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宁远将军

　　次日上午，石国国王莫贺础带着少量人马匆匆赶到恒罗斯城外与夫蒙灵察进行了交接，从此恒罗斯城就成了石国最北方的军事重镇，突骑施人再想南下劫掠就必须要翻过茫茫千泉山脉经历重重艰险才行，难度增加了数倍。

　　完成恒罗斯城的交接后，夫蒙灵察率部向东返回，一路沿着税建城、俱兰城、阿史不来城等五弩失毕部等部族占据的城池向碎叶城前进，此时这些五弩失毕各部落占据的城池已经尽数投降，夫蒙灵察的军队抵达时都大开城门，各部落达干或吐屯都亲自到城外相迎。

　　九月初一，夫蒙灵察率军回到碎叶城，与盖嘉运的主力大军在碎叶城完成了会师。

　　夫蒙灵察带着赵子良、高仙芝等人在城外军营大帐中拜见了盖嘉运并陈述了整个长途奔袭过程。

　　盖嘉运听完夫蒙灵察的汇报后问道：“夫蒙啊，你派人送来的战报，本帅已经看过了，兵马使田大人也看过了，本帅和田大人都认为战报写得很好很详细生动，就如身临其境一般，这战报不是你写的吧？”

　　夫蒙灵察有些不好意思，颇为尴尬道：“大帅、田大人，你们也都知道我就是一个粗人，哪里写得出那种战报出来？战报是赵子良写的！”

　　盖嘉运颇为诧异，看向赵子良，问道：“不想子良竟有这般文采，子良可有功名在身？家中是何出身？”

　　赵子良闻言连忙躬身拱手道：“回大帅，末将只是读过几年私塾，家中世代务农！”

　　盖嘉运听见后脸色便冷了下来，笑容也不见了，摆摆手道：“原来如此，行了，你们先回去，明日再过来议事！”

　　赵子良见盖嘉运如此，哪里还不知道盖嘉运是嫌弃他出身低微，也没有功名在身？不过如今这个时代也却是是拼家世的时代，出声低微本身就是很大的劣势。

　　将六百兵马交还给拔汗那国国王阿悉烂之后，赵子良带着自己手下二百多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地，营地内现在是行军司马李文通负责，他见赵子良带人回来连忙带着霍堪等人到营外迎接。

　　“恭迎将军回营！”李文通和霍堪等带着随主力大军留守的步兵将校们一起向赵子良行礼道。

　　赵子良下马道：“都免礼吧，自我带队离去后，可曾出什么事？”

　　李文通摇头道：“没有，一切顺利，碎叶城内并没有多少守军了，大军主力第二日就攻进了城内！”

　　赵子良一边走一边问：“对了，那个非洲人如何了？”

　　李文通等人一脸的疑惑，“非洲人？”

　　赵子良扭头见李文通等人的反应，马上明白过来，解释道：“就是阿非利加州人，阿非利加就是‘阳光灼热’的意思，那里很热很热，所以那里的人都很黑，我问的就是那个黑人努尔，他现在怎么样了？”

　　众人恍然大悟，李文通一说起努尔就十分气愤，他抱怨道：“将军，你抓回来的那个······黑人，对了，他叫努尔，您不知道啊，他简直就是一个饭桶，十足的饭桶，他每一顿要吃掉二十个人的饭食，而且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

　　倒是霍堪笑道：“这也难怪，他被关在笼子里，啥事也干不了，出了吃喝之外也只能睡觉了！”

　　赵子良想了想对众人道：“这次我们带回来了不少牛羊马匹，加上上一次缴获的，总数只怕不少，郑三，你跟李文通一起把这些牛羊马匹清点一下找一块草场放牧，别饿瘦了。另外还有不少金银珠宝、兵器铠甲弓箭和毛皮等战利品，把破旧的兵器铠甲弓箭都送去符昆的将作坊，能够修补的就送去修补，不能修补的就重新回炉再铸，毛皮等这些战利品先储存起来，等攒够了数量再卖掉或留着冬天给将士们过冬，把缴获的金银珠宝清点一下数量，过几日本将军要给将士们按照功劳大小分发奖赏和阵亡将士的抚恤！其他人都各自散去吧，李文通，你派个人带我去见那个努尔”。

　　李文通和郑三连忙答应：“诺！”

　　赵子良在一个兵士的带领下来到其中一座营帐旁边，只见巨人努尔被关在一个圆木做成的囚笼里，他正躺在笼子里打呼噜，呼噜声震得人的耳膜隐隐作痛。

　　赵子良忍不住道：“嘿，这呼噜声可不小，你们晚上能睡得着？”

　　带路过来的兵丁抱怨道：“可不是吗，刚开始两天他的呼噜声吵得整个营地的人都睡不着觉，早上起来全都是黑眼圈，不过过了几天就都习惯了！”

　　赵子良见着努尔在笼子里竟然睡得如此踏实，这笼子做得实在太大了一些，还能够晒太阳，实在够享受，这家伙的心也真够大的，当下向指着努尔道：“把他弄醒！”

　　“诺！”那兵士立即上前去拍打木柱叫道：“喂，醒醒，醒醒······”

　　无论怎么叫、怎么吵，努尔就是不醒，被吵烦了还在睡梦中摆手大骂，众人看得面面相觑。赵子良蹲下来打量了努尔一会儿，叫道：“哟呵，还弄不醒了？那谁，你去河边提一桶河水过来！”

　　“诺！”兵士答应一声，很快跑了。

　　不一会儿，这兵士就提着一桶河水走了回来，赵子良对努尔摆了摆脑袋，“泼，往他身上泼，看他还醒不醒！”

　　“诺！”兵士答应，提着水桶就把一桶冰凉刺骨的河水尽数倒在了努尔的身上，这河水乃是天山山脉上的终年积雪所化，尽管现在是八月，气温还很高，但这河水却是极冷的，倒在人的身上哪里会受得了？

　　一桶冰水倒下去，正熟睡中的努尔顿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并哇哇大叫。

　　鉴于他的凶残，除了赵子良之外，其余众人都吓得连连后退不止。

　　努尔龇牙咧嘴发泄了一阵凶性，当看清楚赵子良之后还是停了下来，并用生疏的汉语叫道：“唐将，有本事放我出来再跟我大战三天三夜！”

　　赵子良不由撇了撇嘴，“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瞎耽误工夫，我只问你，是否臣服于我？”

　　努尔鼻孔里喘着粗气，如同牛喘一般，他狠狠的盯着赵子良冷冷道：“你杀了我的主人，想让我臣服你？做梦！”

　　赵子良冷笑道：“想不到你这黑蛮子还有几分忠诚，不过我看你这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一些。楚歌，派人去搭建一个密不透光的帐篷，再做一个比这个小两号的笼子，把他关进小笼子里，再把笼子抬进密不透光的帐篷里，要一丝光亮也不能透进去，派人在周围看守，但是无论他在里面如何嘶吼嚎叫，任何都人都不准与他说话，若是有一人哪怕只说了一个字，立斩无赦！另外，每天只给他一个馒头和一碗水！”

　　众人满是疑惑，楚歌也不例外，他还是答应：“诺！”

　　九月二日上午，众将在盖嘉运的中军大帐议事。

　　大帐内只有唐军将领，石国、石国以及拔汗那国的大军都在昨日相继班师回去，此时正在回程的路上，而莫贺达干此时也在自己的营地内，没有接到通知来这里，碎叶城的治安防务由唐军接管负责。

　　盖嘉运见将军差不多都来了，于是说道：“人都来了吧？那咱们现在就议事，今日把诸位找来主要是对诸位在这次大战中的功劳进行封赏，本帅对镇守使和各军军使以下的将军们有权直接封赏任免，所以今日主要是对镇守使和各军军使以下将领进行封赏，至于镇守使和各军军使有功者，本帅有举荐权，却没有直接任命权，所以要等朝廷的任命下来才行。

　　好了，在此次大战中，立功最大最多的镇守使和军使以下的将军乃是拨换城守捉使赵子良，赵子良何在？”

　　赵子良闻言连忙站出来拱手行礼道：“末将在！”

　　虽然赵子良的出身有些低微，不过盖嘉运还是对赵子良比较另眼相看，毕竟不是谁能在如此低微的出身情况下都能做出赵子良这种成绩，这些功劳绝对不是请客吃饭、送礼能够挣来的，而是那命拼来的，实打实的战功。

　　盖嘉运到：“晋升赵子良为正五品下宁远将军！赏赐锦缎三十匹、珍稀毛皮十张、良田二百亩！”

　　“多谢将军！”

　　从从六品下的游击将军升到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等于是连升了两级军阶，还算不错，不过以赵子良在此次大战中的功劳，足可以连升两级，赵子良对此也比较满意，说明盖嘉运尽管有些瞧不起出声低微之人，但作为上位者总算还算公正，没有抹掉赵子良的功劳，至于赏赐什么的，赵子良真的不怎么在意，他在大战中的缴获已经非常丰厚了，根本不在乎这点赏赐，不过两百米的良田倒是不错。

　　赵子良退到一边后，盖嘉运又喊道：“高仙芝！”

　　“末将在！”高仙芝神色有些激动的站出来行礼道。

　　“晋升你为游骑将军，赏赐锦缎二十匹、珍稀毛皮十张、良田一百亩！”

　　高仙芝大声答谢：“多谢将军！”

　　接下来，盖嘉运又连续封赏了十几个将校，包括赵子良和高仙芝，一共有八个人的军阶得到晋升，其他人则获得了其他方面的物质和田产方面的赏赐，但都没有金银珠宝，将军再战斗中已经缴获了够多的金银珠宝，因此盖嘉运也就没有赏赐这些东西。

　　宁远将军、游骑将军等这些都是杂号将军，也是军阶，本身并没有实权，想要领兵就必须要担任具体的军职，不过在军中，军阶越高，待遇自然也越高，这玩意就和爵位一样，绝大部分军职必须要由相应的军阶才能担任，从来只有高军阶担任低军职，没有低军阶担任高军职的，所以军阶也是军职升迁的一个必备条件。

　　封赏完毕后，众将又对盖嘉运一番道谢，盖嘉运也很高兴，这次大战可谓是大获全胜，唐军损失不多，还几乎是全灭了吐火仙和尔微的兵马，他在这次大战中的功劳也是非常大的，如果不出意外，等待明年春天前往京城述职、献俘之时，他又可以得到升迁。

　　“没有获得晋升和封赏的人也不要气馁，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来人，去准备酒宴，本帅要与众将开怀畅饮！”盖嘉运大笑着命扈从们去准备。

　　“诺！”

　　众将在盖嘉运的示意下纷纷在两侧就坐，自然是关系好、熟悉一些的人坐在一起，赵子良向夫蒙灵察打了一个颜色，夫蒙灵察看见后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待酒肉送上来，大家一边吃着一边喝着，闲聊的时候，夫蒙灵察问道：“大帅，不知大帅对碎叶城如何处置？大都护府是否派兵在此驻防？”

　　盖嘉运闻言放下手中的羊腿和小刀，说道：“此事本帅也还在思量之中，如果我大都护府派兵在此驻扎，是不是有点不信任莫贺达干的意思？他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如果我们不派兵在此驻扎，之前所做的又似乎有一些多此一举！”

　　夫蒙灵察道：“大帅所言极是，末将以为我军势力断然不能全部撤回帕米尔高原以东，大帅心里的顾虑，末将等也是理解的，毕竟莫贺达干在这次大战之中坚决的站在我大唐这一边，我们有所决定也应该考虑一下他的感受，不过末将认为我们必须重新统治碎叶城，至少也要在碎叶城驻军，至于莫贺达干，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他一些补充，以平息他心中不满，另外，莫贺达干这个人，末将总觉得······”。

　　盖嘉运见夫蒙灵察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马上明白他心里有顾忌，于是道：“好，你的意思，本帅明白了，来来来，众将一起喝酒！”

　　左右两侧众将端起酒盅一起起身向盖嘉运道：“我等一起敬大帅一杯！”

　　“好好好······”盖嘉运满脸的高兴和欢喜。

　　酒宴结束后，众将各自回营散去，夫蒙灵察、赵子良和高仙芝几人刚走出大帐没多远，就被盖嘉运的扈从追上，“夫蒙将军请留步，大帅请将军回转！”

　　夫蒙灵察明白这是盖嘉运找自己说先前没有说完的话，于是对赵子良和高仙芝道：“你们两个跟某一起去！”

　　“诺！”

　　三人回到中军大帐，盖嘉运就摆手道：“不必多礼了，你们都坐吧，夫蒙，这里没有外人了，本帅先前见你言辞犹豫，是不是有些话因为人多不好出口，现在你可以说了！”

　　夫蒙灵察当即道：“大帅，末将等人都认为莫贺达干此人太不可靠，一看此人面相，就知道此人天生反骨，说不定哪天此人羽翼丰满了就会反叛我朝，所以末将等认为我们不但要派兵在碎叶城驻扎，还不能让成为十姓可汗，我们大唐可以扶持另外一个人做十姓可汗，让此人有一些兵马，莫贺达干肯定会不满，我们大唐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互相攻伐，彼此消耗实力，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我大唐在出兵收拾残局！”

　　盖嘉运听了夫蒙灵察的话，不由摸起了自己下巴上的长须，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事做起来的难度可不小。你说谁做十姓可汗对我大唐有利，还可以让他与莫贺达干水火不容？”

　　夫蒙灵察道：“阿史那昕，阿史那怀道的儿子！”

　　盖嘉运眼神中精光一闪，轻轻点头道：“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这事本帅要详细考虑考虑。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末将等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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