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千金不换此一文（8）
露西并没有走开太远，过了几分钟，她马上折回大殿内，刚才遇到的女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得马上查明那是什么法术才行。
回到雕像处，露西躲在雕像后面，仔细研读着符文。
据说，符文是古时的一种文字，每种不同的符文都代表着不同的意思，大量的符文组合起来，在由魔力和材料触发后，即能激发出名为魔法的力量。
但像雕像上如此密集的符文，露西从未在别的地方看到过。与其说是法术，更像是记录了故事的铭文。
其中不乏一些露西从未见过的符文，她只能根据其中一部分来猜想整段符文大概的意思。
现在能看出来的，这些符文应该是个大型的元素魔法，如果触发的话，能发动范围极大的法术，一般这类法术能改变天气，甚至招来天灾，是魔法里最具‘神威’的一种。
应该不只这里有这一段符文。
露西思考了片刻，大规模的法术除了按照一定规律写下的符文以外，还需要大量的魔力。即使是魔导师，要独自施放这种大型法术也有相当的难度，必须借助一些蕴含大量魔力的道具才行。
黄金虽然是良好的魔力导体，但本身很难储存魔力，应该有别的东西才对...
难道是雕像内部吗？露西眉头一皱，确认了周围没人之后，露西运转起些许魔力。
她用魔力在雕像上画下符文，如果能看到雕像内部的情况，也许就能确定法术的用处。优秀的魔力载体，大多是诸如黑曜石这样质地坚硬，但韧性很差的矿石。
“探查矿物...”
很低级的法术，正好能在这个情况派上用场。
深红的元素渐渐渗入雕像内，不多时，露西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雕像内部是中空的，而里面既不是矿石，也没有固体的物质，露西眉头一挑，她马上想到自己之前在雕像上摸到的树液。
伊登之树的树液，据天文所说，这是极佳的书写符文的材料。
为什么？如果不是用来积蓄魔力的宝石的话，那伊登树液应该就是施法的材料。露西对这种材料不甚了解，要回去找天文吗？
不，这是一条很关键的线索。露西忽然意识到，巫女经常接触这种树液，甚至在仪式之前也会接触伊登树液，所以她身上会有类似的香味。
她肯定知道伊登树液为什么会摆放在这种地方。
想到这里，露西马上动身前往神社。
夜已深，约顿虽仍灯火通明，行人却也已经少了很多。通往神社的道路上还有不少人与露西擦身而过，但方向和她的目的地相反。
攀上楼梯，夜晚的神社显得有些阴森，静悄悄的看不到人影，正好让露西有机会进入内殿。她绕过正殿，直接朝中庭走去。
美丽的月光映照着庭院，温柔流动的潺潺溪水，迎客松招展的枝叶与月齐高。
一切都是如此宁静怡人。
但这些都没能吸引露西驻足，她眼中的，是散落一地的‘残骸’。露西心里一惊，但马上跑到残骸处，调查起来。
她拿起地上的‘手臂’，仔细观察着。根据残骸上的破布，应该是那些神官，残骸的缺口十分平整，应该是被某种锋利的东西直接切断，但残骸里面却是作为魔力导体的金线和不似人类的金属骨骼，还能看到关节处作为中转的，已经被切成两半的红宝石。
从残骸的中空的骨骼中，流出的墨绿色液体，正是‘伊登树液’。
是‘魔像’，法术学派中最特别的一种，学习魔像制作，甚至不需要本人拥有魔力。露西马上明白了，巫女确实称不上‘魔法使’，她背后的魔法使为了隐瞒他的身份，教她的是魔像的制作方法。
可伊登树液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连魔像体内也有？
抬起头来，露西看向内殿的方向，即使是夜晚，也不妨碍她看清远处的景象。内殿的正门大开，依稀可以看到更多的残骸，看来这里经历过一场战斗。
危险了...露西眉头一皱，先准备好了所有常用的防护魔法，然后才继续前进。
远远的就能看见内殿已经一片狼藉。
木头和石灰搭建的墙壁和门上有许多可怖的口子，就像被锋利的东西划过，老旧的墙面没能抵挡哪怕一瞬间，光滑的切口让人不禁脊背发凉，解决掉这些神官的，和破坏内殿的应该是同一人。
内殿里一片漆黑，露西勉强能看见满地的神官魔像的残骸，房间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张空白的纸，露西总觉得那张纸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她仔细看了看周围，地板上，天花板上还有墙面上都满是切痕，但唯有这张纸没有被破坏。
这还真是奇怪。
露西摸着下巴，思索着。
“很奇怪吧？我也这么觉得。”
“哇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露西浑身的毛发竖起，她惊恐的转过脸，看到在门边的墙上，被许多长钉钉在墙上，浑身是伤的飒。她额头上还贴着一张符咒，样子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她满不在乎的和露西一样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好像自己浑身的伤痕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你你你，发生了什么？”
“嘛，那个巫女比我想象中的强太多了，”飒还是那副轻松的表情，“非要赢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尽可能想不引起骚动，所以就让她打了一顿。反正我也说了我会手下留情呢。”
“这可不是打了一顿这么简单吧？！”
“比起那个，能先放我下来吗？那个巫女意外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巫女，对我这种妖怪来说这东西还是蛮麻烦的，我也不会魔法。”
“让我看看...”
露西喘着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些近五寸长的长钉，也如常人手指那么粗，实在是有些吓人。稍稍看了一下，这些五寸钉末端贴着一些彼海姆式的符咒，大概是彼海姆式的魔法。
彼海姆的术式和魔法同源，本质上区别不大，但发展至今，彼海姆的术式和学院的绝大部分流派的理论完全不同。
但归根结底，两者是基于同一种理论研发出来的技术，学院也有相应的课程，对露西来说不难。
彼海姆通常使用纸质的媒介来承载符文，和学院使用的卷轴类似，但更简单，也更便于使用和携带，缺点就是消耗量较大，而且要接触彼海姆式的法术，只需要将媒介破坏。
弄懂了术式的原力，露西正准备着手解除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又突兀的出现了。
“从它身边离开，女孩。”
“呃？”
“啊呀呀。”
飒眉头一挑。
画纸被掀开，露出后面宽阔的通道，巫女正从通道内走出来，她手里还捏着三枚五寸钉和一叠符咒，神情严肃的望着露西。
可以看到她身上也有不少细小的伤口，但都不是很严重。
“它是个危险的妖怪，不要被它的话误导了。”
飒看了一眼巫女手上的东西，无奈的笑了一声。
“真是无情呢，我可是好好的恪守诺言，手下留情了，你还想把我怎么样？要是我真发火了，至少这个神社可就没了哦。”
“随意侵入神社，然后拆掉我的东西的，还袭击我的妖怪，我可不会相信。”
“我都说了是这些东西先来袭击我的，也是你先动手的。我可爱的巫女小姐，不要说这种话显而易见的谎话。”
真是麻烦...无论是飒还是巫女，露西都不太想相信。但至少她可以肯定一件事，她注意到自己脚边躺着一台照相机，便俯身下去捡了起来。
“正好，露西小姐，巫女小姐似乎不打算放过我，可以暂时帮我保管一下这个相机吗？回去带给白慧音就好了。”
飒眉头一挑，忽然笑容满面的说道。
“啊，好...”
“对了，巫女小姐没见过相机对吧？这可是好东西，可以原封不动的记录下镜头对准的东西呢。”
这时，露西察觉到巫女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原来如此...相机里有什么巫女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
而露西反应过来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揭去飒头上的符咒。
与此同时，巫女的攻击也已经临身，三枚五寸钉直直的朝着露西飞来，却在快要靠近露西的时候仿佛被什么拉扯了一下，硬生生的打歪，钉在两边的墙上。
这一击落空之后，露西已经跳起来揭去了飒额头上的符咒。
“看来我运气不错，露西小姐，你果然很聪明。”
飒脸上温和的笑容霎时间变得可怖起来，她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一个个拔下插在自己身上的五寸钉。
“哼...”
巫女脸色一变，她甩出手中的符咒，数不清符咒便四散贴在房间各处，几乎将整个内殿的墙面空着的地方包裹起来。
取下五寸钉，飒踉跄的落到地上，鲜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她费力的支起身子，厌恶的看向巫女。
“呀，满口谎话的巫女，你不是问过我，明明见过神明，为什么还不相信神明吗？正好，我就来告诉你为什么。”
狂风在呼啸。
明明是个晴朗的夜晚，怡人的微风突兀的转变为妖异的怪风，吹起落叶和那些残骸。
“五百年前，我也曾被当做神明供奉，说到底，神明不过都是些和我一样，随心所欲、自以为是的混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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