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以雪为兵(下)
“不想被雪埋掉的赶紧跑——”杨奉见很多士兵还在发愣,立即又发出一声大喊。
这下,终于有头脑灵活的士兵反应过来,立即逃跑。可官道夹在两座山峰之间,士兵们拥挤在一起,哪里是想跑就能跑得掉的?除了杨奉和李乐带领着骑兵立刻向前逃窜,后方的大队人马,当即就陷入了你拥我挤的混乱之中。
火势一起,山脚的积雪迅速融化,并不断向上扩展。斜尺锋山势陡峭,山脚的积雪一融化,上方的雪便出现了裂缝。随着积雪融化带的扩展,上方的裂缝也越来越多,越是往下,裂缝就变得越来越大。
道路上,杨奉和李乐带着骑兵猛往前冲,他们见斜尺锋的积雪眼见就要塌落,却也顾不得后方混乱的步兵了,雪崩的威力,不是人力所能抗的,这种情况下,谁能逃出去算谁的。
终于,山脚上方最先出现裂缝的一条积雪带塌落了。大块大块的积雪,带着沉闷的声响落下,把燃烧的草木一下盖灭。
然后,像是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似的,山坡上的积雪海浪一般的,一浪接一浪接滚滚而下,扬起的碎屑,使得整个山坡都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
“雪崩了,快跑——”士兵们惊慌的叫喊着。
已经来不及了。斜尺锋的山势如此陡峭,底下的积雪一旦融化,上方的积雪失了支撑,立即崩塌了。
如同大堤决口似的,雪浪崩涌而下,眨眼间就把道路上的士兵全部淹没。他们的叫喊声,也一点都听不见了。
杨奉和李乐带着那一百多骑兵,也没能躲过雪崩的淹埋。不过,斜尺锋终究不算太高,山坡上积雪的厚度也不是很厚,即便是大半面山坡的积雪落下,也只是在道路上堆了一人多高。
骑兵因为骑马,身形比步兵高,落下的积雪,仅仅是把他们的战马给埋住了。马上的骑兵,还有头胸露在外面。但他们已经寸步难行了。
众人惊魂未定,用力抖动着头上的雪屑。
杨奉回头一看,身后只是一片白茫茫,哪里还有他的士兵?
“快,爬出去,救人!”杨奉顾不上头上、身上被积雪砸中的疼痛,就立即大喊。
所有骑兵都立刻使出浑身解数,想把身体从雪里拔出来。陷身积雪当中,虽然不像陷身淤泥里那样难以自救,但想从里面爬出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还没等杨奉等人从雪里爬出来呢,就听见道冠崖上方传来一声大喊:“来者可是杨奉的白波军?”
杨奉抬头一看,一个人从崖顶探出了脑袋。
“乃翁正是杨奉,秦翼那奸诈小人何在?”杨奉气怒的大吼。
上面那人哈哈一笑:“乃翁正是秦翼。杨奉,秦某与你们白波军素无瓜葛,你为何带军来攻打秦某?”
“谁说我是来攻打你的?我只是带军路过此地。”杨奉狡辩道。
秦翼冷冷一笑:“哼,带兵犯境,贼心自现,杨奉,你还敢狡辩!”
杨奉道:“就算杨某是不请自来,可你秦翼也实在可恨,竟然以雪为兵,将杨某手下两千兄弟全部掩埋于此,你就不怕此举有伤天和吗?”
“有伤天和?天大的笑话,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许你杨奉勾结罗奎来我长子县烧杀劫掠,就不许我秦翼用计反击?这是哪家的道理?”
杨奉无言以对了。
就在此时,前方道路上响起了乱纷纷的脚步声。杨奉转过头朝前一看,只见一支队伍正朝他们陷身处急奔而来。
那支队伍人数很多,一眼看不到头。很快,队伍就至近前。带头的军官一抬手,整支队伍慢慢停下。
虽然来的这支军队没有打任何旗号,但杨奉一猜就知道,这是秦翼的人马。
“秦翼,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杨奉心如死灰,死亡的威胁,令他的脸色变得如白纸一般了。
“杨奉,你若肯投降,秦某便下令救人。”崖顶,秦翼对着杨奉大喊。
杨奉一听,眼神中一下有了神采,但他还是强硬的说道:“若杨某不投降呢?”
“那秦某不介意送你们一程。反正秦某手下已经有两千多亡魂了,也不差你们这百十人。”
杨奉低头沉思起来。
李乐急了,立刻对杨奉说道:“大帅,投降吧,此时救人尚来得及。若再耽误,雪底下的兄弟们就都憋死了。”
“好,秦翼,杨某投降。”杨奉仰天长叹:“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趟这上党郡的浑水。杨某前半生的英名,尽毁于此啊!”
“呵呵,一个山贼,也敢称英明?”秦翼在杨奉血淋淋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不等杨奉有所回应,他就大声下令:“何县尉,救人。记住,先让雪底下的人露出脑袋即可,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诺!”道路上,何盖大声应道。随即他就一挥手:“兄弟们,先不要管这些露着头的,先去救雪底下的人。”
“诺!”
何盖身后的官兵齐声应答,随即就一个接一个的爬上雪路,倒转手中兵器,用兵器的木杆扒拉落雪,救杨奉的士兵。
这些士兵显然事先就受到过叮嘱,他们上了雪路之后,就直接躺在雪上,向前翻滚而行。救人时,也都是趴在雪上的。显然,他们这么做是防止自己也陷进去。
雪终究不是土,要松软一些,被雪埋掉的那些士兵,已经有不少人凭借自己的力量扒开了头顶的雪,露出了脑袋。这些都是个子比较高的人。个矮的,一时半会儿还没见露头。
秦翼的士兵化身为救援队,或是积极或是应付公事的开始了救援。一个个白波军士兵的脑袋被他们从雪里扒拉出来。
有的人还有意识,露头后就立刻睁开眼,大口喘气。有的人却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脑袋露出来,也是耷拉着。
秦翼的士兵可不懂的人工呼吸,即便他们懂,怕也不会去救那些昏迷的人。反正,秦县令只让救人,没说一定要把人救活。这些人还是敌军,谁会那么博爱,真心管他们的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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