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局中局
两道神光冲入了虚空，引动了大片的灰色物质不断盘旋，如末日天倾一般，整个苍穹都好像要坠落下来了。
那天空突然的变得黑压压一片，仿佛黑云缭绕，弥漫在整个上空。
众多生灵神色沉凝，一时间，城内外的气氛竟然变得微微压抑了起来。
嶓冢出现的变故，超出了大多数生灵的预料。
整个天地都是一片静悄悄的模样。
在经过最初阶段的沉默之后，那虚空突然裂开了一道裂缝，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探了出来，犹如蛮荒巨兽的手掌一般，从苍穹之上凌空拍落，压塌了盘旋的灰色物质带，并且一路势如破竹，朝着嶓冢城倾落而下。
恐怖的压力尚未垂落下来，就引动了嶓冢城的气流变化，地上的砂砾微微震动，变得高速旋转了起来，就连那城内外的生灵，都感觉到呼吸凝滞，变得不由自主了起来。
“啊……唔……”
古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是沉睡的神祗复苏了起来，那声音让落下的手掌微微一滞，随后，一道波纹在虚空中荡漾，那只擎天巨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瓦解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能量碎片漱漱落下，落到嶓冢城的上空，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蒸发泯灭掉。
一击不中，那虚空裂缝内的生灵微微沉默了一阵，恐怖的能量波动仍然在酝酿，随后下一刻，更加可怕的气息如汪洋般淹没了下来。
天地一片黑暗，城外的世界已经边隔绝在了哪里，身处混沌世界的金甲神人站了起来，一道古老的神音跨越时空，出现在了混沌世界之外，整个天地被掀起了滔天波澜，无数汇集的能量犹如沸水般轰然炸开，视线之中，俱是一片混沌的模样。
在这种环境下，一道漆黑的漩涡突然出现在嶓冢城的上空，那漩涡愈来愈大，逐渐形成了一条法则交织的通道，犹如吞天巨蟒一般，俯身将嶓冢城一口吞下，瞬息间，天昏地暗，斗转星移，时空在这一刻变得凝固了起来……
……
……
秦司正走进屋子里的时候，灵素正坐在坑边儿上把玩着一枚金属牌，原以为那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但是惊鸿一瞥之下，却发现了金属牌上铭刻的纹络。
“咦，这金属牌哪里来的？”他微微开口问了一句。
“大人……”灵素站了起来︰“我刚才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从他身上掉落的。”她指了指土炕上的那个男子说着，顺便将金属牌递了过去。
秦司正伸手接过，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微微皱了皱眉︰“这是天干地支的金属牌。”随手将金属牌放在一旁，他凝视了那昏迷的男子一阵，微微松了口气︰“这家伙，应该就是十天干的余孽了，先前班司正带人深入阴山狱，就是为了追杀他们，现在班司正等人下落不明，他或许会知晓一些东西。所以，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灵素明白。”她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人伤势过重了些，我用青帝长生决将他体内的雷霆道法逼出，滋养了他全身的经脉，眼下，他已无大碍，但是想要清醒过来，还要等上一阵儿。”
“这个不急……”秦司正摆了摆手︰“司首大人他们尚未回来，仅靠我们两个，哪怕知晓了一些线索，也未必能找到班司正等人的下落。”
“大人！”灵素微微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司首他们……还没有消息吗？”
“嗯？”秦司正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呃，他们……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九幽之地传递消息本就不便，若没有要紧的事情，他们也不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可是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来，若是出了事情怎么办？”灵素眨了眨眼睛问。
“呃……以司首大人的本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秦司正神色认真，出言安慰她。
其实按照他的理解，两人被安置在这个村子里，原本就是陈司首有意为之，或许是怕灵素遭遇不测，陈司首才将之前受伤的自己安排在了这里，为的，就是保护灵素的安危。
这也是他认为灵素是司首私生女的原因之一，否则雷霆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他为何偏偏要对灵素另眼相看？
这样想着，他微微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那个，灵素，你看好这人，我出去一会儿，看能不能联系到司首他们。”
没有给灵素开口的机会，他转身离开了屋子，站在院内松了口气。
对于他这种刀口舔血的人来说，去照顾一个笑姑娘，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不过，那姑娘说的也没错，司首大人离开了这么久，一直未曾有消息传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好提前应对。
想到这里，他掏出了一个罗盘，尝试着发出道讯……
……
……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千里之外的荒原上，一座临时营地屹立在那里，脸上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中央的营帐之内。
“此地的环境有些复杂，但是根据先前的一些线索来看，陈文玉他们，应该就在这片区域内。”说话的男子来到帐内的桌子前，将卷起的兽皮图卷微微摊开︰“这里乃是嶓冢地界，之前丙三一路逃窜，应该进入了这里，只是，那天九幽出现了异常之后，无论是丙三等人，还是追杀过来的雷霆司，都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
他这样说着，那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则是眯了眯眼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呃……”男子微微一愣︰“属下……属下认为，他们……应该是凶多吉少了。”他咽了口唾沫，微微开口说着︰“丙三他们，属下了解不多，但是班书衡哪里，按照雷霆司的规矩，若是他们还有人活着，势必会联系陈文玉，而眼下，属下倒是未曾察觉到什么异常。
“哦。”面具男子不置可否的看着他，那种平静的眼神中，蕴含着一股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让男子感到双眼有些刺痛，下意识的偏过了头。
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面具男子若有所思的问了句︰“你潜伏在雷霆司多年，对于陈文玉，想必是很熟悉了？”
男子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属下与陈文玉，的确很熟悉。”
他乃是从雷霆司最底层起步，一点点爬到了监正的位子上，在整个雷霆司，除了陈文玉之外，就属他的职位最高，而两人朝夕相处数千载，自然是在熟悉不过了。
“虽然少在世间走动，但是陈文玉其人，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传说这人天生不能视物，拥有难得一见的众生魂，更是雷部近年来少有的人杰……”面具男子看着他，缓缓的说着︰“许多人说，陈文玉心思缜密，向来算无遗策，但是，我却从来都不知，这陈文玉，竟然还有未卜先知的手段。”
男子那轻飘飘的话落到伍监正的耳朵里，顿时让他冷汗直冒︰“殿、殿主……”
“你叫我什么？”面具男子眯了眯眸子，略显疑惑的看着他。
“殿主，属下……”
“轰——”
不见那面具男子有什么动作，站在一旁的伍监正就已经倒飞了出去。
“哇——”
他大口的吐着鲜血，微微的砸落到地上，整个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般，仿佛针扎一般的刺痛。
但是伍监正知道，那面具男子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仅仅是刚才那一击之下，他根本不可能保的住性命。
“滚进来——”冷漠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仿佛闷雷一般震动肺腑，他连滚带爬的进入了大帐，面具男子站在那里，正冷冷的看着他︰“看来，在雷霆司呆的久了，你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了。”他微微眯了眯眸子。
“殿主！属下、属下知罪了……”伍监正跪在那里，面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那男子看着他问。
伍监正听了，微微地下了头︰“属下别无所求……但求一死。”
“因为丑牛？”
“殿主……”伍监正抬起头，微微瞪大了眸子。
见他这副模样，那面具男子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少在世间走动，所以很多事情，就应该不知道？”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卷宗来，然后扔到了伍监正脸上。
吃力的将卷宗打开，伍监正看上上面的信息，那一双手捧着卷宗的手，竟然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这……”
“很吃惊吗？”面具男子看着他，微微的笑了起来︰“他的身份，从一开始，就不是秘密了。”
“殿主，既然早就已经发现了丑牛的身份，为何还让他混入……呃！”伍监正张了张嘴，话语刚说一半，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我们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他微微苦笑，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愈加苍白了。
……
……
他叫伍天正，乃是楚江殿安插在雷霆司的暗探，和丑牛一样，自小就生活在战战兢兢的环境里，为了避免晚上睡着的时候胡说八道，他曾经将崩碎的刀片放入嘴中，为的，就是避免身份暴露，而招来杀身之祸。
暗探的日子不好过，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情。
而这种小心翼翼的日子，他生活了三千年。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则消息，而这种小心翼翼的生活，也从此发生了变化。
消息是从雷霆司司首陈文玉的嘴里传出来的，大抵上，是天干地支护送一名大人物进入九幽之地的情报。
为此，雷霆司几乎倾巢而出，潜入九幽之地，在天干地支的必经之路，进行了一系列的伏击任务。
这个时候，伍天正已经察觉到了，能接二连三获得这种情报，天干地支之中，定然有雷霆司的细作在里面。
他猜的没有错，天干地支之中的确有雷霆司的细作，而且，根据那个细作提供的情报，雷霆司几乎将天干地支一网打尽，还杀掉了楚江殿的一些高手，在九幽之地这场争斗之中，几乎大获全胜。
在这种状况下，那个细作的身份也不是秘密了，几乎稍加推测，就能知道对方都低是天干地支中的那一个人。
结果却有些超乎的伍天正意外，他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隐匿在天干地支之中的细作，竟然丑牛。
丑牛的来历很清白，雷霆司司正阮垒生之子。
而阮垒生……伍天正欠他一条命。
原因很简单，八百年前突袭摩尼宫，雷霆司遭到了埋伏，阮垒生与伍天正杀出了一条血路，最后阮垒生断后，才让他逃出生天。
有人说，一个细作，应该学会冷酷无情。
但是人活在世上，又非岩石草木，又怎能做到真正的无情。
所以，当面临故人之子的时候，伍天正的情绪是有些复杂的。
他自己也是细作，自然知晓，若是身份暴露之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尤其是，丑牛导致了天干地支几乎全军覆没，楚江殿的几位高手也命丧大石焦，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楚江殿，还是楚江殿背后的那个组织，他们知晓了这个消息，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他？
正因为明白，他才顾不得暴露身份，甚至杀人灭口。
九幽通道已经被封禁，只要雷霆司的人全军覆没，自然就没有人知晓丑牛细作的身份了。
为此，他杀了驻守在青山狱的一个司，然后联系了隐藏在九幽之地楚江王，打算里应外合，将陈文玉等人一网打尽。
但是他从未想过，楚江王竟然早已知晓了丑牛的身份。
从天干地支的九幽之行，到消息泄漏，在到后来的全军覆没……事情发展的前前后后，一直都在楚江王的掌控之中，而他们，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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