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一箭双雕

　　早在580年，突厥到底同意了与北周和亲，并把高绍义送回，高绍义被发配到巴蜀，不久死去。

　　千金公主很快就被送往突厥，嫁给了二任可汗阿史那科罗的儿子阿史那摄图。

　　当时突厥可汗是佗钵可汗，但只过了一年，佗钵可汗病逝，死前对儿子菴逻说：“我哥哥不传位给儿子，而传位给我，我死之后，你们也应该把可汗让给大逻便。”

　　突厥人最看重母亲的出身，当权贵族准备拥护大逻便，可是他的母亲出身贫贱，大家不服，而菴逻的母亲出身高贵。

　　这时摄图警告当权贵族说：“如果菴逻继位，我自会率领兄弟们服从领导，如果大家拥护大逻便，我一定宣布脱离中央，利刀长矛，战场相见。”

　　摄图年纪大，而且部众多，当权贵族不敢拒绝，于是让菴逻继位。

　　大逻便不服气，经常派人到牙帐诟骂，菴逻无法承受压力，只好把可汗位让给摄图。

　　摄图于是号称沙钵略可汗，菴逻则迁到独洛水，称第二可汗，大逻便质问摄图说：“我与你一样，都是可汗的儿子，各人继承父亲的部落，你今天地位这么尊贵，我却什么都没有，凭什么？”

　　摄图大为头痛，于是封大逻便为阿波可汗，回原游牧地领导旧部，又封叔叔玷厥为达头可汗，留居汗国西部。

　　各可汗统御各人部落，分别游牧四方，为后来突厥分裂埋下了祸根。

　　杨坚称帝后，对待突厥的态度很强势，远不如北周那么和善，摄图很不高兴，千金公主更日夜请求摄图出军为宇文家复仇，摄图对官属说：“我是宇文家的至亲，今天看到杨坚自称君王，不能制止，还有什么面目再见皇后。”于是和北齐时代的营州州长高宝宁联军攻击隋国边境。

　　杨坚对此很是苦恼，让沿边地区兴筑碉堡，增修长城，调上柱国阴寿，前往镇守幽州，长安市长虞庆镇守并州，集结边防军数万人，严阵以待。

　　一个人的出现，总算让杨坚松了口气。

　　护送千金公主北上的御车总监长孙晟，因为精湛的箭术，突厥很喜欢他，留他在突厥待了一整年，让皇族子弟及贵族与他交往，希望学会箭术。

　　长孙晟是北魏名臣长孙稚的后裔，自幼好学，聪慧孝顺，尤其箭术超群，北齐斛律光是著名的射雕英雄，长孙晟更胜一筹，在突厥向当地民众展示箭术时，曾一箭射中两只大雕，一箭两雕的典故就是来源于此。他有个儿子在历史上的知名度更加广泛，长孙无忌在隋末唐初堪称巨无霸级的名臣。

　　摄图的弟弟处罗侯，很受部众爱戴，野心勃勃，暗中派心腹与长孙晟结交，秘密盟誓，希望将来作为外援，夺取可汗位。

　　长孙晟经常和处罗侯一起打猎，借机机观察突厥的山川形势，把当地部众强弱一一记下。

　　回国之后，长孙晟上疏说：“中国内部虽然安定，但蛮虏还没有臣服，我们如果出军讨伐，时机仍未成熟，把它弃置在教化之外，他们又对我们不停骚扰，所以必须拟定精密的计划，运用巧妙的谋略，才可以把他们消灭。

　　玷厥与摄图的关系并不好，外表是摄图的部属，但二人已有裂隙，如果从中挑拨离间，他们定会内斗。

　　处罗侯是摄图的弟弟，满心奸诈，势力薄弱，处心积虑讨别人欢喜，贵族们爱戴他，因而受哥哥猜忌，内心不安，一举一动虽然一团和气，但实际却深怀惊恐。

　　大逻便像老鼠一样伸头四望，夹在两大强权之间，十分畏惧摄图，接受驱使，但不过是看谁强就服谁，目前没有确切的立场。

　　我们应该远交近攻，使强者分裂，弱者结合，派人结交玷厥，说服他与我们合作，则摄图只好撤回军队，戒备西方边界，我们再结交处罗侯，并联合周边部落，则摄图势必分出部队，守卫东方疆域，他们的头尾互相猜忌，腹部与心脏隔离，十数年后，找一个机会，出动军队，定可一举荡平。“

　　杨坚看到奏章，十分欢喜，召见长孙晟当面谈话，长孙晟口述形势，手画山河，描述突厥内部的虚实，了如指掌，杨坚大为赞叹，对长孙晟的建议全都采纳，于是派畜牧部长元晖，前往伊吾晋见玷厥，赏赐他狼头大旗。

　　玷厥很快就派使节前往隋国报聘，杨坚让使节坐在阿史那摄图使节的上位，再让长孙晟当车骑将军，携带金银财宝赏赐奚部落和契丹部落，由他们委派向导，前往处罗侯的篷帐，诚恳结交，引诱他们归附。

　　这些工作完成，突厥立即陷入内乱。

　　之后摄图仍不时骚扰隋国边境，杨坚苦心布局两年，于583年检验成果，任命卫王杨爽（杨坚的弟弟）当大军元帅，分兵八路从朔方出塞。

　　4月12日，杨爽与摄图在白道遭遇，立即向突厥发起突击，突厥军大败，摄图抛弃金盔金甲，窜进深草逃走。

　　幽州军区总司令阴寿，率步骑兵混合兵团十万人，从卢龙塞北出长城，攻击北齐的残余势力高宝宁，高宝宁向突厥求救，而摄图刚刚逃窜，不能分出救兵，高宝宁也遭遇惨败，放弃和龙，逃往漠北，阴寿悬赏捉拿之，高宝宁最后被部属诛杀。

　　秦州军区总司令窦荣定，率九个作战司令，步骑兵三万人，从凉州出发，前进到高越原，与大逻便对峙。

　　窦荣定是北周大将窦炽的侄子，同时也是杨坚的姐夫。窦家可谓资深外戚，在隋朝众多名门大姓中其实还并不算特别抢眼，到了唐朝才真真是大放异彩，因为家族中出了一个开国皇帝的皇后。

　　窦荣定的侄女嫁给了李昞的儿子李渊，李昞是西魏八柱国之一李虎的儿子，同时也是杨坚的连襟，正妻是独孤皇后的姐姐，但李昞英年早逝，所以没有太多英雄事迹，李渊则足够长寿，长寿到建立一个新的政权。

　　就在窦荣定与突厥对峙的时候，被发配到敦煌当兵的上大将军史万岁，前往窦荣定大营晋见，请求效力，窦荣定听说过他的威名，留他一起讨伐突厥。

　　5月25日，会战即将开始，窦荣定派人告诉大逻便：“士卒有什么罪，把他们驱逐到战场送死，我提议两军各派一个勇士，一决胜负。”

　　大逻便同意，挑选一名勇士挑战，窦荣定则让史万岁应战。

　　史万岁飞马出营，一个回合便砍下突厥战士的人头，突厥大为震惊，请求和解。

　　长孙晟正在窦荣定大营当副元帅，趁机派人警告大逻便：“摄图每次出军，都大获全胜，你刚刚进入中国领土就被击败，这可是突厥的奇耻大辱，摄图一定乘机归罪于你，完成他长久以来隐藏在内心的阴谋，消灭北方牙帐，请你自己考虑，能不能抵挡。”

　　大逻便大为恐慌，派使节向长孙晟请求对策，长孙晟告诉使节说：“玷厥与中国和解，摄图并不制止，你们为什么不能归附中国皇帝，联合玷厥结成一个强大的反抗集团，这才是万无一失的策略，总比你们可汗身负丧师辱国的重罪，向摄图投案，被他侮辱宰杀要好得多。”

　　使节回报，大逻便立即同意，再派使节随长孙晟到长安朝见。

　　摄图果然十分愤怒，迅速袭击大逻便的牙帐，诛杀大逻便的母亲。

　　但显然摄图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大逻便打了败仗，而是因为大逻便意图背叛，大逻便被长孙晟引入了歧途。

　　大逻便回国时已无处容身，只好向西投奔玷厥，二人联手东征，与摄图互相攻击，终于收复北方的牙帐故地。

　　贪汗可汗一向与大逻便友善，因与大逻便闹翻，摄图又袭击贪汗可汗，夺走他的部众，取消他的可汗称号，贪汗可汗逃脱后，也投奔玷厥。

　　摄图的堂弟勒察，统率自己的部落，住在别处，一向与摄图关系不佳，眼见机会难得，很快便和玷厥勾搭在一起。

　　突厥内乱越来越激烈，各可汗都派使节前往隋国请求支援，局势瞬间逆转成了隋国市场，杨坚十分满意，对于各大使节一概回绝，静静地坐山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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