“确实呢。好吧，本来以我的立场不该多嘴的，不过看在炼金的份上，我就破例再告诉你一点事情吧。”
侧过身子，清了清嗓子。
“你觉得这世界为什么一直保持着微妙的秩序？”
“什么意思？”
露西有些不太理解她在说什么。
“是呢，有些技术的起源虽是彼海姆，但如今学院的技术要远远超过圣地和彼海姆。魔法已经发展到如今的阶段，光凭一名魔导师都足以攻破凛冬城的警备系统，圣地能和魔导师对抗的人，也不足十个。”
“......”
“即使如此，这世界上仍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学院仍然保持着相当消极的态势，甚至还将自己手中的独一无二技术卖给彼海姆和圣地，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确实很那理解。
学院目前掌握的技术已经让人难以想象，而且，如今在圣地大规模使用的，也已经是七十年前开发出来的技术，现在的学院到底掌握这什么，或许只有贤者们知道了。
但学院一直没展现出应有的姿态。
“因为魔法使的人数太少了？”
露西突然明悟。
“正是如此。”
说着，白倒上酒，灌了一口。
“尽管寿命漫长，但哪怕天纵奇才，近百年魔导师里才能出一位足以担当贤者职位的人，又只有最具天赋的魔法使才能脱颖而出，被授予魔导师的称号。魔法的发展历程超过千年，可如今魔法使的总数也不过二十万。”
“这二十万人之中，有管理才能的人更是少得可怜。学院想要吞掉圣地和彼海姆的领地，就必须把损失控制在最小。甚至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行为，以免使当地的民众对其心生怨恨，否则管理起来会非常棘手。”
一旦天文的行动在途中暴露的话，已经和天文做过交涉的城主的地位自然岌岌可危，可即便是圣地的门徒，也有不少是城主的支持者，若是事情败露，会毫不犹豫的追随过去的城主吧。
其中最出头的，自然是圣临的城主约翰·约瑟夫，他的追随者肯定不在少数...
“天文已经去和氏族讨论相关的事情了，不出意外的话，氏族也会站在学院那边，毕竟他们迫切的想要改变约顿的现状，不能再继续当‘贫穷的约顿’了，也就是说，半数的省份已经站在学院那边。”
可即使天文成功说服了所有的城主，学院在背后支持的变革成功的话，圣地的教会自然是第一个遭殃的，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阻止战争。
“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了吧。”
哪怕有城主拒绝了天文，也难保那位城主不会把交涉的内容告诉教会，天文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这是最坏的情况。
“...我不明白。”
露西清澈的瞳孔死死的盯着白，随着她的思索，脑海逐渐变得清明，一切线索随着她的思绪马上连成一片，总算指向了她推导的终点。
“学院正是因为不想引起纷争，才采取的这种手段。而如果阻止天文的话，可能出现的纷争会更大才对。这样的话，你口中的阻止纷争不过是无稽之谈。没人能阻止学院，连密林贤者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呵。”
听到露西的话，白长叹一声，奇怪的事，她却觉得失望。而像是总算醒悟了什么似得，长舒一口气。
“是啊，阻止学院不过是制造纷争罢了。”
“？”
刚才还说着阻止天文的事情，态度忽然就转了180度，这个反应实在让露西始料未及。
“如果教会那群人再争气一点，也不会无能为力。真是的...连十岁的小女孩都明白的事情，为什么他要...”
说到这里，白马上闭上了嘴。过了片刻，她才微笑着看着露西。
“啊，抱歉，你还是很困惑吧，”白苦笑一声，“嘛，困惑也是当然的，炼金让你们来这里，也就是说她确实因为那些蠢货陷入了苦战吧。也好，趁此机会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
白缓缓站起来，两手合在腹前。
“我的名字是白慧音，是彼海姆出生的半妖，密林贤者的首领，学院七大贤者之一。”
“啥？”
露西面无表情的脸马上转变为惊恐，就像是排练好的一样，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逃离了原地，在定睛看去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庭院中央，象征着魔力的艳红色光芒包围了她的全身，在她周围形成了大量的原型魔力循环。
“还真是谨慎呢，露西小姐。”
白，应该说是白慧音，她从衣服的袖子里取出一把折扇，‘啪’的一下打开来，遮住自己半张脸。
而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三位店员一言不发的走到白身前，一前一左一右把她围在中间。
“嘛，我建议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在你面前的是三名魔法使和一位贤者，你认为如果我真的想加害于你们的话，你们有任何胜算吗？放松点。”
白慧音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哼。”
“也是...你要相信了，天文也不会这么看重你了。好吧，姑且陪你玩一玩，沫、枫、铃，你们退下。”
“是。”
三声不分前后的应声后，三人便往后退去，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只能看见她们竖起的兽瞳，死死的盯着露西。
“好了，就让你看看贤者的实力吧。”
白慧音笑着，轻轻收起扇子，然后把扇子指向露西。
露西的表情一滞，缺乏战斗经验的她马上下意识的放出自己拿手的法术。
符文在魔力组成的圈中快速形成，只片刻间，就填满了魔法阵内的空隙，白慧音把露西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赞叹她的天赋。
但是，就在魔法阵形成，魔力还未触发符文的瞬间，白慧音却悄悄扬起嘴角。
她猛地打开扇子，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白色扇面上却突兀的出现了符文，仔细看的话，那些符文和露西的符文几乎一模一样。
下一刻，露西脚下的魔法阵的魔力顷刻间消散，她甚至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艳红的魔力就仿佛被黑洞所吸引，全数被白慧音手中的扇子所吸收。
“没人教过你不要随便对魔导师用大型法术吗？”
“反制？！”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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